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傍晚，姜丞相攜夫人與兩位兒盛裝宮。

往年，姜瑤真為庶，鮮有機會踏足這等隆重場合，今夜卻不同，著一襲朱紅長，頭上簪滿致的朱釵，映襯著那張艷若桃李的面龐，竟比在場諸多世家貴還要奪目幾分。

宴會上，燈火輝煌，竹聲不絕于耳，世家公子們目頻頻投向，眼底流出毫不掩飾的驚艷與慕。

史之子顧亦庭倚在席間，視線不由自主地被那抹朱紅吸引。

他低聲問旁的妹妹顧晚櫻：“那位子是誰？我怎從未見過？”

顧晚櫻聞言，冷哼一聲。

素來瞧不上姜家這對姐妹，如今見自家兄長竟對姜瑤真生出興趣，心中更是不悅，語氣也帶了幾分尖刻：“姜家的庶罷了！這幾日為了攀附皇子，是被抬了份，冒充嫡罷了！你可別對有什麼心思。先不說咱們父親跟姜家素來不對付，就這姜瑤真，幾個皇子都對垂涎三尺，連長公主的獨子小公爺也常與廝混，早就‘名聲在外’啦！”

顧亦庭聽罷，卻不以為意：“窈窕淑，君子好逑。皇子們與小公爺都對青睞有加，不正說明有過人之？至于父親與姜伯父的恩怨，若能因子姻緣而化解，未嘗不是一樁事。”

顧晚櫻氣結，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低聲道：“你真是不可理喻！”

顧亦庭卻只是輕笑一聲，目再度投向那抹在人群中翩然穿梭的朱紅影，眼底的興味愈發濃厚。

姜瑤真今夜一反常態，席間那些年輕公子投來的熾 熱目與頻頻注視，視若無睹，所有的心思都落在旁的姜姝寧上。

宴會過半，姜姝寧招來冬梅，低聲在耳邊叮囑了幾句，隨后將兩個致的食盒到手中。

冬梅領命離去，不多時，姜瑤真也借故起，悄然跟了出去。

長廊寂靜，人跡罕至。

“什麼，另一個食盒竟是送給五皇子的？”

姜瑤真顯然未料到姜姝寧的心思會落在五皇子蕭懷瑾上。

在看來，這位五皇子在眾多皇子中并無出彩之——論權勢，他遠不及三皇子蕭修湛那般炙手可熱；論容貌，又比不上四皇子蕭凌川的俊無儔。

姜姝寧究竟看中了他什麼？

“二小姐，還按原計劃行事嗎？”冬梅輕聲問。

“自然，你只管將東西送過去，剩下的我自有安排。”

“是，二小姐。”冬梅低頭應下，轉離去。

姜瑤真目送遠去，心緒稍定，正轉離開，卻忽覺后有人。

猛地回頭，只見一名陌生男子靜靜站在不遠。

那男子眉眼間與顧晚櫻有幾分相似，姜瑤真心下一，猜出他應是顧家人。

無意多做糾纏，只微微福行了個禮，便匆匆離去。

“在下顧亦庭，見過姜二姑娘！”那男子卻不退反進，主上前一步，聲音清朗，帶著幾分熱切。

“顧公子。”姜瑤真淡淡應了一聲，語氣疏離。

正要找個托詞，余卻瞥見一道悉的影迎面走來——三皇子蕭修湛。

姜瑤真心澎湃，忙不迭上前屈膝行禮，聲音中帶著幾分掩不住的雀躍：“臣姜瑤真，拜見三皇子殿下！”

一旁的顧亦庭見狀，也連忙收斂神，恭敬地俯施禮：“見過三皇子殿下！”

蕭修湛聞言，目不經意地落在上，上下打量片刻，角微揚：“模樣倒有幾分姿，那日的舞也跳得頗有韻味。”

他面上泛著一抹薄紅，顯然是宴上多飲了幾杯，語氣雖隨意，卻著皇子慣有的倨傲。

姜瑤真聽了這直白的夸贊，心頭一熱，臉上不自覺地染上紅暈，低聲道：“謝殿下謬贊！”

然而，蕭修湛接下來的話卻如一盆冷水兜頭潑下，讓心神劇震。

“若只是收你做個妾室，本皇子倒也不介意。可你們姜家未免太不自量力，竟將一個庶抬次嫡，還妄想憑此攀上本皇子正妻之位？你當本皇子是睜眼瞎不？正妻之位，憑你這出，也配癡心妄想？”

姜瑤真如遭雷殛，臉瞬間煞白，雙一，“噗通”跪倒在地，眼眶迅速泛起水。

“殿下明鑒，此事皆是父母之意，瑤真從未敢有非分之想！”

“最好如此！”蕭修湛冷哼一聲，目如刀鋒般在上剮過，“人貴在自知之明。本皇子的三皇子妃之位，絕不是你這種半路抬籍的庶能覬覦的！”

言罷，他拂袖轉，腳步決絕，連半分余都未曾施舍。

姜瑤真跪在地上，只覺一從未有過的辱如水般涌上心頭。

這是平生第一次在男子面前此折辱，更何況此人還是暗自傾心的三皇子！難堪與熊熊怒火織在一起，幾乎要將吞噬。

這一切，皆拜姜姝寧所賜！

一旁的顧亦庭見狀，溫聲安道：“姜二姑娘，三皇子今夜似是醉得不輕，他的話不過是酒后失言，你不必太過介懷。”

姜瑤真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淌落下來，襯得一張俏臉梨花帶雨，分外惹人憐惜。

“顧公子有所不知，這抬我為嫡的餿主意，全是我那姐姐姜姝寧出的。心儀四皇子已久，可我父母卻一心想將許給三皇子為正妻。不愿嫁，又不敢公然違逆，更怕得罪熙貴妃和三皇子，便拿我當了擋箭牌。不料三皇子竟以為是我貪慕他的正妻之位，如此誤會，我真是百口莫辯！”

顧亦庭眉頭微皺，語氣里帶了幾分義憤：“姜家大小姐平日里瞧著溫婉可人，誰知心機竟如此深沉，連自家妹妹都要算計，實在令人寒心。”

姜瑤真拭去眼角淚痕，抬起一雙水霧朦朧的眸子，直直向他：“顧公子，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可愿幫我？”

“姜二姑娘但說無妨。”顧亦庭溫聲道。

纖手一抬，指了指不遠那座冷清的宮殿：“煩請顧公子將四皇子引至那座無人居住的偏殿。我想當面告知他，姐姐對他的意。如今三皇子對姐姐仍是癡心不改，若四皇子再不心，只怕姐姐真要被許給三皇子，就一對怨。我雖只是妹妹，卻也不忍見一生憾。”

“姜二姑娘心地純善，你姐姐如此對你，你卻還為打算至此，實在難得。”

姜瑤真低垂眼簾，掩去那抹稍縱即逝的冷嘲：“終究是姐妹一場，我又能如何？還請顧公子助我一臂之力，此事萬不可讓旁人知曉。”

“姜二姑娘放心，此事你我知曉足矣，絕不會外傳。我這就去請四皇子前往那偏殿！”顧亦庭鄭重應下，轉走，卻被姜瑤真輕聲喚住。

“顧公子且慢，”眼中似有深意，“四皇子今日收的那盒杏仁餅是姐姐親手為他做的，費了不心思，還請顧公子提醒四皇子，務必讓他嘗上一嘗。”

“定不辜負姜二姑娘所托！”顧亦庭頷首離去。

姜瑤真凝視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邊笑意漸深，眼底卻涌起一抹鷙的冷。

只要再將姜姝寧引到那偏殿，心布下的這局棋，便要徹底落子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