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譽說公司臨時出了點事,需要馬上回去理。
陸語婳忙問雷譽:“能不能搭你的車一起?我也有點累了,想回家。”
顧瑾衡盯著,視線在臉上停了幾秒。
他似乎在猶豫,像是正權衡某種無形的秩序與責任,片刻后,他說:“我陪你回去。”
怔了一下,顯然沒料到他會這麼說。
陸語婳以為他會留下,陪著高惜月和雷亞司,畢竟在顧瑾衡那里,的重要遠不如他們。
可這一次,他卻選擇了。
“嗯。”陸語婳心里高興。
高惜月對雷亞司說:“亞司,我們也回去吧。”
“不是說要到山頂看風景嗎?”雷亞司有點不樂意。
高惜月彎下腰,聲音溫:“我們下次再來。”
雷亞司不聽,拉著顧瑾衡的手不放,小臉皺:
“舅舅別走,留下來陪我和媽媽,好不好?”
顧瑾衡蹲下去,了他頭發:“今天不行,舅舅不放心舅媽一個人回家。”
“可我也不想你走……”
“亞司是男子漢了吧?男子漢不能太粘人。改天舅舅再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孩子不甘心地點頭,卻還是依依不舍地松開了他。
于是一行人各回各家,最終沒有登頂。
顧瑾衡牽著陸語婳朝遠的黑庫里南走去。
林間風聲穿過耳邊,吹得枝葉沙沙作響。
他忽然開口,語調懶散,聽不出緒:“這下你滿意了吧?”
陸語婳一愣:“你說什麼?”
顧瑾衡看一眼,似笑非笑,帶著點譏諷:
“你故意說累了要回去,不就是想讓我在你和別人之間做選擇嗎?現在我選了你,總該滿意了吧?”
陸語婳覺口的無名火又涌上來了:“你冤枉我,我本沒這麼想過!”
“是嗎?”兩人已經走到車邊,顧瑾衡懶懶散散靠著車門,笑得諷刺,“從亞司拉著我們一起走開始,你就沒笑過。”
陸語婳有點繃不住了,眼圈泛紅,最近緒似乎總是一點就炸。
“我該笑嗎?你跟我說,今天是我們兩人世界,結果卻變了我和雷譽陪你們一家三口看風景。”
“什麼我們一家三口?”顧瑾衡低吼,“陸語婳,你說話能不能過下腦子?”
陸語婳不想過腦子,過了腦子再說話,耗的就是自己。
的聲音哽咽而激烈:“顧瑾衡,你能不能哪怕一次,遵守你對我的承諾?讓我覺得……我在你心里是重要的……讓我到你是在乎我的?”
的淚終于沒忍住,落下來,一滴一滴砸在他心上。
顧瑾衡呼吸一頓,指節蜷了蜷,半晌道:“我以為我對你已經夠好了。”
“我曾經也是這麼以為的。”陸語婳紅著眼看他,“你去國找我,我很開心。可最后你只是跟我睡了一覺,然后扔下我,帶著高惜月母子回國。”
“你說你來機場接我,我滿懷期待,結果你為了亞司讓我希再次落空。今天你說跟我一起過二人世界,可最后又變這樣。”
顧瑾衡沉默了,單從結果來看,連他自己也說不出反駁的話。
事實擺在面前,他發現自己哪怕想解釋,也只會越描越黑。
陸語婳吸了口氣,聲音幾近破碎:“我不知道你對他們到底什麼覺,也許是我想太多了。但你一直這樣沒有邊界,我真的很難不去多想。”
顧瑾衡看著哭,眉頭擰,嗓音沙啞:“那你現在到底想怎麼樣?”
陸語婳低頭眼淚:“我不知道。”
想讓顧瑾衡遠離高惜月母子,但每次一說這事,他只會覺得無理取鬧。
所以是真的不知道。
緒被一點點耗空,每次開口,不是指責就是爭吵。
控制不住,只有閉,才不會吵架。
陸語婳泣不聲,緒一層層崩塌,一發不可收拾。
顧瑾衡看著那樣,眼底的怒意慢慢褪了下去。
他抿了抿,終是上前一步,把攬進懷里。
手掌覆在后背,一下一下輕輕拍著,語氣放了不:“好了,別哭了,是我說話過分了。”
他的聲音很低,像是春日拂過草葉的風,疏懶里著一委頓的溫。
陸語婳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但心底的黑又擴大了一圈。
太悉這個循環了,每一次都是這樣。
他看到哭了就會心,會哄幾句,會抱抱、親親,然后呢?
然后下一次,還是繼續傷害。
知錯,卻從不改。
回去路上,車廂死寂無聲。
兩人一路無話回到家。
-
晚上,陸語婳做了個夢。
十歲那年,朋友的生日宴。
穿了一條米白蕾連,梳著公主頭,戴著珍珠發飾,像個致的洋娃娃。
不小心迷了路,走到花園深。
天漸暗,一腳踩空,跌進了池塘。
水冰冷刺骨,的子像藤蔓般纏住,舉步艱難,站在池塘里大哭。
然后,顧瑾衡出現了。
那年他十三歲,已經好看得讓人心悸。
他沒多說一句廢話,掉西裝外套,直接跳下水將撈了出來。
凍得瑟瑟發抖,他把自己的外套披到上,又蹲下替擰頭發。
指尖穿梭在漉漉的長發間,作很輕,一點點平了的恐懼。
接著,他帶去換了服,還給拿了不好吃的。
從那天開始,就一直纏著爸爸,說想再見“那個哥哥”。
顧瑾衡也從不嫌煩,每次都帶一起玩。
那時候,是他們那個圈子里唯一的孩。
漂亮又活潑,被所有人寵著,在他的世界里如魚得水。
可夢境忽然轉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大概是從高惜月出現之后。
高惜月和同齡,人,楚楚可憐,像一只會撒的貓,輕輕一靠就能獲得所有人的目。
總是生病,總是哭,總是需要保護。
于是大家都開始圍著轉。
包括顧瑾衡。
再后來,陸語婳去了法國,和顧瑾衡之間的聯系變得更稀薄。
再也不是那個被人寵著的小公主了。
夢境再次變化。
夢見了他們結婚的那一天。
穿著婚紗,擺曳地,過輕紗,看見顧瑾衡站在紅毯盡頭,修長拔,看著的眼神自帶深。
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為他的妻子。
那一刻,心跳如鼓,所有的委屈、憾與意全都化作滿心的歡喜和期待。
以為那是一個新的開始。
可夢還沒做完,心就開始疼了。
陸語婳醒來的時候,眼角掛著意,視線模糊了一瞬,才看清旁的人。
顧瑾衡正側抱著,低頭輕聲哄著:“你是水做的嗎?怎麼睡個覺也能哭得這麼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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