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吵的最后,是殷烈極不耐煩的一句,“那你哪里也不要去了,省得丟人現眼!”
太后還等著回話,他漠然道,“賤民虛歲十九,在家習武。”
“嗯?”太后詫異,“怎地沒有軍?”
殷緒沉默。
碧彤同太后對視一眼,笑地敲打道,“殷緒,太后面前,可不能瞞。”
殷緒低下頭去,語調極其漠不關心,“因賤民與家父意見相左,未能達一致,因此耽擱了。”
太后頓了頓,想聽殷緒更詳細的解釋,殷緒卻不再開口了。
門外嘉卻是想起,上輩子約聽人說過,殷緒十八歲投軍,從城北大營起步,一路高升將軍。當時沒有多想,如今才知,這其中竟然有諸多變故。
嘉心中有些許疑,只是再也無法去向上輩子的殷緒,問個究竟了。
房太后笑了笑,“你父親,雖固執了些,卻也正直——你讀過些什麼書?”
這些問題又有何意義。殷緒道,“讀過幾本兵書。”
太后依然親善地笑著,只是笑意疏淡不,“最后一個問題,你可有婚配,可有意中人?”
屋外,嘉心提了起來,雪白的耳一片緋紅。
屋,饒是殷緒冷漠,這會兒也詫異得沒忍住,抬眼看了太后,又很快地低下頭去,道,“未曾。”
太后這是要為他做?可他一個人人厭棄的卑賤私生子……
“哀家懂了,”太后理了理衫,笑道,“你回去罷。”
殷緒去心間狐疑,叩首,“賤民告退。”
聽到“哀家懂了”那四個字的時候,嘉的心便沉沉落了下去。
沒有再聽,轉愁眉不展地朝外走去。半路遇到手里捧著瓷瓶的知夏。
“公主。”知夏手中握著瓷瓶,猶豫要不要遞出,嘉卻已經沉默將它拿了過去。
知夏看了看嘉黯然的神,又眼詢問地看一旁的見春。
見春憂慮地搖了搖頭。話多,方才聽殷緒那惜字如金的樣子,不僅覺得難,還為殷緒了一把冷汗。
用那副態度對待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想必是不滿意的。慈寧宮的主人一向親切穩妥,逢人總會多說幾句,初次見的人,多半也會賞點東西。可今次太后既沒有與殷緒多說,也沒有給他賞賜,只怕況不妙。
主仆三人沉默間,殷緒已經走出了大殿。
嘉轉,再度努力漾開一抹笑,上前兩步,將瓷瓶遞到殷緒面前,輕聲道,“你傷了,這是藥膏。”
殷緒的眼神,從潔白的瓷瓶,順著嘉纖的手臂,落到的笑靨上。
他慣了惡意,忽然面對一個陌生人的討好,下意識地懷疑。
見春為他的沉悶著急,不滿道,“公主好心給你的,你怎麼還不接?”
嘉不贊同地看了眼見春,回頭細細地給殷緒解釋,“這是太醫院特制的,藥效很好。”
知夏忍不住接口道,“我們凝秀殿也只有這一瓶。”以后公主若是要用,可就沒有了。有些惋惜。
多一事不如一事,他不想去猜陌生人的心思。殷緒冷漠道,“既然只此一瓶,還請公主留下。”
嘉連忙勸道,“沒關系的,我鮮傷,用不著。你收下……好麼?”
最后兩個字,極端溫,帶著小心翼翼與懇切。
殷緒不抬頭,便見嘉一雙清澈的眼眸,小鹿乞食一般,殷殷看著自己。
一瞬間忽然不忍心拒絕,他接過,“……多謝公主殿下。”
見殷緒終于收下了自己的心意,嘉笑了起來,往旁邊讓了一步,聲道,“你回去罷,記得上藥。”
殷緒沒有作聲,只低頭致意,然后從邊走過。
嘉看了半晌殷緒的背影,笑容斂去,轉走進了東暖閣。
太后剛囑咐完碧彤,讓去查查殷緒的況。這會兒見嘉進來,嘆了口氣,“我知你方才都聽見了,也知你要說什麼,你且等上一等,讓我想想。”
嘉只得低眉順目行禮,“嘉告退。”
第6章 第 6 章
◎毒打◎
碧彤辦事干練妥當,黃昏的時候,已將殷緒的信息整理完全,送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瞧了瞧那兩頁紙上的小字,笑道,“哀家老了,眼也花了,還是你給哀家讀吧。”
“太后娘娘春秋正盛,日月長青,怎麼會老呢?”碧彤笑著輕哄,仍是拿起紙張,聲讀了起來。
良久之后,太后沉沉嘆了口氣。
碧彤也跟著嘆氣,“原來殷府二公子,是多年前殷烈去江南寇時,與青樓子水緣生下的。這樣的世,只怕配不上公主。”
太后道,“青樓子養大的孩子,難怪孤僻冷酷,與殷府諸人相不好——我得好好想想,該如何與嘉說。”
當然,也得想想,明日陳昱請安的時候,該怎麼好好為嘉訓他幾句。
另一邊,殷緒回到府中,面對的是一臉焦急的父親,與不聲的長兄。
殷烈早已從管家那里得知了消息,包括殷緒宮覲見與打傷殷翰,前者顯然更加重要,以至于他心神不寧,竟就在大門后的影壁旁等了許久。
見殷緒回來,殷烈急急迎上前,首先見他角帶著明顯的傷痕,便是倒一口涼氣,“你就這樣去見的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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