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和我一起住

沈淮序在聽到喊自己名字時，就放下了電腦。

他聽出來語氣裏前所未有的認真。

夜濃重，都市如黑幕般的夜空中散落群星，樹雲暗影中著些許微，走廊早就恢複了尋常的平靜，病房裏靜的呼吸聲都牽引著心跳。

“我只是說把孩子生下來……”溫檸手指在被子裏把被單出條條褶皺，悄悄吸了口氣。

“你放心，我不會因為這個孩子對你有任何的勒索和敲詐，我只是想把ta生下來，僅此而已。”

“如果你不放心的話，我們可以簽訂一個協議，就當我付費買下……”

最後幾個字，有些說不出口。

溫檸的職業是寫作，幾乎從未與人産生過爭執，更何況基于這種話題的辯論。

聲線有點抖，一方面，獨自養孩子不是個簡單的事，另一方面，不知道說出這些話，男人會有什麽反應。

但話口不敢停，生怕一中斷，就再也沒機會說完想說的話。

“而且，相比于一個完整的家庭，出生在一個有的環境才更重要，兩個陌生人結婚也不一定就比單親要好。”斟酌著用詞，盡力客觀的表述觀點。

有人曾說，真的第一個征兆在男孩上是膽怯，在孩上是勇敢。

從前也總以為都是好的，但現在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

談久了都會分手、結了婚也會離婚，和自己曖昧的人或許同時也在和別人相談甚歡……

好像。

好像。

所有都會分道揚鑣。

但的孩子，永遠都是的孩子。

不會有任何變數。

沈淮序默默聽著說，片刻後問道：“所以，你不想結婚是因為我？”

溫檸因為他出乎意料的反應愣了一瞬。

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揚聲反問：“你會是一個好爸爸嗎？”

男人視線擡起，雙眸漆黑深不見底，似乎在思考，再開口語氣鄭重。

“我沒做過父親，不能空口無憑的給出承諾，但關于養ta的一切，我都會盡力，包括對你……”

溫檸覺得自己好像一場醫療會議，他是主講人，在講述某個極為複雜的病，研究手風險并且評估意外發生的概率。

但看著眼前這個，廓朗、時刻理智的人，又不自覺發散起來，甚至都沒仔細聽清回答。

以後的小孩是會像這個人的。

這樣的人真的可以嗎？

為數不多的接裏，知道這人長得還行，很聰明，是個不錯的醫生。

但一個人的工作，和他的生活以及親關系，不一定絕對相關。

目前而言，他還算有耐心，沒有撇清責任，但是他太冷靜了，冷靜到會拒絕一切浪費時間的

事，比如追一場淩晨三點的日出、比如傍晚的散步……

而且，他上總給人一種冷冷的覺，若即若離，像一棵不會開花的樹，沉悶無趣。

還是個住在醫院的工作狂。

他真的能當好一個父親嗎……

想到這裏，溫檸側過頭，語氣威脅：“生孩子對我來說是一件負擔很大的事，不是也沒關系，如果你做的不好，我會讓他你叔叔。”

“好，我考慮一下。”沈淮序神未變，只目如炬接下了的威脅。

話音落地，沒等到想象中的驚訝和認同，溫檸覺一拳砸到了棉花上，顰眉問道：“考慮什麽？”

“看是當爸爸還是叔叔。”

？？？

剛剛還斬釘截鐵說結婚，怎麽還到他考慮了？

溫檸覺被搶了氣勢，斟酌措辭底氣十足道：“不管我們結不結婚，我們跟寶寶的關系都不會變，但是，如果因為一個孩子，就把兩個不認識的人綁定在一起的話，它就不是責任，是約束了。”

算是回答他剛剛的問題。

“所以，你不想結婚是因為我？”

確實是因為他，因為沒興趣跟一個陌生男人朝夕相。

沈淮序聽完的話，反問：“預約産檢了嗎？”

溫檸疑擡眸，“沒呢？怎麽了？”

決定生下來也不過是這30分鐘的事，哪來得及預約産檢。

“到時候陪你去。”沈淮序言簡意賅，“等明天出院了，把份信息發給我，什麽時候預約，做什麽項目，我會安排好告訴你。”

溫檸詫異于他角適應的速度。

既然有人願意做，還更專業，也樂得清閑。

但仍拖著長音，拿腔拿調起來。

“你要提前通知我，我日程安排很忙的。”

“我知道。”

“你要安排車接送，我懷孕開車不方便。”

“嗯。”

“檢查不要安排在飯點，我不想耽誤吃飯。”

“可以。”

“……還有別的，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

“好。”

沈淮序一一應下。

只心笑了——這人，寫書跟不寫書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眼見再想不出其他的，溫檸哼哼唧唧，勉為其難的點點頭。

婦産科那邊剛剛給沈淮序發了消息，說搶救及時，嬰兒已經離生命危險，警察調了監控，我們剛做完筆錄，可能一會兒也得去外科找你們。

沈淮序指尖輕落在鍵盤上，昏暗夜裏，面上若有所思。

到後面幾天，輸就停止了，但手背上依稀還得到小小的針孔。

溫檸百無聊賴地用指腹劃過凹陷，心默默盤算著明天出院了，跟桐桐去逛街買些什麽。

直到一道低沉嗓音打斷思緒——

“溫檸。”

“嗯？”手上作一頓，偏過腦袋狐疑的看過去。

昏暗沒了他的五，約勾勒出致又野的廓，只是氣質冷淡，辨不出神。

“你要不要搬過來，和我一起住？”

——

第二天不到中午，周舒桐就來醫院幫辦理出院手續。

溫檸這幾天簡直要被憋壞，不僅行限，每天還都得穿著一點都不好看的病號服。

所以周舒桐來的路上，歡欣雀躍，化了個淡妝，也終于換上了自己的漂亮小服。

“溫小姐，沈主任不在，您一會兒記得去找張醫生領出院記錄和診斷書，他正在查房，大概30分鐘以後就回辦公室了。”

們正收拾東西，一個護士特意過來代。

原本想不聲地看一眼，結果只一眼就愣住了。

人穿了一條肩的吊帶長，淺綠的印花真，細腰盈盈一握，一條肩帶很細，堪堪搭在肩膀，另一條肩帶則由數朵小花拼接出來，一搭眼看過去，像是莫奈油畫的花仙子。

平常穿著一普通的病號服已然算是驚豔，但上了淡妝，原本甜心俏的臉更加明致起來。

尤其是隨手了下長發，莞爾一笑道謝：“好，謝謝。”

醫院裏每天來來往往不人，也有不專門化妝打扮以後才來看病的，但長得這麽漂亮，并且氣質如此出衆的，實在是之又。

“……那您慢慢收拾，有事就我。”小護士給自己看臉紅了，心髒砰砰跳。

然後在快要忍不住的角上揚起來之前，趕快轉往外走，免得顯出自己的猥瑣。

反倒周舒桐不明白了，等護士離開，走過去把門關上問：“出院不都是找主治醫生領出院記錄嗎？張醫生是誰？那個人不至于你說了打胎，他還真當萬事大吉了吧？”

悉的幾連問。

“虧我之前還覺得那人算有點責任心，現在你連院還沒出，他就開始消極怠工了。”語氣裏滿是憤懣不平。

昨晚一夜之間發生了太多事，也還沒來得及跟周舒桐講，溫檸略顯含糊道：“……也不算是，他淩晨上了臺手，現在應該還沒結束。”

更何況這裏也不太方便，強轉移話題，換上一副撒的表，“反正不耽誤出院就行，你都不知道在這裏快給我憋死了。”

這倒是真的，溫檸閑來無事，總是從火鍋到麻辣燙、從冰激淩到小蛋糕，從好聞的香水到漂亮的小服，全都懷念一遍。

昨晚沒想到沈淮序會冷不丁提起。

溫檸先是怔了下，而後不假思索拒絕——“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從念書到畢業，都沒跟人合租過，更何況是跟個不認識的大男人住一起，那也太奇怪了。

而且，一個人住的好好的，幹嘛要同居。

每天一睜眼看到那麽張冰塊臉，聽到跟千年寒冰一樣的聲音，都得宮寒。

宮寒對寶寶不好。

對，也不好。

所幸，沈淮序也不是什麽窮追猛打的人，只說了句好，視線就又落回屏幕上的文獻。

明明如了願，但聽他答應的那麽幹脆，溫檸又有些不爽。

還無發洩。

早晨睜眼，已經日上三竿。

溫檸下意識往沙發上瞥了眼，原本有人的位置此刻空空。

莫名煩躁。

縱使知道時間已經不早，還是默默吐槽了句，“……說不走，這一睜眼不也沒人了。”

還好意思讓搬過去和他一起住。

本來就是他應該負起的責任，到頭來怎麽變折騰了。

溫檸翻了個拿出手機，微信上有一條6點鐘的消息。

來自沈淮序。

【做手，有事留言】

溫檸哼哼唧唧丟開手機。

留言？

有什麽言可留的。

狗男人！

提前跟周舒桐約好今天去逛街，主要是自己住院這一周多，麻煩周舒桐經常要往醫院跑。

所以今日消費，溫某人全部買單。

當作謝和耽誤時間的小小補償。

另一方面，每當發生了意外的事，都喜歡給自己買好多東西當安禮。

能用錢滿足的需求，絕不消耗緒。

雖然在醫院住了十天，但東西也不多，不過都是些洗漱用品，住院著傷，也沒那麽講究。

所以兩人輕裝上陣，一個LV的neverfull就松松裝下。

再掛個jellycat的小熊當包掛，休閑可，逛街也沒問題。

張文濱的辦公室很好找，就在沈淮序旁邊。

兩人到門口禮節的敲了門，喊了聲，“張醫生。”

門沒關，一眼就能看到有個人背對著坐在正中間的椅子上，像是在打電話，聽到響這才轉。

張文濱原本正和別人打著電話，一擡頭看到門口的人，不由自主停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溫檸總覺這位醫生落在自己上的視線有些異樣，以為是納悶，就先自報家門，“你好，我們來取出院記錄和診斷書。”

長發披肩，眉眼和帶著溫潤，一長紛繁複雜，穿起來很挑人，在別人上很容易有裝的土，但愣是穿出了公主的覺。

“啊，沈醫生的病人是吧。”張文濱措辭十分方，猶如對待每個普通病人，但視線卻落在上不聲打量著。

這姑娘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眉眼致，一雙眼睛燦若繁星，跟會說話似的，冷白的皮再燈下愈發若凝

脂，渾上下看起來都像是在溫室裏心呵護長大的玫瑰。

好看，是真漂亮。

就是看著跟沒畢業似的。

張文濱陷沉思。

他跟沈淮序從學校就認識，要是有朋友或者未婚妻，他們沒道理不知道。

但要說不認識——這倆人要是沒點關系，他張文濱今天下班從醫院裏爬出去。

張文濱好奇心上來了，抓心撓肝的，這到底是老沈老牛吃草，還是咋的……

把出院的資料遞過去，張文濱臉上淡淡含笑，把被耳提面命的出院注意事項一個不落的轉述，像個靠譜又規範的醫生。

他今天可是人所托。

能讓那位刻意開口幫忙，不容易啊——

溫檸甜，跟人說話，只要沒敵意，都是眉眼彎彎好相的樣子，

拿了資料，一一應下，又很乖巧的說再見，“謝謝張醫生，麻煩您了。”

這一笑更不得了，眼睛靈又無害，整個人都著未經世事打磨的純真，看起來就很好接的樣子。

張文濱痛心疾首，有種助紂為的心虛。

好好一姑娘，生慣養的，怎麽攤上沈淮序這麽個沒心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