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開口的他,破天荒地說:“植學有植學的意思。”
方隨寧鬼靈的:“有什麼意思反正我們也沒機會知道咯,你又不帶我們。”
向斐然雙手環,微微仰靠在椅背上,目看著方隨寧:“簡單,求我。”
方隨寧氣哭:“外公你看他!”
向聯喬對他們之間的吵習以為常:“我是已經開過口了,奈何我這張老臉面子不夠,求也沒用。不如趁他在,你們兩個一起試試?你們加起來,總比我一個老頭分量大。”
方隨寧立刻雙手合十,吐出邦邦的兩個字:“求你!”
向斐然笑了笑,稍認真了些:“別當真了,真沒空。”
周教授天天念叨要保持科研連貫,蹺了一個月實驗室的他簡直犯了死罪。為了鞭策他,周英澍親自給他發了一個幾百G的文獻包,要看完要綜述,開學后的組會他第一個上去做匯報。在這種況下,他還要排練駐演,連睡覺都很問題。
方隨寧見他不上鉤,立刻拉商明寶下水:“小客人!小客人還沒求呢!小客人貌若天仙的面子你不賣?”
死東西別太油鹽不進了!
商明寶被拉上前線,心里怦然,下意識地醞釀措辭間,聽見一聲椅子刮過水磨石地面的聲。
抬起眼眸,見向斐然已經站起了。
他像是本不興趣會怎麼求,也不想多花兩秒聽一聽,只想起先走。走之前,視線低垂越過圓桌找向,指節輕叩桌面:“商明寶,別聽方隨寧起哄。”
同樣都是拜托,可是他連名帶姓的拜托,沒有回擊的余力。
第8章
因為向斐然不知好歹的拒絕,方隨寧喋喋不休吐槽了他兩個小時,痛陳他的六親不認油鹽不進心比石頭,從小時候登山遠足讓一個孩子背水壺(雖然是自己的)到長大后死活不肯代替爸在生試卷上簽字(58分),最后吐槽到了他本科三年發了六篇sci(怪但尚在人類范疇)卷生卷死卷到他研三師兄開始在實驗室打地鋪,所列罪狀比和珅抄家的財產清單還要長。
商明寶安安靜靜聽著,大部分時間無腦跟方隨寧站同一條陣線,偶爾兩次小聲說公道話也被無鎮。
直到后半夜,耳子終于隨著方隨寧的睡清靜了,但商明寶的腦子卻仍很清醒。
今天無論再怎麼失眠,也不能下樓了。否則又跟他上,該怎麼解釋呢?會有人連續好幾天睡不著嗎?顯得是故意來的,明知會見他;專意就為見他。
因為這一點微妙心思,直在床上睜眼到了天亮,直到三響才覺眼皮沉重,就此睡去。
早餐循慣例是八點鐘,商明寶以命相博爬起來了。
向家的早餐花樣還算多,石磨豆漿、雜糧粥、水蒸蛋羹、幾籠晶瑩剔的蝦餃、蒸排骨,荷葉包的糯米,金黃松的馬拉糕,還有大約是照顧商明寶這個香港人所做的菠蘿油和西多士。
因為比前兩日更盛,商明寶心里立刻懂了:向斐然也會來用早。
神委靡得不著四六,心里卻隨著這個直覺鐺地響了一下,想誰敲了的鐘。果然聽到后家政帶笑的問候聲:“早晨,斐然。”
“早。”
這道聲音離商明寶不遠,沒有回頭,垂著臉很專心刷微博的模樣,直到邊一陣帶冷冽香的微風經過,那張他昨晚上坐過的椅子被拉開。
商明寶抬起臉,跟在方隨寧之后問候:“早晨。”
他是背對窗戶而坐的,后橫窗如畫框,墨綠竹林被晨間影涂抹得深淺不一,風涌,吹窗臺下陶罐里的紫唐松草。
聽到打招呼,他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指尖從茶盤中撥出一只白瓷茶盞,執壺給自己倒了杯生普洱。
方隨寧突然想吃酸麥片,便起去餐邊柜那邊,偌大的圓桌邊只剩下了兩人。茶湯的注水聲停了,向斐然突如其來地問:“昨晚上沒失眠?”
商明寶心里重重地一跳。明明只是關心的睡眠而已,可是底下卻仿佛鋪著一層潛臺詞,好像在問昨晚上怎麼沒見到。
應了一聲,努力提起神說謊:“嗯,昨天很早就睡了。
向斐然將杯盞端至角,飲下前,目在臉上稍停了一停,平淡地拆穿:“用完早就回去補覺。”
黑眼圈有這麼明顯嗎?早知道出門前上個遮瑕……
那點小生的心思不難猜,向斐然料想是不好意思,想了想,說道:“我接下來幾天都不在,晚上想看花的話,隨時下樓,不必顧慮。”
“你要去哪里?”商明寶下意識問,“又進山嗎?”
已經從方隨寧里知道了,他每年假期都有一半是在山里度過的,不僅是這片嶺南的深山,還有高原高山,甚至是欠缺信號的地方。
向斐然目微抬,像是對的關心和直接有些意外。
“只是有事而已。”他的措辭充滿了界限。
商明寶愣了一下,不再看他后的唐松草,轉而垂下眼睫來,專心地看著自己面前的一畝三分地。
方隨寧端著滿滿一玻璃碗的麥片回來時,兩人看上去一句話都沒聊過,一個在專心閱讀著郵箱里推送的最新文獻,一個在用追星小號刷微博,空氣安靜得宛如靜止。
這一頓早餐過后,他們果然好幾天沒上。還是方隨寧提起后,商明寶才知道,他是去勤工儉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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