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誒, 那個，聿哥他手腕上怎麽帶了條手繩啊？”

直到原楚聿帶著團隊打道回府，程硯靳仍磨磨蹭蹭地不肯走。

他圍著林瑯意左右前後地晃, 問他有什麽事又顧左右而言他, 直到真的只餘下兩人才吞吞吐吐地問了這句話。

林瑯意朝著窗外黑咕隆咚的夜一指：“現場開蚌啊，他買了不, 然後挑了顆好的加工了。”

程硯靳拖長音“哦”了一聲, 斜著眼睛用餘瞄，沒事找事：“也不算值錢啊, 他家裏還有兩三塊理查德米勒RM，這手繩和豪表戴一起, 不覺得奇怪嗎？”

“那我就不管了。”林瑯意雙手一攤, “我如果是售貨員，客戶買了一只鎮店之寶的包回去後，我管他是供起來還是裝菜呢？”

程硯靳東瞧瞧西，支吾了半天，出一句：“我也要。”

“啊？”

他一下子別過臉, 表有些兇地瞪著：“啊什麽, 我不能要紀念品嗎？”

“那你自己去河裏撈。”林瑯意話出口後好像想到了什麽, 眉都打起結，一張臉皺在一起，“天吶, 我是想象你這樣的手臂上戴了一串米粒大小的珍珠手鏈, 就有種說不出的違和。”

程硯靳：……

他洩氣幾秒，又重振旗鼓：“你看你最近這裏這麽危險, 不如就不要送我去念經了，讓我留下來, 每天給你做保鏢怎麽樣？”

林瑯意輕飄飄地睨他一眼，不說話。

“你看，今天要不是聿哥在，就不止是你哥一個人被揍進醫院了，你也跑不了。”他像一只開屏的孔雀一樣瘋狂在面前晃悠，試圖吸引的注意力，“可是有我在就不一樣了，我保證誰都不了你一毫。”

林瑯意撇了下：“我信你有這種好心？你能被放出來那不跟出籠的一樣滿世界狂奔連個影都沒有，還指你天天跟我待一起當我保鏢？你被鬼上了還是我被下降頭了？”

程硯靳被嗆聲了也沒跟著懟，只有些別扭地看了一眼，還是斷斷續續道：“我也沒那麽不好吧……你，我今天看到你哥被送進醫院後還發了一條朋友圈，我以為你也被牽涉進去了，馬上扔下飯局就來找你了，我跟你吵架管吵架，對外，那，那我肯定站你啊。”

他小聲蛐蛐：“說得我好像特別沒良心似的。”

林瑯意聽完這些還像是人說的話，完全轉過面對著他，上下打量了好幾圈：“說吧，今天忽然服了，是又有什麽事求我？”

對方噎了兩秒，還是老實道：“那個靜修營……”

林瑯意比了個“stop”的手勢，打斷：“你想都別想！”

程硯靳有些急：“我沒說不去，主要是，靜修營的那個時間不太好，六月初有個板比賽，我很早就跟幾個朋友約好了一起參加了，我不能失約！”

“哦……是這樣，沒事，能請假。”林瑯意那個善解人意，活像是給屬下批假的和藹老板，開口道，“你是哪天比賽，回頭讓封阿姨給你請假，嶗山寺。”

程硯靳一臉吃了蒼蠅的表。

好半天，他才從牙裏出一句：“求？那我還不如直接翻牆溜。”

林瑯意笑出了聲，今天了卻一樁大事，心非常不錯，連帶著看程硯靳也順眼了不：“幾號，我幫你跟封姨說。”

他哼唧了一會兒，頻繁瞟：“6月18號，另外初賽到沒什麽，就是決賽你能不能來？”

林瑯意以為聽錯了，指著自己：“我？”

“對，參賽者有家屬前排票，嗯……給你個機會，到時候給你展示下哥強勁的實力。”他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別人大概都是家人來，不過我不打算喊程揚康他們，所以票肯定有多，你如果想你的朋友也行。”

林瑯意倒是從來沒看過板比賽，饒有興趣地問了一句：“什麽時候？”

“大概是七夕節前後，”他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你應該沒事吧？”

林瑯意想也不想道：“七夕當天不行。”

出乎意料的回答，他呆了兩秒，林瑯意還在往上加碼：“什麽人節啊，520，七夕，聖誕，我一般都沒空。”

他一下子激了起來：“你為什麽沒空？！”

林瑯意一臉理所當然：“有約了。”

*

“你說，什麽況下，生會說人節啊，520，七夕，聖誕都有約了？”

蕭璞城重重嘆氣，這已經是程硯靳這幾天不知道第多次念叨這事了。

他初始聽到時還隨口提了句：“不管什麽事，擺明了你沒有那個約定重要，哈哈，你一天天跟人家吵架，這下好了吧，連節日都不跟你過。”

可是程硯靳實在是將這事翻來覆去地嘀咕了很久，次數多了，蕭璞城的心裏也慢慢沒了底。

他開始想起另一個鐵哥們原楚聿在金沙公館那魂不守舍的模樣，突然靈一閃，覺自己是唯一一個看破真相的人，頓時力山大，仿佛了手心手背都是的糾結家長，哪兒都不能委屈。

這不會……是跟阿聿約會去了吧？

那小子看著斯斯文文規規矩矩的，總做不出這種離經叛道的事來吧？

蕭璞城用力咽了咽嚨，驟然覺得自己重擔在，義不容辭，找了個由頭溜出去給原楚聿打了個電話。

他忙，前兩個電話沒通，第三個被掛斷，說是在開會，等到蕭璞城接到他的回撥，一接起，原楚聿便問：“什麽事？”

蕭璞城：“兄弟，520出來玩啊~”

原楚聿那邊似乎還有人在說話，他將電話拿遠，聲音一下子變得縹緲，好一會兒才回：“沒空。”

完犢子了！！！

蕭璞城大驚失，接二連三地往外蹦出話來：“沒空？！怎麽沒空，快跟兄弟出來喝茶！你以前在這種花花綠綠的節日裏都是得出來的，怎麽這次不出來了？”

原楚聿沒有立刻答話，他那兒一直斷斷續續有人打擾，聽起來像是助理階段工作彙報，難以兩頭顧，原楚聿只丟下一句“回頭再跟你聯系”就掛了電話。

蕭璞城憂心忡忡地看著自己手裏結束通話的手機，臉上的憂慮藏都藏不住，好不容易了臉讓自己不要這麽愁眉苦臉的，甫一推門，就聽到程硯靳兜頭一句：

“誒，你說我520那天晚上給林瑯意打個電話探探口風，然後悄地去找，是不是就真相大白了？”

那怎麽行！！

那不是現場逮捕了嗎？！！

“不行！”蕭璞城一口否決，表嚴肅得二五八萬的，“你這太不對了，我得好好批評批評你啊！夫妻之間就要相互信任，很多事其實都是捕風捉影，本沒那回事，都是自己瞎想，自己嚇死自己。你沒聽過一句話嗎？沒有人能從另一半的手機裏笑著出來，你何必呢？”

程硯靳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只是一直皺著眉，左手按在口，臉上有些迷茫。

他說：“蕭璞城，其實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怎麽了，有的時候我覺得林瑯意很討厭，特別是跟我作對，給我下黑手的時候，我覺得這世上就沒有哪個生能比更討厭。”

“可有的時候，我發覺我會想著點，比如之前小衫給我板比賽的票時，我腦子裏第一個冒出來的居然是林瑯意；還有哥被人打進醫院，我刷到那條朋友圈飯都沒吃，扔了筷子就去應山湖了。”

“最重要的是，明明對我這麽狠，對我一點也不好，還把我關進廟裏一個月。我，我從來沒被關過一個月，這是一整個月啊！我韌帶扭傷那次都人來家裏打游戲，生怕人發黴了。我是不了這些的，可是我跟大吵一架後，總是眼睛一閉睡一覺就跟沒事人一樣原諒。”

“我好像總是很容易原諒。”

他抓了抓自己前的服，好像在隔空抓撓自己那顆奇怪跳的心：“可是下一次，我還是會跟吵架，我有的時候冷靜下來，覺得很壞，有的時候冷靜下來，又覺得其實好……不是，是沒這麽壞。”

蕭璞城充當紅娘的角，言辭誠懇：“你們這做磨合，但是兄弟我的判斷不會錯，你就是當局者迷，對的覺肯定不一樣，你看你吃了這麽多悶虧，除了一天天在哥幾個面前無能狂怒，哪次對林瑯意怎麽樣了？”

程硯靳被點破，不安分地換了個姿勢，將手臂倚在沙發上，深思慮後發表意見：“不對，我還是覺得，喜歡是不可能喜歡的，我對這樣寬容，主要是因為我了，穩重了，不跟人計較，你懂吧？！”

他自認為頗有道理，開始頭頭是道地分析：“其實我就是太大度了，這才會被這麽整一頓還過了兩天跟沒事人一樣原諒，等我真的念經去了、切會過苦日子了，我肯定恨不得天天給紮小人！”

說到近在眉睫的靜修營，他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生無可：“我現在本不敢看網上說的靜修營攻略，林瑯意上次給我發過來，我點開後，現在我的首頁都是一群尼姑和尚，看得我頭大。”

蕭璞城不再多說什麽，只是用那種高深莫測的揶揄眼神瞄他，希這個活爹能好好困在難題裏，不要再把念頭轉到什麽520不520去了。

可誰知道，程硯靳就是這麽一個不忘初心的人，前一秒還說自己“寬容大度”，後一秒就開始眼神飄忽：

“但林瑯意跟我畢竟要相的，那了解一下邊人的日常很正常吧……我保證，520那天我就悄悄看一眼，絕對不生氣，況且我生什麽氣啊？！要是不把心思放我上我不是更輕松了，還沒人管。”

那也得看夫是誰啊！

蕭璞城面如土。

這人被關閉為什麽不是從今天就開始？而是要從25號開始？！

這白癡剛剖析完心後再說起520的事更令蕭璞城害怕，他心裏七上八下的，這一聯想，腦子裏全是彗星撞地球的世界末日場景。

想來想去，蕭璞城還是趕忙補救：“這樣，這樣，你直接去這多不好，容易餡，萬一什麽事都沒有反被林瑯意抓住，會覺得你不相信。我教你，你那天裝醉，我用你的手機幫你給林瑯意打電話，先給你底，沒事那就皆大歡喜，有事，我就幫你把喊過來，就說你喝醉了，怎麽樣？”

“如果能丟下那邊來找你，那那邊也不值一提啊。”

程硯靳眼前一亮，看向蕭璞城的眼神好像在看得力軍師，格外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還得是你！”

蕭璞城沖著他笑得苦，還要強打神讓自己笑得好看點。

他給自己強調：那天要是在電話裏聽到了阿聿的聲音，他一定要斬釘截鐵地表示對面是個的。

絕不能讓程硯靳跟原楚聿兩個人對上面。

*

520當晚，蕭璞城和程硯靳兩個人特意沒有上別的朋友，兩個人開了個包間，正襟危坐，皆是要做一番大事的模樣。

蕭璞城還是沒能將原楚聿約出來，這個結果讓他非常不安，幾乎全程不敢直視程硯靳。

原楚聿這小子可別真腦子不靈清地去犯渾！

程硯靳也坐不住，他哪次出來不是稱兄道弟氣氛熱烈？今天跟蕭璞城兩個人冷冷清清地坐著準備搞正事，這種陌生的場景讓他更加不習慣。

“你快打啊。”他催促，“開免提，就說我喝醉了。”

蕭璞城還在做心理建設，這個時間不是吃完飯到快結束了，就是開啓下一場了，不管是一起看電影還是出去馬路都不太妙。

他想盡辦法拖延時間：“太早了，誰家八點二十就喝醉了，你八點二十才剛熱完呢！”

蕭璞城一邊推三阻四，一邊用自己的手機藏在背後瘋狂給原楚聿發短信，別的都不必說，就只要將地址定位接連發過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