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汽水

距離隔得近, 邢舟的問題一字不差地落到桑暮的耳朵裏。

耳邊瞬間燙了起來，桑暮被這話驚得有些語無倫次。條件反地偏過頭，正巧對上邢舟那雙正在盯著自己的眼睛。

距離近, 桑暮甚至能看到他分明的睫。漆黑的瞳孔裏有的影子, 迫得人想往後退卻。

“阿、阿姨問這個幹什麽？”

邢舟神沒有波，直接就道：“怕你被外面的狗拐了。”

“……”

沒有聽到的回答, 邢舟眉了, 又問了聲，“有沒有？”

這問題來得怪異，桑暮此刻也沒法清晰去思考汪曼雲會問這個的可能，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說什麽。

就在這時, 列車到站開門。

公司離江槐小區本就不遠, 桑暮得了空隙，順著就往出跑, “我到了我先走了！”

看艱難出人群的樣子, 邢舟怕又磕到傷口，想手去扶。奈何作還快，一溜煙跑遠。反倒是邢舟，個高肩寬, 耽誤了好幾秒才下車。

出去的時候，桑暮已經搶先坐了直梯上樓，邢舟只在樓下看到電梯玻璃門看到的影, 隨著緩慢上行的直梯一起消失在邢舟的視野裏。

原地站了好一會兒，邢舟的拇指了眼皮眉骨。

散漫的眼神中多了意味不清的笑意。

可以, 既然不說, 那就是沒有。

-

桑暮最近有點頭大，因為邢舟。

自從那天在看房把傷到之後, 邢舟這人簡直像塊狗屁膏藥似的跟著。

上班在家門口等，下班在公司等。

邢舟也不和桑暮搭話，就單純地跟著。

讓桑暮無數次想到小時候家門口那條沒有主人的小狗，天隨著後面跑。

不過邢舟不是狗，桑暮總不能真的像趕狗一樣趕他走。

地鐵站到江槐小區的路不遠，桑暮的沿著馬路牙子往正門的方向去，後面的腳步聲很穩，無論快慢，總是和保持著相同的距離。

桑暮走在路燈下，能看到地面上映出的高大黑影。

停了下來，那影子也停了下來。

要不是知道後面那人是邢舟，桑暮指定會把他當什麽跟蹤單獨居的變態。

一直到進了小區，兩個人還是這樣前後錯的狀態。

桑暮深深呼吸了一下，剛打算轉過去讓邢舟不要跟著自己，就被迎面走過來的人住。

“誒是你啊！”

面前的男人穿著深的條紋短袖，微胖，看起來風風火火的。小區的線比較暗，桑暮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幾天前帶看房的中介大哥。

“這黑燈瞎火的，我還以為我看錯了。”中介大哥熱地寒暄著，“對了，我這幾天忙也沒問你，那房子你還準備看嗎，我這兒可是好幾個人有意向。”

最近兩天工作日忙，桑暮也沒顧得上考慮房子的事，今兒見了中介才又想起來。

想著這周雙休再找時間過去看看，口中的話生生被人打斷。

“你要租房子？”邢舟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桑暮後，雙手著兜，眉好像能擰一個結，低頭看向桑暮時，臉上落了大半影，顯得分外生冷。

見他突然出現在自己側，桑暮心間了下，不過也不發怵，回答得坦然堅定，“是啊。”

邊說著，桑暮邊要繼續和中介大哥商量看房的時間問題。

“所以你那天搞那樣都是為了看房？”邢舟再次開口，臉在不自覺間變得更差。

面對冷臉的邢舟時，桑暮的自然通常都是裝出來的，現在也一樣。只不過是因為前些天的那件事給了點怒氣和底氣，分貝變得更大了些。

只是現在看他臉這麽難看，桑暮到底還是有點生理的懼意。

扭頭不再去看邢舟，甕聲甕氣道：“和你沒關系。”

“怎麽和我沒關系了？”邢舟口而出。

被晾在一邊的中介大哥有些不清楚眼下的狀況，他撓撓頭，瞥了眼旁邊這個比自己高出許多的男人，然後小心翼翼問了句，“這位是….”

“房東。”邢舟比桑暮回答得更快，每個字都像是從牙關出來的。

桑暮的視線再次回到邢舟上，“你什麽時候房東了？”

面前的兩人氣氛微妙，眼瞧著就要吵起來，中介大哥每天打道的人多了，人似的，自然也知道這況不對，見針道：“我這兒還趕著個合同要簽，姑娘咱們後面再約哈！”

說完這句，邢舟停留在桑暮上的視線掃到了中介那裏。中介眉尾一跳，也不再多啰嗦，“後面再說！再說！”

尾音落下，人跑得倒是快，幾步就沒了影兒。

桑暮堵著的那口氣上不上下不下，瞪著邢舟卻不知從何如何控訴，轉就要走。

後面的腳步聲跟著就追上來，也不保持距離了，就差到桑暮肩側。

“你要搬走？”邢舟寸步不離，“什麽時候決定的事兒，怎麽這麽突然？”

“是房子出現了什麽問題嗎，還是有什麽別的原因。”

“如果是因為之前我那些話我道歉，是我誤會你了，做了那些混賬事是我不好。”

“桑暮我們談談。”

兩個人一路拐進單元樓，電梯還沒下來，桑暮直接從邢舟側繞過去進了樓梯間，“我和你沒什麽好談的。”

樓梯通道是聲控燈，兩個人的靜直接炸亮了兩層的燈。

桑暮自小沒什麽運細胞，保持著那個速度爬了兩層就開始有點不住。

反觀邢舟，連口氣都沒一聲。

理虧在先，邢舟知道自己惹了人姑娘不高興，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哄人，本能地就想跟著走，總歸是不能輕易放了人。

桑暮扶著欄桿又走了幾階，養了幾天的傷因為方才的疾步又開始作痛，著急趕回家，桑暮蹙眉忍著，咬牙又快走了幾步。

奈何路過一層轉彎時，不知哪戶住戶把雜堆放在了樓梯間，桑暮沒注意腳下一絆，側不小心撞到旁邊的欄桿上，膝蓋輕輕了下。

“桑暮！”

在膝窩不自覺彎下去的時候，邢舟一把扣住的手臂，將整個人幾乎是提了起來。

桑暮站在比他高兩層的臺階上，卻仍舊無法平視他。

眼前的膛寬闊又結實，作間，桑暮的手肘到他的，得像是堵牆。

“膝蓋還沒好就跑？”邢舟嗓音低啞克制著緒，低頭看了眼。那的傷口已經結了痂，旁邊的皮還有淤青，燈暗，看不清裏頭有沒有發炎。

那天晚上給桑暮的醫藥箱，第二天就好好地送回了他的門口。

看著樣子，估著是想等它自己愈合。

想到這裏，邢舟的燥勁兒怎麽都退不下去，臉黑得嚇人。

手臂上傳來幹燥滾燙的溫度，邢舟的手掌可以輕松環住的胳膊，和提玩偶似的。桑暮被扯得小半個子往他那裏靠，力量懸殊巨大，沒有反抗的空間。

每次只要邢舟靠近，桑暮就總是被那生冷的氣勢得有點想逃，抿抿，想要和邢舟打商量，“那我不跑了，你放開我。”

嗓音又輕又，不太高興卻又眼的。擡眼看著邢舟時，耳側的頭發有幾飄在眼睛上，白的臉頰因為劇烈運泛了紅，看得邢舟腦子嗡嗡響。

撇開眼神幹幹咳了兩聲，邢舟松開手，聲線微啞，“你的傷得理。”

聞言，桑暮跟著低頭看了眼，“我…我自己外賣買藥。”

“來找我我還能不給你？”邢舟的眉今兒晚上就沒松開過。

沉默片刻，桑暮輕輕嗯了聲，表示知道了。

而後，又開始扶著欄桿極其不得勁兒地往上爬。邢舟在後頭跟著看巍巍的樣子，角都快拉到地板上。

其實桑暮剛剛也就腦子一熱進了樓梯間，現在後悔得很，想要就從這一層出去做個電梯，誰知還沒邁出去兩步，整個驟而騰空。

腰後傳來穩當的力道，桑暮驚出聲，下一秒就看見邢舟的側臉。

“邢舟！”

他直接把桑暮打橫抱進了懷裏，作極快，讓桑暮甚至沒有反抗的機會。

邢舟沒看桑暮，邁開步子就樓上走，一步至兩個臺階，走得卻足夠穩，桑暮甚至都沒覺到晃。

然而卻放松不下來，渾僵的像是不通了般。

肩膀抵著男人的口，背部箍著的手臂極為結實，和比起來簡直像塊鋼板。

“我自己能走！你快放我下來！”

懷裏人的控訴邢舟沒聽，步子更快，樓梯間的聲控燈層層亮起，沒多久就到了五層。

邢舟沒低頭，只淡淡丟了句話，“藥我得看著你上，理完了就讓你走。”

他直接走向自己的屋門口，撤了只手往自己的兜裏，但是給桑暮的力氣卻一點沒松，單手也能托得又高又穩。

桑暮急得直想往下跳，倒不是覺得邢舟會對自己做什麽，只是心裏有個坎。

非單獨居男，大晚上進人屋子算怎麽回事兒！

眼看邢舟的鑰匙已經進鎖眼了，桑暮掙紮去推邢舟的肩膀，“邢舟！我不進去！你給我我自己理！”

手上的作一頓，邢舟偏頭看，“我到底怎麽了讓你嫌棄這樣？”

上次停電也是，還有每一次和單獨相，邢舟早就察覺出來了，桑暮好像總和自己保持著極端的距離，能離多遠離多遠。

桑暮腦子裏也顧不得多想了，直接口而出，“你每天總是這樣跟著我你朋友難道不會誤會嗎！”

一句話，兩個人的氣氛沉默下來，唯有頻率不相當的呼吸錯在空氣中。

桑暮也愣了，因為自己的口不擇言。

原本隔在他們之間那道無形的牆好像被捅穿了一個，放到明面上來說好像更尷尬了。

邢舟長久地盯著桑暮，眼中的冷淡之好似有分毫碎裂。

手腕扭轉，門被邢舟打開，他抱著桑暮穿過黑暗。

接著，桑暮覺到自己的後背靠在什麽東西上，整個人終于被放了下來。

想直起，迎面卻撞上來一堵人牆。

適應過黑暗，桑暮才看見雙眼睛，鋒利到像是能活剮一層人的皮。

而後，聽到聲低低的笑。邢舟離很近，似乎還能到邢舟上的溫度。

“老子哪兒來的朋友？”

“你給介紹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