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稚綰指尖攥被角,不聲地往邊上挪了挪,悄悄與他拉開些許距離。
“……哥哥,我怎會睡在床上?”裴稚綰極力下話語里那一抹慌。
盡管已經極力穩住聲線開口,裴珩硯還是捕捉到了那一驚慌。
裴珩硯微微扯角,神如常地回應:
“我喚你,卻不見你應聲,想你應是睡著了。夜已深,寒意重,便將你抱上床榻睡了。”
他那波瀾不驚的聲音,反倒襯得裴稚綰有些不夠鎮定了。
裴稚綰按捺住心底最后一驚惶,手將上的錦被掀開,然后全部推給他。
“是我失禮了,哥哥接著睡吧。”言罷,便作勢要下床,去往外殿守著。
“不必守著了,今夜便在此歇著吧。”
裴珩硯出手,穩穩扣住的手腕,攔下了意下床的舉。
裴稚綰聽聞此言,連帶子劇烈一,趕忙急切說道:
“不行不行,這不合規矩!”
簡直不敢去設想與裴珩硯同榻而眠的場景,這般形,哪里還能睡得著?
何況,他們二人不過是兄妹罷了,如此行徑,已然逾越了應有的界線。
實在是太過了。
“后夜寒意更甚,你若再守上一夜,怕是子也要吃不消。”
話音稍作停頓,裴珩硯的子朝著裴稚綰的方向微微傾過來。
兩人間的距離又被拉近了回去。
“還是說,妹妹在害怕什麼?又或者說——”低沉暗啞的聲音在的耳邊響起。
“妹妹是在害怕我會對你做什麼嗎?”
裴珩硯說到最后幾個字時,話語里似含著一抹笑意,晦難明,耐人尋味。
溫熱的氣息輕輕撲灑在裴稚綰的脖頸之上。
剎那間,那里便似被火灼了一般,變得滾燙滾燙。
原本好不容易下去的慌之意,再度涌上心頭。
裴稚綰不自覺地蜷了蜷指尖,僵之從脖頸迅速蔓延至全。
沒想到到裴珩硯竟會這般說,更弄不明白他為何要如此說。
的瞳孔慌地轉著,舌頭也仿佛打了結,磕磕地說道:
“我、我并非此意,我是怕會打擾哥哥休息。”
裴珩硯手將錦被再次覆在上,語氣著蠱,低低說道:
“綰綰乖,就在此睡,只這一晚。”
還不等有所回應,裴珩硯已經躺回床榻之上,那架勢,好似已經做下了不容更改的決定。
裴稚綰打小子就糯,尤其在面對他時,幾乎從未有過反駁的況。
張了張,言又止了好幾次,最終心一橫,眼一閉。
好似要去應對什麼天大的難事一般,拽著錦被躺了下去。
裴稚綰背朝著他,小心翼翼地往床邊一點一點地挪著子。
兩人之間的空隙也隨之越來越大,冷氣順著錦被的隙鉆了進來。
裴珩硯察覺到旁這不停歇的靜,含笑調侃道:
“綰綰再挪下去,就要摔到地上了。”
話音才落,旁那窸窸窣窣的靜瞬間便停歇了下來。
裴稚綰貝齒咬著下,那得泛紅的半張臉,趕忙埋進了被子之中。
殿一下子歸于靜謐,裴稚綰直勾勾地盯著床幔,怎麼也睡不著。
“綰綰剛才做的什麼噩夢?”
后冷不丁傳來的聲音,打破了的怔愣發呆。
那夢中恐懼的場景,又一次沖進腦海,令裴稚綰頓寒意從四面八方襲來。
裴稚綰下意識地咽了咽嚨,竭力將腦海中的噩夢驅趕出去。
“我聽宮里的下人講,噩夢說出來不吉利,哥哥快些睡吧!”
說話的音量都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些許,好似在給自己壯膽。
裴珩硯聽聞此言,便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兩人就這般安安靜靜地躺著,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靜謐的氛圍在屋悄然蔓延。
不知過了多久,裴稚綰只覺得眼皮愈發沉重,眼前的視線也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恰在閉上雙眼的前一瞬,約約聽見后裴珩硯傳來一句話——
“有我在,噩夢不會真。”
裴稚綰角輕輕淺淺地勾了一下,應了一聲“嗯”。
而后便徹底沒了靜,沉沉睡去了。
只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在往后的日子里,裴珩硯竟會為此生最大的噩夢。
——
翌日。
裴稚綰醒來時,已是巳時,床榻上唯剩一人。
原以為與裴珩硯同睡一張榻,自己定然會輾轉難眠。
未曾想,竟會睡得如此安穩。
裴稚綰起離行至外殿,抬眸便看見蕭行簡也在。
對此倒沒覺得意外,畢竟這幾日都是蕭行簡來東宮,幫著裴珩硯念奏折。
只是今日有所不同,他們二人并未在理奏折,而是坐在那兒下起棋來。
下棋?
裴稚綰心中陡然一喜,趕忙邁著小碎步,一路小跑過去。
“哥哥,你的眼睛是能看見了嗎?”姑娘熠熠目向裴珩硯,話語里滿是難掩的歡喜。
蕭行簡看見裴稚綰從殿走出來,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朝著點頭行禮。
接著,他那目變得意味深長起來,落在了裴珩硯上。
裴珩硯卻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落下一子后,回應道:“看不見。”
裴稚綰眉間那剛剛綻放的笑意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臉上隨之涌起濃濃的失之。
的目落在桌案上的棋盤之上,只見黑白兩子錯落有致地對峙著,布局分明。
“哥哥看不見,那怎麼下的棋?”不心生好奇,開口詢問道。
“聽聲辯位。”裴珩硯似笑非笑地回應著。
裴稚綰心頭泛起失落,輕輕地點了點頭“哦”了一聲。
沒想到,下棋也能夠僅憑聆聽落子之聲來進行。
念及于此,又不關切地問道:“對了,哥哥,你可退熱了?”
裴珩硯微微頷首,道:“退了。”
說完,他將祿順喚至近前。
裴稚綰抬眸去,只見祿順手中捧著一只風箏,其上繪著的花紋圖案。
“我怕你在東宮太過無聊,所以特制了這只風箏,好為你解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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