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

喬七和周尋回到教學樓時, 家長會已經開完。

魏雪站在十三班外的走廊上，和對面的人聊得火熱。

喬七看一眼跟著上樓的周尋，“你怎麽上來了？”

周尋微擡下, “來找周士。”

周士……

喬七看向前方魏雪對面的窈窕影，反應過來，“前面是阿姨嗎？”

“嗯。”

自從魏雪和周尋重遇相認, 喬七也跟著知道了一些魏雪和周思曉之前的淵源。

那天剛好是人節, 魏雪從一臺手外科手下來已經晚上8點。醫院走廊清寂無人, 沒有白日的喧鬧焦躁, 只有冷白燈下獨行的影子。

魏雪收拾妥帖, 放進裏一塊巧克力慢慢嚼著，拿出手機聯系喬林。

喬林已經在停車場等。

巧克力胃, 沒一會兒, 小家夥似乎嘗到了喜歡的味道, 在肚子裏興地扭來扭去。

魏雪手掌附在肚皮上安, 輕聲安，一直哄到停車場, 小家夥才消停。

喬林不算浪漫, 但是人節這樣的日子還是懂得送上一束花, 訂上一份禮, 同時預定了餐廳，準備帶魏雪去吃惦記了很久的法國菜。

車子才剛發, 旁邊空車位上突然駛一輛黑奧迪。那輛車停得很急，車頭直接，裏面的人下來得更急。幾乎是在車停穩的瞬間, 車門已經被推開。

一個人從駕駛位費力地邁出，又從車裏扯出包包, 托著肚子踉蹌幾步後扶著車尾慢慢氣。的痕面積在擴大。

魏雪一眼看出，這位準媽媽的羊水破了。

拍了拍喬林的手臂讓他熄火，自己已經推開車門下去。

這位準媽媽就是周尋的媽媽周思曉。

周思曉在被推進産房前留下魏雪電話，準備日後登門謝，隨後又播出一通電話。

魏雪聽著聯系月嫂機構詢問對方能不能提前到崗的聲音越來越遠，心裏不是滋味。

大概是同為準媽媽，更能設地，也就更明白對方的難。

周思曉羊水破裂後沒有等待急救上門，而是帶上這段時間所有的産檢報告，獨自開車來醫院，獨自進産房，播出一通電話，聯系的卻是月嫂機構……

魏雪實在放心不下，坐在産房外的家屬區又吃上一塊巧克力。

肚子裏的小家夥又興起來，直到23:59，手車推出，前往住院部。

周思曉神不錯，見兩夫妻還在，再次謝。

魏雪曾說，周尋趕在人節這天結束之前來到人間，長大後一定會是個浪漫的人。

那時周尋長大後的樣子無法知曉，他極有耐心地哄起比他小幾個月的喬七卻是被看進眼裏。

說來也巧，兩家當時住的并不遠。

喬七生在六月初，和現在的乖巧獨立不同，小時候是個高需求寶寶，時刻需要有人陪著。那時候兩位媽媽經常湊到一起，兩個寶寶便也一起玩耍。

相久了，魏雪漸漸得知，周思曉的親人只剩一位父親，遠在北城。曾上過一位潦倒的青年畫家，遭到父親反對。不信青年只是貪的容貌錢財，帶著他來到母親生地南禮，用自己的存款和他過上普通小夫妻生活。

一個月後，青年不告而別。

如同一場空夢，周思曉那時幾度崩潰，每天躲在公寓裏，蓬頭垢面，失了往日，直到連日嘔吐，去醫院檢查時發現已經懷孕三個月。

周思曉在南禮一住便是五年，直到北城父親重病，才帶著周尋離開。

-

喬七走近時，魏雪剛好邀請周思曉明天帶著周尋去家裏做客。魏雪笑著應下周尋喊的“阿姨”，手一攬喬七的肩膀，介紹道：“七七，還記得嗎，這是周阿姨。”

喬七自然不記得，但是下午在校門口已經見過一次，也沒扭，甜甜地喊了一聲“阿姨”。

和下午的強人氣場不同，笑著的周思曉很有親和力。應一聲，看看一旁高高大大的兒子，又看看對面乖漂亮的，重提起十幾年的舊話，“還是兒好，七七要是我兒多好！”

魏雪哈哈笑著，“也不是不行。”

周思曉瞄了一眼周尋，忙說：“那怎麽好意思……”

兩人你來我往聊了幾句才散。

教室裏還有不家長在講臺邊等待和科目老師談話，魏雪站到最後，側耳聽著。

喬七回到自己座位，拿出數學試卷。

還記得周尋試卷上的題目解法和答案，憑著記憶力，先把錯題答案修正，準備等晚上回家再仔細研究。

才剛修正好一道題目，旁邊座位被拉開，顧念著氣坐下。

“哎喲，累死我了。紙呢？寶貝快給我拿張紙。”

喬七從桌肚裏拿出紙巾盒，唰唰出兩張紙遞過去，“怎麽這麽急，你去哪裏啦？”

顧念掉額間臉頰的汗，“黎佳不是肚子痛嗎？我送雜志回來去衛生間，剛好看到在那邊吐，那臉白得都嚇人，我趕把送到醫院去了。檢驗了幾項，醫生說是細菌染，腸胃功能紊，要掛水。”

喬七一驚，“吃壞什麽東西啦？”

“上午和朋友出去玩，中午隨便找了家小店，兩個人點了一大堆吃的。說有個的味道怪怪的，但是朋友說沒嘗出來，還說好吃的，也就沒當回事，還跟著又吃了一點。現在想想，那個可能不新鮮吧。你說也奇怪唉，朋友一點事也沒有。”

“……掛完水了？”

“沒有呢。爸爸開完家長會過去陪了。” 顧念利落地收拾好書包起，“七七，我有點事先走了啊。”眼神不自在地看向別，顧念又說：“哦對，剛剛遇到陸星然，他說讓你今天不用等他一起回家。”

喬七看著顧念逃也似的背影，頭頂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出手機，上面一條未讀消息也沒有。

奇怪，怎麽陸星然不直接和說，反而要顧念來傳話了？

沒話費了嗎？

低頭擺弄手機，到充值頁面輸陸星然的號碼，充值功後將手機放在一旁，又低下頭繼續訂正答案。

沒過幾秒，手機震兩聲。

陸星然甩過來一張充值到賬100元餘額215.60元的截圖，又發過來一條消息。

[Lu.]：七七你給我充話費了？

喬七長出一口氣，連甩了三個憤怒敲打表包過去，打字的指尖泛白。

[77]：你沒欠費？！！！！

[Lu.]：……

[77]：你沒欠費？！！！！

[Lu.]：我錯了……

[Lu.]：我要去東打球

喬七鼻子裏沖出一氣，沒回他，低頭繼續寫答案。寫完半道題，那邊已經連甩過來5個長跪不起表包，并附送3條消息，語氣小心翼翼地討好。

[Lu.]：我錯了，我就是看到顧念讓順便告訴你一聲

[Lu.]：要不要喝那家的酸？

[Lu.]：七七小仙？

東是距離附中五公裏左右的一家育館，沒有賽事和演出活時會對外開放，陸星然周末經常過去打球。

靠近東有一家非常出名的酸果茶店，自制的酸是一絕，每天19:00-21:00限時銷售，購買的顧客經常排起長隊。

喬七去排過兩次，因為太耽誤時間，再路過時也只是再吸溜一下口水。

[77]：要！！！！

對面回複的很快。

[Lu.]：好

[Lu.]：那你晚上留好肚子

喬七笑笑，發了一個拍著肚皮等喂飯的小貓表包回去，收起手機。

校門口的陸星然呼了口氣，笑著收起手機，問一旁著甜筒的顧念，“說說吧，我要怎麽確定。”

“很簡單啊。”顧念咬一口冰激淩，遞過來，“你要吃嗎？”

陸星然沒說話，只是立即扭臉的作，以及嫌棄的眼神都寫滿了拒絕。

顧念低咒一聲，氣得直吼：“臥槽陸星然，我不要面子的嗎？裝一下你會死啊？”

陸星然下一擡點向甜筒，“上面多口水多細菌？顧念你講不講衛生？”

一句話把顧念氣笑了，“你會不會抓重點？這是測試我們之間的親關系！你要是對我有意思，就……算了，” 朝天翻了個白眼，“我直接問，那要是七七給你吃呢？”

“才不會，一個人能吃得脆皮的渣都不剩，沒手是最後的矜持。”

“哈哈哈哈哈！”

喬七小時候吃冰塊引發過急腸胃炎，半夜到醫院紮針輸一條龍，眼淚汪汪哭得鼻子通紅，從此對紮針有了心理影。冰冷的東西很再吃，但是每次吃的時候都極為珍惜。

陸星然等顧念笑完才又問：“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顧念眼睛瞟瞟他，“你真的分不清對七七是喜歡還是習慣嗎？”

陸星然垂下眼，“說不清。”

大部分學生家長已經離校，保安在校門口不時看向兩人，眼神探究，就差給教導主任打電話讓他過來抓一下校風。

陸星然引著顧念往學校對面的公站牌走。

“其實吧，多一個人對好也好的，只是我心裏總是時不時不是滋味。你知道周尋就是以前和同一所兒園後來又轉走的小朋友吧？嘖，他以前應該和七七玩得好的。”陸星然稍作停頓，又說：“他回來以後，幫七七寫過檢討，給講過題，給擋過球，什麽事都被他做了。”

他低下頭沒再說話。

顧念吃完最後一口甜筒，拿紙巾手，眼神倪著陸星然，“你該不會只是覺得你的竹馬地位被搶了吧？”

陸星然蹙一下眉，沒答。

“不是吧陸星然，你真這麽想的？”

這一聲太大，引來站臺上幾個生側目。

顧念收了點聲音，“那你，那你會不會不是喜歡七七啊？你會不會是擔心什麽都找周尋，以後就不找你了？你就是，那句話怎麽講，害怕友中的第三者出現？唉也不對，周尋對七七肯定不是……”

沒再說，眼睛瞄著陸星然的神。

陸星然皺的眉松開，沒開口。

顧念恍然大悟，用力拍了一下陸星然的手臂，越說越激：“我想起來了！就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我和七七手拉手你都直瞪我！陸星然，你可真小心眼！小心眼的棒槌！”

陸星然眼睛一瞪，“臥槽！你怎麽罵人呢！”

“你知道我這個CP為了你強忍著不嗑CP的心嗎？！”顧念握著拳放在心口，“這裏老痛了！”

“什麽CP？”陸星然一臉懵。

顧念翻了個白眼，沒答，緩了緩氣，“我替你想通了，你就是習慣七七邊只有你一個男生，啥啥都找你，還看不了對別人噓寒問暖。我真是糊塗啊，當初怎麽會覺得你有可能真的喜歡七七呢？陸星然，你老實做你的好好兄長吧！”

陸星然急了，“臥槽，我自己還沒分清楚呢你怎麽就下定論了？！今天下午他還想讓七七以後都和他周末一起學習，什麽心思當我看不明白嗎？”

“什麽什麽？”顧念來了興趣。

“放心，沒功。七七要帶我一起去。”

“……顧念瞪著他沒說話。

陸星然皺皺眉頭又問：“你不是說你有辦法幫我嗎？什麽辦法？”

顧念籲了一口氣，“那個晚點再說，你今天晚上可以試試七七是不是喜歡你。”

“怎麽試？”

顧念垂下眼，掩掉眼睛裏的壞笑才擡起頭，“你不是要給七七買酸去嗎？晚上你給的時候，就突然把臉湊過去，看什麽反應。”

陸星然一臉狐疑。

顧念又十分肯定地說：“你放心吧，雖然你不願意承認，但是我敢肯定，你對七七肯定只是習慣。你晚上試試七七是不是喜歡你，要是不喜歡你，那你也不用糾結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