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修挑眉不語，聞聲之后姿勢依舊未變。

一條修長的手臂屈支著腦袋，頎長的形斜坐在椅子上，姿態既慵懶又傲慢。

李潯蕪見他如此，只能跪在地上去抓他的手，繼續小聲哀求道:

“他是清白的，是我帶累壞了他。陛下，求求你，讓他們停手吧。”

李澤修則甩開的手，抖了抖袖。

往日里，那些意繾綣和床笫之間的婉轉溫存然無存，此刻的他不過是一個盛氣凌人的帝王。

凡是天下帝王，大都是專制霸道，沒有一個是不希把所有事都掌握在自己手心里的。

李澤修垂下眼眸，淡漠的看著跪在地上滴淚的李潯蕪。

看著自己心的子梨花帶雨、滴淚漣漣。

若是說他心里面沒有一惻，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既然開始了這場彩的捕獵，過程手段什麼的都不重要，他所追求的只是最后的結果。

他要李潯蕪死心塌地的待在自己邊，待一輩子。

他要李潯蕪的眼里心里只能有自己一人。

永遠再不能生出二心！

坐擁天下，獨攬佳人。

自古以來便是歷任帝王的心愿。

于李澤修而言，完完全全得到李潯蕪，才是他人生最重要的課題。

李潯蕪看他涼薄之態，心中升起一陣絕。

看來，此番在他面前，再如何裝可憐也是行不通了。

于是閉了閉眼，又朝前膝行了半步，雙手扶在皇帝膝上，跪直子，示意他俯下來。

李澤修手向的腦后，慢慢俯下去。

李潯蕪微微一，出兩條手臂，環住他的脖頸，于他耳畔平靜道:

“陛下既然答應將陸卿時外放，臣妹也答應半年后同他一和離，今日又何故如此？”

李澤修聽罷，形一頓，片刻后甩開李潯蕪，直起看著，默不作聲，眼里卻沒有半分心虛。

屏風外的員見陸卿時依舊不肯松口，便下令去用拶刑。

陸卿時的慘聲再次響起。

李潯蕪登時臉刷白，重新端跪地上，急切地在青石地上叩頭。

只才叩了幾下，額前就一片紅腫，輕薄的下，似乎還滲出了一些。

李澤修眼神鷙，一把扯起抱在懷中，湊耳畔咬牙道:

“凡是經審之人都是要刑的，便是王公貴族也不例外，為何獨他陸卿時不行？”

“當日朕一路從西南返回京城，路上埋伏，九死一生，上有無數傷痕，也從未見你心疼過啊！”

李澤修越說越氣，妒火中燒，直燒的他摧心折肝。

他一直知道李潯蕪的自私，只要不威脅到自己，別人的生死從來都不會管。

這些年，無論自己對怎樣好，得到的也不過是皮面上的關心與順從。

這一點關心與順從，也不過是基于對自己的畏懼。

李澤修卻總是自我安，只要自己一直手握權柄，即使是畏懼，也只能乖乖待在自己邊。

可沒有想到的是，卻一而再再而三為了個陸卿時，同自己鬧來鬧去。

于是便狠厲道:

“李潯蕪，朕警告你，再敢為他求一句，信不信朕立馬下令將他死！”

李潯蕪聽見此話，狠狠打了個。

被牢牢錮在李澤修的懷里，力道之大，幾乎令不過氣來。

耳畔是李澤修低沉可怖的話語，屏風外傳來陸卿時刑之時的痛呼聲。

氣都凝滯了起來，眼前有些目眩，急促吐息了幾口，垂淚道:

“不必等半年之后，我現在…我現在就同他和離。如此，陛下可還滿意？”

李澤修聽罷，妒恨的心緒才稍稍平息。

他角微勾，又擺出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聞著李潯蕪的發輕笑道:

“這回可是蕪兒自己自愿說的和離，過后，莫要再說是朕嚇唬你說的。”

李潯蕪閉眼，無力道:

“陛下說的對，是臣妹自愿的。”

李澤修贊賞似地了的后腦，從的鬢角鼻梁一直吻到角。

經過臉頰時，卻突然覺到幾縷冰涼的意。

李澤修住的下，怪氣道:

“既然是自愿的，那你哭什麼？”

李潯蕪聽著屏風外的慘呼聲，說不出來話，只垂淚搖頭。

李澤修手抹去的淚，卻是越抹越多。

他看著李潯蕪的眼淚如同斷線珠子一般掉落，心上一片煩躁，湊近呵斥道:

“不許再哭了！”

李潯蕪泣不聲道:

“讓他們…別再用刑了好不好，他是個文人，經不住的，我…我都已經答應和離了啊。”

李澤修涼聲道:

“呵，他經不住？可是朕心里的氣還沒有出完，不找他發泄，又要找誰？”

李潯蕪瑟一下，認命道:

“冤有頭債有主，陛下若是還不解氣，要殺要剮，便沖我來吧。”

李潯蕪能說出此話，心底里自然是料定皇帝暫時不舍得對手。

故意激怒他，用的便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好徹底結束這場殘酷的鬧劇。

果然，李澤修聽罷，盯著看了半晌，眼底布滿細的，看上去頗為駭人。

“好啊，既愿做苦命鴛鴦，朕便從了你的心愿。”

說罷，便就著攔腰抱的姿勢驀然起，“砰”的一腳將那架用來遮擋的屏風踹倒。

屏風外安坐的三個堂皆被嚇了一大跳，滲出一冷汗，反應過來后，便頭也不敢抬的轉跪倒，聲道:

“陛下…息怒！”

主審以為是自己哪里弄的不合皇帝心意，轉頭喝止住了那兩個正在給陸卿時上拶刑的獄吏。

陸卿時被折磨的遍污鞭痕，雙手手指也慘不忍睹。

行刑的獄吏雖然留了些手，不至于將他弄得殘廢，可陸卿時該的苦楚卻一點也沒有。

他熬過刑罰，拼著一口氣不敢讓自己暈厥，就是怕有人趁他意識不清之時用那寫好的訴狀按指畫押。

他不知曉宮中事，卻也聽說先帝與已經死去的庶人沈氏所出的那兩個公主，現在都被在冷宮折磨。

若是謀逆之罪真的牽連上了阿蕪，后果則不堪設想。

可他做夢也沒想到，此時此刻，屏風一倒，新帝竟然抱著他的妻子與他隔空對。

陸卿時目眥裂，萬不敢相信眼前景。

方才審問之時，他知道屏風后有人在探聽，本以為是皇帝派來的心腹，前來監審他的供詞。

卻不曾想是皇帝本人，還有……他的阿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