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仔細去聽歌詞。高中時經常聽披頭士，用的是索尼A800，媽媽給買的版水貨機，披頭士的音樂是自帶的，靜安不算最喜歡他們，但播到的時候不會切掉。相比Sgt. Pepper，也更喜歡Rubber Soul。

沈西淮應該很喜歡誰人，這支樂隊的配置屬于頂尖，擁有第一貝斯和第二鼓手，沈西淮有件T恤衫上就有他們的涂，像是自己畫上去的。

靜安回頭去看沈西淮的手，右手食指指尖有一層薄繭，應該是練琴所致。靜安想象上去時糙的，挲起來大概會有點。

他的指節勻稱，指甲是長條狀的，飽滿圓潤，修得齊整，顯得手愈發纖長，不知道牽起來會是什麼。

神游天外，下意識看回他的臉，接著撞上他的視線。

沈西淮也在看著。

被抓個正著，靜安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來。

習慣看著人說話，也喜歡別人與說話的同時看著，這會讓認為自己到了尊重，但此時此刻，希沈西淮不要這麼專注地向。

“怎麼了”他聲音也該死地好聽。

靜安心囂著，面上卻毫無波瀾，鎮定地問：“肚子還疼麼”

他渾不在意，“小病，今天課聽得怎麼樣”

靜安實話實說：“很有意思，名不虛傳。”

但不會再來聽了。

“有時間可以再來聽，GSB在能力方面的課程都有意思，基本都在講人際往，針對不同社會角會有不同的專項課程。”

靜安有些遲疑，“比如呢”

“比如商業領袖，員工，職場生活或者私人生活，每個老師會先帶領我們進那個語境，然后再去探討其中的關系。老師講得很細，像假設你是公司的HR，現在你必須裁掉一名員工，你打算怎麼做打算周幾找員工商談上午還是下午這些細節都會討論到。”

靜安腦袋里出現了兩個小人，仿佛一旦有所表示，就不僅代表對課程有興趣，還有別的人或事也在吸引投降。

“聽起來很有趣，也很實用。”

沈西淮說：“你興趣的話，我把課表發你。”

“可以啊。”靜安無意識地就應了。

等晚上收到課表和鏈接，靜安意識到沈西淮既實在又細心，而不是表面客套轉頭就忘。

鏈接里是GSB眾多知名教授開的書單，靜安對其中幾本很有興趣，一一記錄到隨筆記本上。

回復沈西淮：“謝謝，有機會一定去聽。”

靜安覺得自己是一個矛盾，想要像Touchy Feely課程里傳授的那樣尊重自我意愿，可現實總是讓傾向于Path to Power主張的結果導向。

高中時家里出事，想從晏清中學轉學，因為學費高昂，家里快要負擔不起。對文科興趣，后來改變心意去了理科班，一門心思認為這樣更有“錢途”。再后來從影視轉去廣告，無非也是因為金錢利益。

瓊·狄迪恩在《奇想之年》里說過：“生活改變很快，生活瞬間改變。你坐下來吃晚飯，而你知的生活結束了。”

靜安那學期沒有再去斯坦福，而下一次再見沈西淮，已經是很久以后。

第10章

靜安在研一下半年去過一次匹茲堡，機票是鄭暮瀟得知回加州的日期后買的。從淮清起飛，中途轉機兩次，落地時是下午三點半。

鄭暮瀟租了zipcar來接，接過行李箱時地抱了下靜安。

因為病反復，靜安近半年頻繁地往返國，直到這次況趨穩。鄭暮瀟先前就邀請過靜安，這次恰好借機要散心，申請給當東的向導。

CMU不大，步行穿越一趟只要十分鐘，相當于Q大的幾個科技園。

趕上學校畢業季，來往的人很多。到晚上安靜不，靜安跟著鄭暮瀟去參加他們的午夜編程聚會，回來時經過計算機系大樓，門口比爾·蓋茨夫婦的頭像雕塑很顯眼。

“要是我當初學計算機就好了。”

靜安站在門口沒，CMU和伯克利相似的一點是“全民CS”，不管是不是計算機專業的學生，都會選修計算機課。靜安通過門課能夠寫出俄羅斯方塊和貪吃蛇的程序，如果專攻，水平應該不限于此。但沒有如果，現在在硅谷連一份滿意的實習也找不到。

鄭暮瀟站在幾步之外，想起高中時期每天會出現在課桌上的面包和果醬，有時候會是熱騰騰的小籠包和滾燙的豆漿，陶靜安知道他為了省錢不吃早餐，會給他帶上一份。有幾次還打包了校門口的炒肝，那家賣得尤其貴，也更好吃，陶靜安只有在考得特別好的時候會獎勵自己吃上一碗，比給他帶的次數還要。

他知道正被什麼困擾，一如他當初面對的境況，生病的家人和高昂的醫療費用，傾盡所有也要去上的私立高中，以及周邊優秀同學帶來的高。

陶靜安可能后悔轉去文科專業，也后悔出國讀研，但也就那麼一點。

影在夜里略顯伶仃，鄭暮瀟朝走近，“陶靜安，我知道其實你沒那麼喜歡CS，但如果你要學，可以隨時找我。”

他看清回頭時臉上的笑，明眸皓齒，眼睛里似有秋水在晃，淺淡的妝容讓整張臉愈發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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