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程時熠收到江檸月消息的時候，剛剛結束一個項目會議。

消息是半個小時之前發來的，江檸月問他今天有沒有時間，程時熠一邊喝水一邊看了看時間，隨即放下杯子，發了條語音回複。

“有，不過我一會兒還有個會，大概兩個小時左右，我結束之後去找你，一起吃個飯？”

江檸月回得很快：不用麻煩啦，我今天剛好沒什麽事，一會兒我找家你公司附近的店，到了之後給你發定位？

程時熠：好

江檸月：你有什麽想吃的店嗎？

程時熠：都可以，你選就行

江檸月又問程時熠要了他公司的地址，提前出門，選了家附近的餐廳，落座之後給他發了個位置。

放下手機，江檸月捧起服務生給倒的檸檬水喝了一口，緩緩吐了一口氣。

……有點張。

跟夏夢瑩聊過之後，江檸月又自己考慮了一陣才最終做出決定，挑了個空閑的日子把程時熠約了出來，打算跟他聊一聊。

選的餐廳在一家商場外圍的獨棟建築，人不算多，環境很不錯。

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江檸月一邊在腦海裏想著一會兒要怎麽跟程時熠開口，一邊靠在沙發背上，有些漫無目的地看著外面人來人往。

從程時熠公司過來只需要步行五分鐘左右，餐廳剛好在沿街的的那一邊。

程時熠出公司的時候給發了條消息，走到十字路口時遇上了紅燈，程時熠便停下腳步擡眼看馬路對面，目掃過斜前方的一排建築，剛好能過其中一扇窗戶看到江檸月低著頭看手機的側臉。

下一秒，他看見放下手機，而程時熠手裏的手機亮起，江檸月回複他一個“好”。

人行道的紅燈倒計時還有四十二秒，周圍等待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

程時熠忽然想起以前。

高中的時候，他在十班，江檸月在他隔壁的九班，兩個班級的教室之間只隔著一堵薄薄的牆。

每次從十班去老師辦公室或者他們那一層的活教室的時候，都需要路過九班，而不論是路過或者特意去九班找人，程時熠每次都會刻意留心江檸月。

平時課間或者午休的大部分時間，江檸月都很安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會把書本試卷等等整齊地放在一邊，筆袋放在中間，保溫杯則放在另一個桌角。

如果剛好是換到靠窗邊的那一列時，會習慣把半邊窗簾拉開，然後理整齊扣好，于是程時熠經過的時候，每次一眼就能看到。

只是那時候的江檸月穿著校服，紮著馬尾，跟程時熠只不過點頭之，而現在——

紅燈倒計時結束，跳綠小人，程時熠邁開步子走過去，推開餐廳大門，跟循聲擡眼看過來的江檸月對上了視線。

“等很久了嗎？”程時熠在江檸月對面坐下，沖很溫和地笑了笑。

“沒有，我也才剛到一會兒。”江檸月把菜單遞過去，“要不先點兒東西吧？”

程時熠點點頭接過：“好。”

點完菜之後，服務員過來收走了菜單，又給程時熠倒了一杯檸檬水。

江檸月雙手捧著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平靜地看向坐在對面的程時熠，醞釀幾秒之後，開口喊他名字。

“程時熠。”

“嗯。”程時熠點頭，應了一聲。

江檸月看著程時熠，他看起來倒是十分平靜，一副似乎不管接下來要說什麽，都能接的樣子——只是江檸月本就有些張，便沒留意到他放在桌上的另一只手虛虛握了拳。

“那天你跟我說的提議。”江檸月停頓了兩秒，“你確定想好了，你是認真的對嗎？”

“對。”

“好。”江檸月點點頭，沖他輕輕牽笑了，“那沒問題，我考慮好了，我們就結婚吧。”

的語氣平常，就好像是在跟程時熠約下一次吃飯的時間似的。

程時熠看著的眼睛，雖然他多有預能猜到，但真的聽到開口才作數，心口石頭平穩落下，于是角也慢慢勾起，隨即笑開：“你確定想好了？”

“嗯。”江檸月又點一下頭——萬事開頭難，開了口之後，繼續說下去比設想中要容易許多。

“所以我今天約你出來，其實就是想跟你再聊一下之後應該怎麽做，一些該有的流程之類的。”

“當然。”程時熠應道，“你有什麽想法？”

江檸月想了想，抿了一下問道：“我們什麽時候去領證比較好？”

程時熠沒想到第一個問題就問這個，愣了兩秒才輕笑起來：“直接領證？你就這麽放心我？”

江檸月也笑了，看他：“我是覺得，畢竟我們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結婚，那有些環節是不是可以能省則省，這樣既可以達到效果，大家都省心省力——你說呢？”

“同意。”程時熠應得幹脆，“不過就算是這樣，領證之前也還有一些很重要的事要做。”

江檸月點點頭，等著他的下文。

“比如，叔叔阿姨這周末有時間嗎？我想登門拜訪一下。”

江檸月一愣：“見我爸媽？”

“當然。”程時熠微微揚眉，“還是你原本是想，直接把結婚證拿回去給他們看？”

江檸月：“……”

他說得倒也確實沒錯。

“好，那我跟他們說一聲。”這并不是什麽不合理的要求，江檸月答應了下來，隨即又想起什麽，擡頭看程時熠。

“我姐你已經見過了，我爸媽常年在國外，一般不怎麽回國。”程時熠猜到了想說什麽，“不過我要結婚的話，他們無論如何都會回來的，如果你想見我就去和他們說，或者安排兩家人一起吃個飯也可以，看你。”

程時熠的話讓江檸月有些走神。

他的話是對的t，既然他們決定結婚是為了應付家裏，那雙方父母顯然是繞不開的一環。

只是雖然多有一些心理建設，這個話題被直接攤開在桌上聊的覺到底還是不太一樣，他們倆家人坐在一起吃飯，討論他們的婚事——這個場景還是有些……難以想象。

“好。”江檸月眨了眨眼睛，慢慢吐出一口氣。

程時熠把江檸月的小表盡收眼底，輕輕勾了勾：“你要是有什麽顧慮，或者反悔了，都可以直接告訴我。”

江檸月一愣，搖了搖頭，隨即也笑了笑：“我沒有反悔，就是……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場景。”

“其實我也是。”程時熠手指輕輕在桌上點了點，給出主意，“那你就把這件事當一次合作，把我當你的合作對象，會不會好一點？”

“有道理。”江檸月點點頭，“那我們繼續？”

“好。”

一頓飯不過兩個小時，兩人把結婚必要的大小環節都過了一遍，從領證前和雙方父母見面，婚前協議以及婚檢等等，到之後的婚紗照和婚禮——不辦當然不現實，于是江檸月便希所有流程都能盡量簡單，程時熠基本都由著的意思，偶爾補充一些他的想法。

討論暫告一段落，江檸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飲料，擡眼看向坐在對面的程時熠。

就在剛才，在飯桌上敲定了自己的“人生大事”，而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不出意外的話將會是很長一段時間以來的……合作夥伴。

“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注意到江檸月的目，程時熠輕輕用指節了自己的臉。

“哦，沒有，我在想事。”江檸月連忙搖頭，又看了他一會兒，隨即笑著朝他出右手，“那，希我們合作愉快。”

程時熠的目在面前的手掌上停留一瞬，下一秒擡手握住，輕輕勾了勾角。

“好，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