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跟江檸月約好了周六中午去家拜訪，程時熠于是照例提早十分鐘來到家樓下等，接上一起。

江檸月十分準時，收到程時熠的消息之後秒回，兩分鐘後便下了樓，推開單元樓的門，一眼便看見靠在車門邊的程時熠。

他今天穿了一套淺灰的休閑西裝，不會顯得太隨意，也不會太正式，頭發似乎也特別打理過，看起來十分清爽有神。

“怎麽樣？還行嗎？”

見江檸月出來，程時熠站直了些，低頭理了理服，隨即跟對視，等給自己一個評價。

“很行。”江檸月笑著點點頭。

程時熠也笑起來，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上車吧。”

這是程時熠第一次去江檸月父母家，一邊發車子往小區外開，一邊跟江檸月說話：“你輸一下地址。”

“好。”

導航很快開始工作，程時熠平穩地把車開上馬路。

開過一個拐角，接下來是很長一段直行，程時熠握著方向盤，轉頭看了一眼坐在邊的人。

“檸月。”

江檸月還在心裏反複打腹稿，斟酌一會兒怎麽跟爸媽提自己打算跟程時熠結婚這件事會自然一些，忽然聽到自己的名字，便下意識回應：“嗯，怎——”

說到一半思緒回籠，江檸月才意識到他剛才了自己什麽，話在邊卡了殼，轉頭對上程時熠的目，眨了眨眼睛。

他們前一天通過電話，事無巨細地把各自想到的，可能扮演一對會遇到的細節問題都盡可能地對了一遍“口供”，其中也包括稱呼，程時熠“檸月”也是兩人商量好的——

只是冷不丁聽見這個稱呼，江檸月還是有些不太習慣。

“還是覺得不自然？”

“有點兒。”江檸月答得誠實，隨即擺擺手，“不過沒事兒，我自己適應適應就行。”

程時熠勾看一眼，點點頭：“好。”

來到江檸月的父母家，程時熠停好了車，從後備箱裏拿出整整齊齊擺放好的幾個袋子，他拿不了，還了江檸月幫忙。

“你怎麽買這麽多東西？”江檸月睜大眼睛，從他手裏接過一個袋子。

“還好吧，我能想到的就都買了。”程時熠關上後備箱，“第一回上門，當然要正式一點兒。”

這不僅是程時熠第一回上門，也是江檸月第一次帶人回家，兩人一進門便收到了十分熱的歡迎。

周蕓拉著程時熠說話，江檸月一開始還有些忐忑，程時熠則遞給一個放心的眼神，面對周蕓時從善如流，江檸月于是便慢慢放下心來。

吃飯的時候，江檸月察言觀，覺得父母對程時熠的印象都很不錯，便在桌子底下輕輕了他的腳，用眼神示意他自己準備開口了。

“爸，媽，其實我們今天回來，還有一件事要跟你們說。”江檸月清了清嗓子。

周蕓和江懷川對視一眼，有些意外，江檸月深吸一口氣，又轉頭看向程時熠，後者正在看著，眼裏盛著淺淺笑意。

“我跟時熠，”江檸月收回視線，“我們打算結婚了。”

前陣子周蕓還在心，江檸月這麽大了還不把心思放在找對象上，結果居然就毫無征兆地直接從天而降一個準婿，倒一下子打得措手不及。

好半晌周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們兩個才往了多長時間，就考慮結婚的事了？”

江懷川雖然對程時熠也還算是滿意，但此時也還是皺起了眉，道：“小月，你媽媽說得對，結婚這種事可不是開玩笑的。”

“叔叔阿姨，請你們放心，我不是開玩笑的，我對檸月是認真的。”坐在一旁的程時熠搶在江檸月前面開了口，“雖然我們確實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我確實已經喜歡很長時間了。”

江檸月扭頭看他，眼神裏是藏不住的意外。

“對，這件事檸月其實也不知道。”程時熠笑了，對上看過來的視線，眼裏的溫笑意更深，甚至帶了點繾綣的意味，“我……從高中的時候就開始喜歡了。”

江檸月大腦一片空白，程時熠的說辭完全不在他們商量好的臺詞裏，可現在又不好打斷他，只好聽著他繼續把話說完。

“那時候檸月在我隔壁班，我們認識，但不算很，所以不知道我一直喜歡。”程時熠停頓了兩秒，“我知道高中最重要的任務是學習，而且檸月還要藝考，力更大，所以我不想，也不會去打擾，我并不希給造任何困擾。”

“再加上那時候我自己也在準備出國讀大學，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回國之後，其實我也不太樂意相親，之前也一直是能推就推，可是當我知道這一回我的相親對象就是檸月的時候，我馬上就答應了。”

“算是我運氣好，兜兜轉轉還能遇上。”程時熠笑了，“雖然我們現在跟高中的時候肯定多有些變化，但請叔叔阿姨相信我，我對檸月的還是一樣的，這一次我不想再錯過了。”

這一番話說得真意切，吃過飯之後程時熠又被江懷川進房間，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麽，而江懷川從房間裏出來時，表看起來緩和許多。

江檸月不得不承認，程時熠實在是“神通廣大”，輕而易舉就搞定了父母，他們先前商量的時候，可能出現的問題障礙幾乎都沒有出現。

而一直到他們從家裏出來之後，程時熠送江檸月去工作室，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程時熠在飯桌上的那番話在腦海裏回放，便時不時看向程時熠，分明有些言又止。

“想說什麽？”程時熠往江檸月這邊偏了偏頭。

“剛才吃飯的時候你說的那些話，就是，你從高中就喜歡我。”江檸月看著他，“不會是……真的吧？”

江檸月之前就約約有些懷疑程時熠是不是真的有點喜歡，現在——

程時熠笑了一聲，沒有立刻回答，把車子穩穩地停在紅燈前，然後轉過頭來看著江檸月。

“那你覺得，聽上去像真的嗎？”

程時熠有些時候直球又誠懇，可某些時刻卻十分狡猾，就比如現在。江檸月看著他的眼睛，他輕輕松松笑著把問題拋了回來，并不確定他的意圖。

“反正，”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江檸月斟酌了片刻，沒有選擇給出一個正面的明確的答複，“我爸媽覺得是真的。”

程時熠看著，片刻後笑著點了點頭：“好，那就夠了。”

說完他又忽然想起什麽，問道：“對了，你明天上午有時間嗎？”

“有，怎麽了？”

“去領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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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檸月從沒想過自己結婚的樣子，也當然更是沒想過自己去民政局領結婚證的樣子。

從民政局出來坐回車裏，江檸月把薄薄的紅小本子拿在手裏來回翻看，只見紅底的照片上和程時熠挨在一起，微微笑著，照片旁邊還印有t他們的個人信息。

很難描述眼下是什麽心，江檸月明明清楚，這場婚姻事實上有名無實，可又因為這個小本子，和程時熠又確實實實在在地被聯系到了一起。

程時熠系好安全帶之後沒有立刻發車子，一只手搭著方向盤，微微側看著副駕駛上的江檸月——

看著把結婚證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合上，放進隨帶的包裏帶拉鏈的夾層。

江檸月再擡起頭時，才注意到車還留在原地沒，于是轉頭看程時熠，對上他看著自己的目。

“怎麽了？”

“有樣東西要給你。”程時熠從車子的儲盒裏拿出一個長條的絨盒子，手過去遞給了江檸月。

看著盒子的形狀和質地，江檸月大致就能猜到裏面裝了什麽，沒接：“怎麽給我這個？”

“你先打開看看。”

架不住他堅持，江檸月還是接了過來，打開盒子，只見裏面果然躺著一項鏈，綴著一顆心形戒圈的……鑽戒。

江檸月有些愕然地擡頭看他。

之前商量結婚事宜的時候，兩人很默契地跳過了求婚這個環節，只說好了婚禮之前一起去選一對婚戒，于是江檸月便理所當然地認為，并不再需要一顆鑽戒。

“況特殊，所以求婚這個環節就跳過了。”程時熠說道，“但是我還是覺得戒指不能跳過，又猜你可能也不一定願意戴在手上，所以我就自作主張，改了吊墜——你看看喜不喜歡？”

無論是從含義還是價格來看，這個戒指都屬實有些過于貴重，江檸月剛打算合上蓋子還給他，卻被程時熠先一步擡手擋住。

“你收下吧。”程時熠笑了，“我沒有別人可送，你要是不收的話，那我這錢不就浪費了？你就當是……做戲做全套的道好了。”

江檸月沒立刻回答，擡眼跟程時熠對視，似乎是在努力斟酌措辭。

結果還是程時熠打破了沉默的局面，他十分坦然跟江檸月對視，語氣誠懇地加碼：“你不喜歡嗎？你要是不喜歡這個款式的話，那我就去換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