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檸覺到了手背上那一點尖銳的威脅，抬起頭，對上黎淵那雙含笑的、卻毫無溫度的眼睛。

知道，只要說一個“不”字，等待的，將是比死更可怕的深淵。

于是，扯角，努力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是，我是自愿的。”

的聲音很輕，輕得像一片羽，卻清晰地落在了每個人的耳朵里。

“那就好。”

工作人員顯然沒興趣探究別人的家事。

低頭蓋了章，語氣毫無波瀾，隨后引著兩人來到拍照的地方。

“頭靠攏一點，作親一些，看鏡頭，笑一笑。”

閃燈亮起。

照片上，男人英俊的臉上帶著志在必得的、溫的笑意。

而他邊的孩，雖然也在笑，但若是細看，便能發現在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死寂。

幾分鐘后，兩本嶄新的紅小本子，放在了他們面前。

黎淵拿起其中一本，翻開，看著照片上相依的兩個人，角的笑意無限擴大。

那是一種掠奪者終于將獵徹底標記的、心滿意足的愉悅。

他將其中一本遞給黎檸，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

“寶貝，把我們的結婚證收好，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妻子了，記住了麼。”

黎檸握了雙拳，視線落在面前那本膈應的紅本本上，恨不得立刻就把它撕個稀爛。

黎淵似乎是看出了的意圖，在準備手去接的前一秒，又忽然收回了手。

“我想了想，檸檸平時總丟三落四的，結婚證對我們來說很重要，還是哥哥替檸檸保管吧。”

“隨便。”

黎檸面無表，冷冷吐出兩個字。

渾上下，著的滿是對他的疏離、冷淡，以及抗拒。

黎淵微微瞇了瞇墨眸，有些無奈的抿。

他上前一步，不由分說便牽起了的小手。

黎檸沒有抗拒和掙扎，乖乖地任由他拉著。

來到車旁，黎淵沒急著上車。

在黎檸的注視下，他緩步繞到后備箱的位置，隨即打開箱門，從里面取出了一個東西。

待黎淵重新走近了之后，黎檸這才看清了他手上拿著的東西是什麼，不由得瞪大了雙眸。

那正是早已被黎淵沒收走的手機。

“檸檸的手機。”

男人的嗓音低沉又舒緩，看見臉上出不可置信的表時，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黎檸呆呆地看著他掌心放著的那只手機，起初以為是他對自己的考驗，猶豫著沒敢接。

黎淵見不，便上前一步，將手機塞進子側面的兜里。

隨后不等黎檸開口，轉繞到車子的駕駛位旁，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還愣著做什麼，需要哥哥下來親自抱檸檸上車嗎？”

直到男人搖下車窗，帶著幾分打趣的催促聲在耳邊響起，黎檸這才如夢初醒般，連忙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上了車。

伴隨著一陣引擎的轟鳴聲，車子緩緩啟，在馬路上飛馳。

車冷氣開得很足，黎檸上雖然蓋著黎淵早就給準備好的空調被，卻還是有些瑟瑟發抖。

而那只失而復得的手機，此刻正靜靜地躺在的口袋里，像一塊烙鐵，燙得皮生疼。

車子已經行駛過了好幾個紅綠燈，可依舊不敢去。

潛意識里仍然認為，這東西絕對是黎淵拋下的又一個餌。

否則沒有理由解釋，黎淵為何會突然把這種極利于逃跑的東西還給。

他一定正等著看會聯系誰，會向誰求救。

然后再興致地，將那點可憐的希連拔起。

車子平穩地行駛著，黎淵沒有說話，只是偶爾會側過頭看一眼。

那眼神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無形的迫。

就像是獵人在觀察一件剛被自己馴服的寵，看看是否還存有野。

黎檸始終扭頭看著窗外，假裝在看風景。

街景飛速倒退，高樓，商鋪，行人，一切都模糊了一片流的塊。

什麼都看不清。

不知過了多久，黎淵的聲音在側響起：“不看看手機麼？應該有很多朋友給你發了消息。”

他的語氣很隨意，像是在閑聊。

黎檸的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在黎淵的目直視下，慢吞吞地從口袋里拿出手機。

按下開機鍵，屏幕亮起，悉的壁紙映眼簾。

接著，無數的App通知和短信提示音爭先恐后地響了起來，在這過分安靜的車廂里，顯得格外刺耳。

下意識地點開了社件，私信箱已經炸了，紅的數字標記著“99+”。

首當其中的，便是柳蔓蔓給發的上百條消息。

一眼去，全都是焦急的詢問和擔憂。

【檸檸，你人呢？怎麼不回消息？】

【你不舒服嗎檸檸？那我們今天就不練舞了，休息一天？】

【檸檸，你是不是出事了？】

【看到回我一下啊，急死我了！】

黎檸的指尖懸在對話框上，很想回一句“我沒事”，或是發一個求救的信號。

可不敢。

知道，黎淵正在看。

退出了私信，裝作無事發生般打開了微博，如平常一般刷了起來。

然后，的作停住了。

此時此刻，微博的熱搜前三明晃晃的掛著——

#黎氏總裁黎淵與妻子登記結婚#

#黎淵黎檸#

#京A88888現民政局#

一連串的詞條霸占了熱搜榜前幾位，后面均跟著一個深紅的“”字。

轟——

黎檸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半晌，才出抖的指尖，點開了第一個詞條。

映眼簾的，是和黎淵那張新鮮出爐的結婚照。

照片上，黎淵側頭看著，眉眼間是毫不掩飾的溫笑意，而，也扯著角，只是那笑意僵得像一張面。

除此之外，底下還跟了幾張現場照片。

照片像素不算頂尖，但勝在角度夠多，足以看清一切。

再往下，是各大鋪天蓋地的通稿，口徑出奇地一致。

【黎氏集團總裁黎淵今日攜妻現民政局，正式登記結婚！】

【據悉，黎太太是黎總青梅竹馬的人，兩人多年長跑，終眷屬，羨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