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綰回頭看了一眼滿臉期待的蕭淑華，咬了咬下，隨即便抬腳想離開。

那一塊草坪被踩得沙沙響，蕭淑華跟在后小跑著才能跟上的影。

奇了怪了。

人看著小小一只的，這步子怎的邁得如此快。

得上氣不接下氣：“綰綰……綰綰！你等等我呀！”

宋稚綰沒有回頭，但步子卻放慢了些，現下腦子里跟攪了團漿糊似的。

蕭淑華不死心，好不容易跟上了宋稚綰的步子，也顧不上這小坡上會不會有旁人聽到了。

朝著人吼了一嗓子：“你同皇兄心心相惜，他視你如珍寶，你視他如親人，難道你真的想就這樣離開皇兄嗎？”

這下連綠筠綠籬也跟著紫云紫月一塊愣住了。

“公主殿下這是怎麼了？”紫月不問道。

綠筠綠籬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

蕭淑華從小便對蕭琰這位四哥恭敬有加，蕭琰雖時常冷著個臉，可遇到事兒也是真把當親妹妹一樣好。

蕭淑華出生時，惠貴妃還只是個貴人位份，所以不能將留在邊養。

貪玩闖進東宮，被正在練劍的蕭琰劍鋒一指，嚇得哇哇大哭。

蕭琰聽見刺耳的哭聲只覺得異常煩躁，恨不得一劍結果了，好落個清靜。還是王忠極力勸阻，說哄哄便沒事了。

蕭琰不會哄人，也不想哄。

只問想要什麼，只要不哭，他便答應。

于是年的蕭淑華道，想同母親在一起。

蕭淑華到現在還記得蕭琰當時的模樣。玉冠束發，英氣年，劍鋒往下一揮，青葉簌簌落下，劍的鋒芒刺眼，一朵開得正艷的芍藥花正躺在上頭。

年應了聲“好。”

恍恍惚惚地拿著那朵芍藥花走出東宮，才走到半道，就有宮人跑來尋，說父皇憐惜年，恩準以后養在生母膝下。

自那之后。

任何人在心里，都比不上這位天神般的皇兄。

蕭淑華不是無無義之人。

饒是天底下自強自立如皇兄般的人，也會有意難遂的時候。

時常見皇兄在求闕堂里盯著孝康皇后的畫像發呆，可每次都只能悄悄地看著，不知如何開口寬。

一直到七年前。

聽說皇兄撿回了個小娃。

蕭淑華知道后便去瞧了好幾回，可都沒見著人。

第一回，東宮的下人說皇兄正在給宋小姐喂藥，蕭淑華還以為自己耳朵出了病。

第二回，東宮的下人說宋小姐思親心切，心痛難眠，于是太子殿下親自帶著去城郊外的玉蘭寺燒香拜佛、吃齋念經，只為求宋小姐心安。

……

直到第五回。

蕭淑華終于見到了傳聞中的宋小姐。

宋小姐長得可真好看，像畫卷里小仙下凡。就是看起來有些怕生，可是卻不怕皇兄。皇兄也變了個樣子，溫聲細語地哄著宋小姐吃飯。

還把宋小姐用狐皮大氅裹著抱在懷里，像是個什麼寶貝似的。

從未見過皇兄對誰這般好……

聽聞宋小姐也失去了至親之人，難怪老天把宋小姐派到了皇兄邊。

蕭淑華在民間話本里讀過，這便緣份。

或許是宋稚綰從未從旁人的角度去細究過和蕭琰之間的，所以此時聽著蕭淑華細細數來，才忽覺這些年相伴相依的親深至此。

愣在原地。

變得有些失神無措：“我、我自然是也不舍得離開太子哥哥的，可做太子妃什麼的，也太荒謬了些，太子哥哥只把我當妹妹看待。”

似乎又想到什麼，又道：“太子哥哥還說要將我認作義妹。”

義妹和太子妃。

二者一同抉擇，宋稚綰竟發覺自己做不出選擇來。

如若是做義妹要彼此分離，而做太子妃便可一生相守，宋稚綰倒是更傾向于后者。

低頭皺著小臉，蕭淑華卻從的語氣中琢磨出幾分搖的姿態。

立馬抓住這一的機會，端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綰綰，皇兄現在只是把你當小孩看，所以才會只把你當妹妹。”

睨了宋稚綰一眼，語氣有些神：“但你跟他又沒有緣關系，妹妹不妹妹的，不還是一句話的事，只要……”

“只要什麼？”宋稚綰下意識問道。

上鉤了！

“只要你讓皇兄把你當尋常子看待，而非一個不懂人事的孩子。”

“等你當上了太子妃，那便能一輩子待在皇兄邊，永不分離了。”

蕭淑華湊在耳邊的聲音又輕又緩，似乎還帶著意味不明的深意。

永不分離！

多人的蠱。

宋稚綰沉默了半晌。

心里默默地把這些話聽了進去，鬼使神差地開口：“那、那我應當如何做，才能讓太子哥哥把我當尋常子看？”

對上求知若的雙眼，蕭淑華得意地拍拍脯：“這有什麼難的！我教你便是了。”

說罷，轉頭看向后四個神各異的侍，揮了揮手，吩咐們退遠一些候著。

蕭淑華了一把下，“這天下的男人，無論是喜歡什麼樣的子，剛烈的、潑辣的、溫的、自立的……但歸結底，心里都會希得到這個子對他的欣賞、崇拜。”

“而這一步，就是要學會和！”蕭淑華將宋稚綰上下打量了一番，“綰綰，你生得如此好看，這兩樣對你來說簡直是手到擒來。”

宋稚綰不解：“？？”

的眼睫被投下幾道影，掀起的眸如同一塊晶瑩的琥珀，有著不染世俗的純凈。

蕭淑華手挑起的下，滿意道：“這世間大概沒有男子能拒絕得了如此溫的子，皇兄又如此疼你，若是你這副模樣向他撒，皇兄定會招架不住的……”

宋稚綰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一字一句地把蕭淑華的話記下了，若是衛太傅看見這比讀書還認真的勁頭，定是要氣得返鄉養老了。

兩人著腦袋不知說了多久。

直到馴馬師牽來小白、小黑，小黑遠遠地看見主人的影，就猛的掙開了馴馬師，蕭淑華這才不得不停住了，默默地往后退了兩步，一看見小黑犯怵。

還不忘叮囑道：“綰綰，你可要記住我說的話，咱們的時間可不多了。”

宋稚綰認真地點了點頭。

再過兩月便是的及笄禮了，若是能在及笄前讓太子哥哥對改觀，太子哥哥或許就不會想將嫁出去了。

跑到主人面前的小黑似乎是沒有到主人的，不滿地吼了幾聲，將蕭淑華嚇得又退了幾步。

宋稚綰這才走上前牽過小黑的韁繩，安地了幾下鬃，一個躍翻上了馬背，作靈巧輕盈。

從侍從手里接過弓箭，笑道：“淑華，你想要什麼野，我去給你獵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