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桑九黎素日猖狂便罷了，如今在皇宮都敢這般囂張，完全是不將您放在眼里啊。”王建芳想到自己兒子兒都挨了桑九黎的打，肚里的火就噌噌的直冒。

“桑卿，你可知罪？”昭慶帝眉梢微，開始琢磨以此削了的兵權，是否合適，會不會有些勉強。

瞥了眼底下蠢蠢的幾位老臣，又有些煩悶。

那幾個一直沉默的老頭，大多都是先帝舊臣。

與鎮國大將軍桑振懷，有著過命的。

即便現下各自沉默，但若桑九黎一事置的不合禮法，這些人必定會站出來保。

眼下他們正互換眼神，想著桑九黎不是無的放矢之人，今日之事定有蹊蹺。

“李，可還有話未說完？”桑九黎開口，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

“確……確實，還有。”李常德看了眼昭慶帝，眼神閃爍，“桑將軍并非無辜傷人，實在是……”

劉史聽著著急，“不管是什麼，在宮中手傷人，便是大罪，就該罰。”

“這李話都沒說完，劉大人著什麼急啊。”葉星辰難得沉穩，言辭有些犀利，“莫不是您知道什麼，故意堵李的話？”

“都給朕閉。”昭慶帝面上眼可見地攛起了怒火。

葉星辰訕訕收了聲，桑九黎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昭慶帝點了李公公的名，“李常德，你來說。”

“是……”李常德眼皮直跳，一張臉跟調盤似得，側眸瞟了眼桑九黎，又收了回來。

頂著昭慶帝駭人的目，說：“是幾位姑娘說了些話，惹惱了桑將軍。”

“幾句話而已，就能手傷人？不論如何，桑九黎將我閨打的臉都腫了，這是事實。”劉正青強調著。

“勞煩李將聽到的話說出來，讓大家一起聽聽，若諸位都覺得，是九黎的過錯，九黎認罰便是。”桑九黎面沉穩，毫不見怒氣。

李常德瞧了眼皇帝，神猶豫。

“就按桑卿所說，將你聽到的，一字不差，全說出來。”昭慶帝心想，幾個姑娘家的，無非就是說些家長里短的話，能有什麼打的。

這回定桑九黎一個擾宮，藐視皇權之罪，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李常德神一定，皇上都這麼說了，那他也就沒有什麼顧慮。

“鹽鐵司使王大人家的姑娘說……”李常德清了清嗓子，將腔調都學了個十足。

“一個子再有本事又如何，即便打了勝戰，圣上也不會重用，北城防使？不過是隨便給安了個虛名罷了，管的還是北營的桑家軍。在朝堂上連立足之地都沒有。”

王建芳聽到自己兒竟敢妄議朝政，說的還是朝臣心知肚明，卻又是最忌諱不敢言論之事，嚇得魂都快沒了。

“皇……皇上恕罪，小無知口出狂言，還請皇上念其年，寬恕。”

殿前跪著的劉史幾人，心中也到不妙。

果然，李常德夾著嗓音又道：“大理寺卿李大人家的姑娘說，這桑九黎每次見到二殿下，那眼珠子就跟黏在殿下上似得。你們說那麼好的機會，要個什麼婚嫁自由，怎麼不直接讓圣上給和二殿下賜婚？”

大理寺卿剛才就覺得眼皮突突直跳，沒想到他也有份，連忙跟著跪了下來。

心里將自己那愚蠢的兒，罵了一萬遍。

原本一派淡然的穆瑾昱，在聽到讓皇帝給他和桑九黎賜婚的時候，渾都繃了起來。

抬眼時，果然見昭慶帝眸鎖著他。

早知道他方才就不多那一句，這下反倒真有替桑九黎說之嫌。

如果父皇因此懷疑他勾結桑家，有不軌之心，那真是得不償失。

“簡直是癡心妄想，二殿下怎麼可能看得上……”李常德的尖嗓子還在繼續。

點兵似得，一指一個準，各個都嚇得不輕。

臨了時，李常德一拍腦門，“哦，咱家忘了，劉史你家姑娘還罵了人。”

李常德聲并茂的學著劉茹雪的話，“你這個賤人，不知廉恥！別以為你打了一場仗就很了不起了！”

“你這樣兇狠惡毒，活該沒人愿意上將軍府提親。尋常人家的男子見了你都怕，權貴世家又瞧不上你，再過兩年熬老姑娘，你就等著為全京城的笑柄吧。”

“還有……”

話畢，滿堂寂靜。

殿百臉，可謂是變幻多彩。

誰也沒想到幾個姑娘家，竟然敢妄論朝政，言語還如此狂悖。

李常德說得起勁，這會兒覺脊背有點發涼。

他緩緩轉著腦袋，看見昭慶帝眼神凌厲，一副要殺人樣子，連忙跪了下來，“皇……皇上，恕罪……”

昭慶帝原以為是桑九黎的過錯，正好讓李常德直接宣告，好殿眾臣都明白，桑九黎不堪為桑家軍統帥。

哪怕是先撤了的職也好。

誰曾想，居然是這樣。

這李常德侍奉他幾十年了，今日竟這般愚蠢，就不知道委婉些嗎？！

李常德苦著張臉，無辜又委屈：是您讓我一字不地說出來的啊。

他要是不照辦，那可是欺君啊。

桑九黎可不是好相與的，那些話花園里的一眾眷都親耳聽到過，遲早也是瞞不住的。

欺君可是重罪啊。

屆時，哪怕皇上不置他，桑九黎抓著這點不放，他不死也得掉層皮。

殿前跪著的幾位大臣，匍匐在地上抖個不停。

劉史一服，早就被汗浸。

即便如此，仍然覺得周冰冷，那寒意在上竄了個遍，直通腦門上去，凍得他連天靈蓋都作痛。

“好……好的很！你們養的好兒啊。”昭慶帝咬著腮幫，聲音都是從牙里出來的。

再也說不出，要將桑九黎定罪的話。

“閨閣子，竟敢妄議朝政。”昭慶帝目鎖在了穆瑾昱上。

穆瑾昱頭皮了，“父皇明鑒，兒臣并不知道此事！”

桑九黎冷冷一笑，瞥開了眼。

“皇上恕罪，小年言語無狀，實乃無心之失啊。”

“皇上恕罪……”大理寺卿和鹽鐵使王建芳等人紛紛求饒。

劉正青突然痛聲開口道：“皇上，微臣有罪，微臣該罰。”

其余幾人表皆是一怔，齊齊側首看著努力眼淚的劉史，這麼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