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珩看向窗外，晨曦完全褪下，夜已深，涼風余韻還在。先前在書房就使了道子，若是此時再喚來，恐怕又不了怪氣，說他不再相信了。

也罷，還是晾一晾吧。

他拿起奏章，聲音淡淡的:“不用了。”

暗不敢多言，心中暗自腹誹，生辰宴來了那麼多著鮮的貴，殿下恐怕是挑花了眼，無暇再顧及舊人了。

門外傳來腳步聲，暗回頭去，竟然江淵大半夜獨行。

江淵拱手行禮:“殿下，已查清了。”

殷珩指節一滯:“是誰？”

“瑤華宮中，除了阮公主面外，何賢安也在其中。屬下查明，他被火燒傷后，坤寧宮的侍衛將其運送出宮。”

“何賢安？”

“他乃大理寺卿何府的公子。”

殷珩眉頭擰，頗有沉思。

能惹得一向乖順的，了放火燒宮的心思，恐怕此人是行事不軌。

他臉瞬間沉，如烏云境:“那把火，可在他上燒出什麼后果？”

江淵微愣，以為要開罪阮公主，連忙回應道:“何公子雙輕微燙傷，太醫說涂點燙傷膏，十日便能好，并無大礙。”

“廢了他。”

“啊？”江淵以為自己聽錯了，抬起頭來:“殿下，那可是何大人的獨子，若是不能人道，被大理寺追查到東宮，可就……”

他眸中泛出森然綠，殺意:“孤行事，何時需要你來置喙？”

“屬下不敢，屬下這就去做！”江淵渾冒了層冷汗，趕忙行禮退出。生怕晚了一點，黑影衛的鞭子，就要打上。

殷珩朝地面丟下奏章，摔打出重響。

他一愣，眼前浮現出那個會跪坐在地，收撿奏章的纖細影，說不清的煩躁。

“暗，收拾了。”

“小人遵命。”

殷珩負手而立，著天邊孤冷的月，角抿出冷寒的弧度。

兒子廢了，還有三個孫子不是嗎？

．

這一夜，鐘粹宮并不太平。

“好個質子奴婢，竟敢攀咬到本宮頭上來！暗示本宮令人放火燒宮，擾宴會。”

德妃氣得將花瓶推翻，碎片砸了滿地。

宮人不敢抬頭，只能跪地收拾，因德妃角滲出痕，左邊臉頰印出一道深紅掌印，顯然是拜皇后所賜。

“母妃，你的臉怎麼了？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對你下此毒手？”殷姍姍來遲，見著這副狼狽模樣，大吃一驚。

德妃氣得渾發抖，將瑤華宮的事說了出來:“秋那個死丫頭，鎖個門簾還攜帶火筒，讓皇后抓個正著。本宮有理也說不清，只能吃的悶虧。”

殷只聽說瑤華宮出了狀況，沒能算計上阮今禾，卻并不知差點失火。難怪皇后會不顧面，甩了母妃一掌，這要是鬧大，父皇定會責罰。

“阮今禾真有心機，仗著自己東宮庇佑，在皇后面前假模假樣地兩滴眼淚。本宮先前還真是小瞧了！”

殷氣得咬咬牙道:“兒先前就與母妃提過，這人不好對付，若要針對，借刀殺人更為穩妥。”

德妃贊同點頭，眸中淬出毒的，一想起阮今禾那張虛偽的臉，就恨得牙，今日之恥辱，必將百倍奉還。

·

阮今禾一覺睡到天亮。

難得沒有夜夢，睜開眼時，覺得前些日子的疲憊一掃而空。

許是昨日狠狠懲戒了惡人，又或是謝昭的出現，讓覺得這不風的宮殿中，有了一轉機。

生辰宴過后，殷珩沒有找，簡直要放鞭炮賀喜。他終于賞過百花春景后，覺得不過如此，準備換新鮮事了。

綠蘿為添碗粥食，將所見所聞告知:“奴婢去小廚房領早膳，聽到宮人在議論，德妃以下犯上，被皇后娘娘勒令面壁思過，足鐘粹宮。聯合外男，毀壞眷名聲，吃這點苦真是便宜了。”

“人家畢竟是一宮主位，育有子，瑤華宮也沒有真的燒起來，皇后娘娘要顧及陛下臉面，自然不會太過分。”

“奴婢想得不夠長遠。”綠蘿有些擔憂:“可公主如今與德妃關系勢同水火，待解出宮，定會找你麻煩。”

“把我強塞給何賢安時，就已然與我撕破了臉皮。不仁在先，就別怪我不義。這把火雖沒燒起來，但皇后對心存顧及，已是不小收獲。”阮今禾喝下一口溫粥。

“上頭都是宮里貴人，質子所中吃穿用度的協理都要經過鐘粹宮，日后恐怕會分外艱難。”綠蘿面憂愁了許多。

阮今禾眸一寒:“皇宮不能久留，我們要盡快才是。”

的床榻暗格，有個上了鎖的箱子，里面放了一疊銀票。

離開扶桑國的前夜，扶桑國王將原主到跟前，將湘妃生前留下的金銀、首飾、地契，全部給了，其名曰傍用。

穿越來后，在來恒楚的路上，經過驛站時，便會讓綠蘿找機會去錢莊，將所有首飾地契兌換銀票。

原本想著，在宮里過活，上下都需要打點，誰知道初夜就因隔壁之災，嚇得去堵了太子的路，也就沒機會用私庫。

發髻潔，從不戴首飾，并非自命清高，刻意扮演清流子，純粹是因為，有點價值首飾的都了典當行。

只要上有銀票傍，一旦離了宮，就不怕無安。

順口氣，將余下半碗粥一飲而盡。

阮今禾制作的橙花香包，深得尚儀局眾人好評，也讓蕓嬤嬤日子好過了許多。但橙花畢竟是干花，時間久了香味會散，因此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補上新的香包。

新進宮馬上到考核的日子，蕓嬤嬤忙得腳不沾地，阮今禾制了香包，本就清閑，便打算親自送到尚儀局去。

與尚儀局副掌事金燦識，因做得香包，能夠替遮去了上味。

“金大人，這是我新制的香包，增加了一味薄荷，特意拿來給你試試！”

“哎喲，阮公主怎麼親自送來了。你遣宮人知會我一聲，我自會過去拿的！”金燦笑臉盈盈地走上前。

話雖這麼說，還是心安理得地接過香包，顯出一倨傲表。

阮今禾當沒看見，溫聲說著:“我今日無事，散著步過來看看。尚儀局掌管宮中禮儀和服飾，繁忙得很，省得大人來回跑。”

金燦將香包放在鼻下聞了聞，贊賞道:“不愧是阮公主的調香手藝，竟有薄荷清涼香氣，我更換這個，可以遮得更嚴實了。”

“金大人喜歡就好。”微笑著。

正說著話，宮人從外走，向金燦稟報道:“金大人，太子妃制服選用的款式，是否要向東宮問詢后，再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