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各州府所派來參會的使者及各地即將參加科舉的舉子陸續到京。
是夜,宮中設宴款待遠道而來的使者和舉子。
麟德殿,歌舞笙簫,觥籌錯。
趙錦繁的兩位兄弟昭王和衍王,呆在宮中閑來無事,也來參宴。
六皇兄昭王一見到,便問起:“上回為兄跟你提過的那件好事,你考慮得如何?”
趙錦繁坐在上首,朝他看去:“哦,皇兄是指前幾天你送來的那幾位人嗎?”
昭王笑道:“你年紀也不小了,后宮總得有個人不是?這幾位人都是為兄心挑選,環燕瘦,保管有合你口味的,留在邊隨便給個位分也好。”
趙錦繁“哎”了聲:“皇兄送來的人,目盼兮,巧笑倩兮,可惜啊朕對人不敢興趣,朕吶喜歡……”
說著的目朝坐在不遠的男人看去。
昭王隨著的目去,臉一白。
他早聽說自己這位九皇弟喜好男風,這幾年風言風語傳得愈發厲害,實在有礙趙氏子弟的面,這才了送人的心思。
一則絕了那些流言蜚語,二則留幾個人在京中總有好。
可沒想到跟自己皇弟有染的人,竟然是……楚昂。
趙錦繁微微一笑。
這位皇兄,從小到大最怵的就是楚昂,打又打不過,又不了,凡事到跟楚昂有關的事,他都只有閉的份。
楚昂正舉著小杯飲酒,其實他對這場宮宴并無興趣,只不過這幾晚閑著也是閑著,就順道來湊個熱鬧,順便……
他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朝上首瞥了眼,恰巧看見趙錦繁正看著他笑。
“……”
楚昂微紅著臉,撇開頭,輕哼了一聲,心口怦然,平復了會兒,稍稍側過頭,用余瞄向上首,卻見趙錦繁的座位上空無一人。
“……”
人哪去了?
*
趙錦繁顧及腹中的孩子,不便飲酒,加之害喜得厲害,口泛悶,便隨意找了個借口離席,去花園氣。
春夜的風混著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清冷月在地上覆上一層淡銀。
此遠離笙簫,格外安靜。
假山后約傳來爭執聲,在寂靜春夜顯得尤為突兀。
趙錦繁在其中聽見了沈諫的聲音,微微走近,只見假山前站著幾位老者和一眾舉子。
看這位老者的著打扮,應該是來參加大朝會的某地使者。
沈諫正拱手朝其中一位老者作揖:“聞先生來京,學生未曾登門拜訪,還請先生見諒。”
那位老者不屑地哼了聲:“沈相這聲先生,老夫不起。”
沈諫仍恭敬道:“諫時家貧,蒙先生不棄,悉心教導方有今日就,今日略備薄禮,還先生笑納。”
沈諫將手中木盒遞到那位老者跟前。
那位老者原本臉上雖有不悅但還算克制,在看到沈諫遞來的盒子后,眉宇間忽燃起滔天怒意,猛地揮手將盒子打落在地。
木盒在地上滾了一圈,裝在里頭的玉如意摔了幾瓣。
老者拂袖罵道:“這玉如意何止千金,也不知吸了多民脂民膏在里頭。老夫不起,不起啊!”
旁另一位老者出言譏諷:“沈相怕是過慣了好日子,早不記得一兩銀子熬幾個月的苦日子了。”
老者后不知哪位舉子出聲:“先生一生清正,沈相何必用這種東西侮辱先生。”
另一名舉子附議:“我等就雖不如你,但也絕不是那等見利忘義的小人。”
“先生一生心,怎就教出了你這等……”
這句話沒說完,不過趙錦繁自在沒說完的話后邊,補了“不要臉的貪污吏”幾個字。
對于這些話,沈諫并未做任何反駁。
對面那幾人見他不做聲,也懶得再做糾纏,給了沈諫幾個白眼,各自散去。
假山前復又恢復寧靜。
沈諫嘆了口氣,出聲道:“陛下還打算在假山后呆多久?”
趙錦繁:“……”
“朕無意多聽。”難免有一尷尬。
沈諫淡然道:“臣明白。”
方才老者揮手打落盒子,木盒尖角不小心砸在他右臂,那一下十分有力,在他右臂劃了一道拇指長的口子,口子正自里往外滲著鮮,不一會兒染紅了一片他的衫。
沈諫無奈地看向趙錦繁:“臣這樣子一會兒被別人人看到了恐怕不妥,可否厚向陛下借裳換?”
趙錦繁道:“自是可以,你這傷口也該理,且隨朕來。”
沈諫隨趙錦繁回了紫宸殿后堂,趙錦繁喚了醫過來替他包扎好傷口,又吩咐如意去尚局領了件合沈諫的裳過來。
沈諫接過新,抬步走向屏風后。
“多謝陛下。”
“你若真想多謝我,便在朝堂之事上為難我。”
趙錦繁就著幽暗燈火去,瞧見屏風上他解的影子。
拔流暢的姿,滾的結。
細細回想著記憶中那個男人的一舉一,一一和眼前這個男人的影比對。
屏風后傳來沈諫的微笑聲:“這……恐怕不行。”
趙錦繁:“呵呵。”
沈諫笑意更深:“您不覺得,那些乖巧的臣子,在您心中沒有一個能像我這般有分量嗎?”
趙錦繁駁他道:“那可未必。”
頓了頓,揚聲道:“言卿那樣的,朕就很喜歡。”
話音剛落,忽聽門外有些許響。
門外如意聲音里著些許窘迫,清咳了幾聲:“咳咳……咳,陛下,言書監在門外恭候多時,有要事求見。”
趙錦繁:“……”
第14章
言懷真站在門外,恰好聽見那句“言卿那樣的,朕就很喜歡”,眉眼低垂,微微抿,指尖輕。
暖閣屏風后,沈諫慢條斯理地系著扣,語帶歉疚,聲音不高不低地開口:“勞言書監久侯了,臣……裳還沒穿好。”
這話多有那麼點讓人浮想聯翩。
深夜寢宮,傳聞中好男風的皇帝,以及沒穿裳的臣子……
趙錦繁:“……”
*
楚昂在宴上沒見趙錦繁回席,低頭獨自喝了幾口悶酒,深覺無趣,離席去了外頭散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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