翌日,雨過天晴,風混著泥土的氣息將石榴樹上的紅花吹落滿地,清香若有似無,縈縈繞繞,夾雜著涼氣,更平添了幾分秋意。
簌簌的小屋并不十分嚴實,一早一晚都有些冷。
醒來,小臉兒還是有些蒼白,風寒未愈,子的很,沒什麽力氣。
昨夜幾乎一宿未睡,旁屋的靜實在是讓心驚膽戰,睡不著。
母親娘過來看過,見醒了,喚去把隔壁收拾收拾。
簌簌穿好服,子骨虛弱,作頗慢,腳下還有點發飄,加上心中有事,磨蹭了大半天。
而後過去一打開那屋門簌簌便聞到了一-靡的味道,再瞧進去,簡直目驚心,地上狼藉一片,桌椅都是歪的,床上就更不用說,被褥七八糟,模樣甚是不堪,床榻前頭拴著條繩子,床頂吊著兩條,一把折扇污穢了大半截,其上還帶著幾點紅梅,簌簌瞧著眼前這一切,想起昨晚的靜,那宋小娘子的哭聲求聲和大公子薛秦的語聲笑聲,實在是背脊發涼,心發抖。
哪能忍住,不自地就是一哆嗦,眼淚汪汪地瓣,也了,腳沒擡起來,一個不慎便踢到了地上的杯子。
伴隨著一聲輕呼和那杯子撞出的響兒,屋外也傳來了娘極為張的聲音。
“怎麽了?”
簌簌還沒等答話,母親人已經奔了過來,頗為氣急敗壞。
“怎麽了?!”
“沒,沒什麽,踢到了杯子而已。”
小姑娘聲若蚊,語聲糯,眼波秋水瀲滟,回眸瞧母親,小心翼翼地解釋。
娘聞言放下心來,瞅了瞅眼前這滴滴的小人兒。
穿著一不起眼的舊款式,服雖幹幹淨淨但早已洗的掉了,小臉兒上樸素的未施半分黛,頭上也別無它飾,但這般打扮卻也掩不住的,清水芙蓉,那小臉兒白淨的便宛如剝了殼的荔枝一般,眼睛水靈靈的,瓣豔,極是招人憐惜。
果然,人披一塊布也是人。
瞧完了人,眼睛緩緩一轉,瞥了眼屋中的模樣,而後笑了,語聲甚是和,“行了,娘來便是,瞧你還沒大好利索,回去歇著吧。”
“嗯。”
簌簌聲音不大,也沒和母親謙讓搶著幹活,應了聲,轉而就退了出去。
直到回了房,那顆小心髒也沒平複。
簌簌坐在床邊兒,握著拳頭,小臉兒漸漸地紅了,呼吸也變的熱了起來,想來是急火攻心,又發燒了。
如何能不愁呢?嚇也嚇死了!
昨夜的聲音加上那屋中的模樣,又不是傻的。薛家大公子薛秦是出了名紈绔,渾金如土,誑青樓,游賭場,打架鬥毆,殺人放火,什麽事兒都敢幹。每年府上,他房中被他弄死的姑娘也不啊!那宋小娘子是他表弟的媳婦,家中生變,來投奔他家。他瞧上了,就給......
簌簌小臉兒滾燙,心也要燒著了。當然不能坐以待斃葬送在這,還是得跑!
跑是簌簌老早便下定了的決心,只是礙于沒錢。
為了不牽連那陸澤,今生簌簌不打算與他說什麽,況且深知,陸澤也沒錢。
想來前世,陸澤的暴,沒準兒便是他變賣了自己所有值錢的東西,把錢都給了,後來被人尋到了蛛馬跡。
雖然沒證據,但簌簌不認識旁人了,自己被人謀害,覺得跑不了薛家人,極可能便是那薛老夫人讓人幹的。今生,倘若是自己跑了,與陸澤無關,保了他無虞不說,也能留下點痕跡,確實為上上策。
只是問題又回了來,到底怎麽能弄些錢來呢?
思著,屋外傳來母親娘的腳步聲。
娘一進來,看到簌簌的小臉兒,便過來了的額頭。
小姑娘一沒,乖乖地給了,什麽都沒多說。
娘出了人又發了燒,自是張。
“這怎麽還沒完了?覺還不舒服麽?”
那前一句話明顯著幾分不耐,但後頭那句又明顯帶著關懷,說話之間,扶住簌簌的肩膀,讓人躺了下,也給蓋好了被子。
“娘去給你熬藥,簌簌乖,別想太多,想那麽多有什麽用?”
小簌簌只是點頭,還是沒多說話,更沒哭沒鬧,也沒求救救。
因為求也沒用,簌簌領教過了。
前世,這事之後,起先和母親哭,母親還是哄的,後來執意不要伺候那些男人,甚至提出了要跑的念頭,被母親一頓狗淋頭的破口大罵,那罵算是徹底把罵醒了。簌簌至今還記得那些話。
母親說:“你哥二十四五了還沒娶妻親呢,你做妹妹的不為哥哥著想,你怎麽那麽沒良心!我養活你是幹什麽的!薛家家大業大,那幾個公子哥,那幾個爺哪個沒錢,還能白睡你,不給你錢?你要是個有本事的,便把那幾個男人釣住,哄住,一人給你點從手指流下來的錢,也夠你哥和我下半輩子了,以後還用愁?錢還不是源源不斷的來,想要多沒有!你哥別說是娶一個媳婦,十個也娶的起!這麽好的機會,你倒是好,哭哭啼啼的也便罷了,還想跑!眼見著到手的錢不要了?!你怎麽這麽矯,怎麽就知道顧你自己!早知道你這樣狼心狗肺,我當時就應該把你喂狗!我養你,供你吃,供你喝,是為了什麽?要不是你有幾分姿,我留著你幹什麽?你說我留著你幹什麽?!當大小姐供起來麽?!”
簌簌那會兒當然是被罵的“嗚嗚”痛哭,天都塌了,難過、傷心、絕,什麽心緒都有了,但此時回想起來,許是有那十來年魂附玉上的無憂無慮,逍遙自在,也許是有更急的事兒沒工夫為那難過,眨眨眼睛,想想而已,沒過心,也沒多在意。
不時,藥煎好了,娘端了過來。
簌簌起,乖乖地喝了。
當然要喝,當然想好,否則怎麽有力氣跑!
眼下,那些男人中,薛六爺是最急的,過來看過好幾次了,但即便他不過來,只要子一好,娘就會第一個去薛老夫人那說這喜事。簌簌太清楚了。
小姑娘面上毫沒聲,但心中自是有了盤算。
服過藥後,便躺了下,仔細著娘的靜,待聽得出了門後,不時,簌簌也小心地起了。
去了母親的房間,來到的箱前,心驚膽戰但卻極其麻利地打開了那櫃子,眸子快速地瞅著踅,終是在最下邊發現了要找的東西。
記得母親這有哥哥的一些舊。獨自一人逃跑,出去當然得扮男裝。這些東西可謂陳年舊,缺了一件,娘不會發現,至短期不會發現。
小姑娘急著隨便出了一件袍子,而後幹淨利落地把櫃子又恢複原樣,但正當要關上櫃門之時,因為太是張,手不小心了個盒子。
那盒子是由竹枝編的,蓋子不,被這麽一,便掀起了一塊,裏頭約約地出半邊甚是眼的白玉......
簌簌略微一怔,然不及細想,更不及細看,外頭突然響起了聲音......
小姑娘心一驚,頭頂仿若電閃雷鳴了一般,哪還顧得上其它,急著將東西歸位弄好,而後趕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幾乎與此同時,外頭的腳步聲近了,聲音也響了起來。
“小人兒?叔叔來看看你,你可好了?”
對方嬉皮笑臉,聽得這聲音,簌簌簡直是覺得比見到鬼了還瘆人。
因為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薛老夫人最小的兒子,薛六爺薛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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