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瞥見沈云亭坐在窗前羅漢榻上,一素凈的繡銀邊白袍,清逸淡漠。
他手執棋子一個人對弈,修長指尖捻起一枚白子將其落于棋盤中央,余掃過嘉禾臉上被發出的紅印:“醒了?”
嘉禾抱著被子點點頭,眨了眨朦朧的圓眼看向他:“你怎麼在這?今日不用上朝嗎?”
沈云亭:“告假。”
說完,他起朝走來。
他的量本就比高出許多,走到前,整個人影罩住了,他自上而下俯視著:“換上服,跟我去個地方。”
嘉禾問他:“什麼地方?”
沈云亭眼神沉了沉,眸轉向窗前棋盤之上,新下的白子,啟答道:“沈府。”
……
嘉禾換上一茶白繡荷長,隨沈云亭一同坐著馬車去了沈府。
站在沈府大門口,看著頭頂上寫著“沈府”兩個字的鑲金匾額,嘉禾還沒緩過神來,怎麼也沒想過,有一天會和沈云亭一同回到沈府。
那個八年多前與他重逢的地方。
門房崔叔聽見靜,出來一看,先是一怔而后臉上立刻出驚喜之,朝里頭人喊:“快、快去告訴公主,二、二公子回來了!”
聞聲,長公主前的近侍婢巧娘匆匆趕了過來,見果真是沈云亭來了,眼眶一下就紅了,忙道:“門口風大,二公子快隨我進來。”
沈云亭低頭睨了呆站在旁的嘉禾一眼:“傻站著做什麼?”
嘉禾回神,跟著沈云亭進了府。
沈府里一切如舊,前院擺放的金彈子盆景還同八年前一模一樣。據說這盆金彈子是從前沈翱送給妻子李蕙的。
寓意深厚而濃烈的相思。
沈翱死后,長公主沒搬回公主府,一直留在沈府。
沿著曲折幽長的回廊進后花園,目是一座用梅花紋木欄圍起來的小亭。
看見這座悉的小亭,嘉禾微微恍神。
八年前,就是在那座小亭,重新找到了他。
沈翱和長公主素來對沈元衡極盡寵,七年前沈元衡生辰,兩人為他們的“獨子”辦了場盛大的生辰宴。
就是在這場熱鬧生日宴上,嘉禾找到了拿著卷書冊孤獨地坐在小亭的沈云亭。沒有人記得那日也是他的生辰。
他穿著件洗舊了的素長衫,烏長的發用白帶子半束著,氣質清冽,長眉俊眼,薄鼻,好看得不得了。
跟幾年前比他變了很多,臉頰瘦多了,個子也長了不,眉眼也長開了更致了,可嘉禾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記在心里頭的人,是怎麼也忘不掉的。
“看什麼呢?”見嘉禾出神,沈云亭問道。
嘉禾回過頭笑了笑:“在看那個小亭呢,我便是在那找到的你。”
“記得。”沈云亭斂眸,淡淡回了句。
大約想忘也忘不了。與初遇的那段記憶,在上輩子死后的二十年里,不斷在夢里重復。
以至于過了那麼多年,連那天上掛的玉墜是什麼都一清二楚。
大約也沒有哪家閨秀會同這般,對著一個陌生男子如此自來,一上來就報自己的名諱:“我……我是嘉禾。”
才報完名諱就開始圍著他打轉,堆著笑臉湊上來:“你一個人在這里做什麼?”
“是在看棋譜嗎?”
“你喜歡下棋?”
“我也喜歡,就是下得不太好,嘿嘿。”
“回頭我多學學,再同你下,嗎?”
“你怎麼一直不抬頭呀?”
“你看看我。”
……
第17章 孩子
自那以后,就一直想方設法往他邊湊,沒有人同這般執著難纏。府里的一草一木皆有年時的影子。
巧娘引著嘉禾與沈云亭去了李蕙在府中的居所。還未走近便聞到一湯藥的苦味。
李蕙這病是從胎里帶來的,因著這病延慶帝對這個胞妹從小十分疼惜溺,護有加,連皇后見到李蕙都不敢托大。
近些年李蕙的子愈發不好了,需長期靜養,一直是岑雪卉親自在照料的病。
得知沈云亭來了沈府的消息,李蕙強撐著病重的子出來迎人。
枯瘦的子靠在門欄上,遠遠看見嘉禾與沈云亭走近,蒼白的臉上浮出笑意,紅腫的眼睛直直盯著沈云亭,聲音又啞又道了聲:“來了啊。”
歲月不敗人,即使上了歲數又在病中,依舊能清晰辨出當年的驚艷之。尤其是那雙眼睛,狹長致,清澈而不失英氣,得不可方。
沈云亭的眼睛便是隨了。
嘉禾抬頭向沈云亭看去,他面上平平淡淡的看不出一緒起伏,微微朝李蕙禮節地頷了頷首,并無多話。
太多年沒見了,這一面李蕙盼了太多年,緒上涌嚨哽咽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沈云亭也不說話。
氣氛冷凝又尷尬,寒風一吹,嘉禾一。
沈云亭瞥了一眼,視線緩緩朝向李蕙:“能先進去嗎?”
“能、能。”李蕙忙應道,又喚巧娘拿來了絨墊和暖手爐。
屋紅羅炭燃得噼啪作響,嘉禾坐在墊上,手上捧著暖手爐,上披著沈云亭的大氅,整個人暖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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