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份上，玉縈豈能退，只能勾住他的脖子。

帳子里彌漫著一淡淡的甜香，待到云散雨收，玉縈有氣無力道：“世子可要說話算話。”

“還想著這些事呢？”趙玄祐沉沉打了個哈欠，“明早再說吧。”

辛苦了半宿，談不上累，睡意卻濃了。

原想著抱著懷中軀就此睡去，誰知還要說事。

“世子反悔了？”

當然了。

玉縈腹誹，要不是為了說這事，犯得著這麼累嗎？

想歸想，態度卻是乖巧俏的。

“夫人想怎麼發落？”

總算把話茬到這里，玉縈松了口氣，緩聲把自己的真心話講了出來：“人都來了侯府，不如抬為姨娘。”

“沒那個必要。”

聽出趙玄祐對那舞姬真沒什麼興致，玉縈不意外，依舊孜孜不倦地勸道：“若是之前聽說要添這麼個人，我自是不樂意，只是世子都應下了，何苦讓王爺心里不悅呢？”

這話說得妥當，既表明了為正室的介意，又打著為夫君考慮的招牌，的確令趙玄祐難以拒絕。

“真要抬姨娘？”

“當然了，不過世子得答應我一個請求。”

這會兒安靜下來，能聽見屋外雨勢又纏綿了起來，紅紗帳里，趙玄祐食髓知味地抱著人，此此景，說什麼都會應下。

“好。”

“我還沒說呢，”玉縈沒想到他應得這般痛快，忍不住起往上竄了點，親了他一口，“到世子離京之前，都不許。”

原來是說這個，趙玄祐“嗯”了一聲，“隨你。”

玉縈正暗自得意，誰知趙玄祐竟坐了起來。

不等問，趙玄祐已命人打水。

也是，這一夜過分荒唐，別說兩人上膩得慌，便是床褥也都被糟蹋得不樣子。

怕被拆穿，玉縈拿出主子的派頭補了一句：“點個蠟燭放在角落里就是，省得晃眼睛。”

寶珠原本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聽到玉縈這話才算鎮定下來，一邊喚小丫鬟幫忙端水，一邊點了支白蠟燭放在角落里。

燭昏黃暗淡，能夠行，卻又看得不分明。

“下去。”待溫水呈上來，趙玄祐便將人都攆了出去。

玉縈知道他想做什麼，索自個兒舀水沖洗起來。

每晚被崔夷初送進來之前，玉縈早就洗刷干凈了，夜里無須洗得那麼仔細。

側室里那燭微弱得很，玉縈背對著趙玄祐站著，昏黃的微照在上，姿線條愈發和綽約，趙玄祐起先淡了的興致又竄了起來。

“洗那麼急作甚？”趙玄祐從后將摟住。

玉縈手中的葫蘆瓢落到浴桶里，雙手扶著浴桶邊站著。

服侍了他兩世，還是頭回遇到這種場面。

“世子不是困了嗎？今晚早些歇著吧。”

玉縈反手去推，他那板如一堵墻似的，哪里推得？

—

寶釧重新鋪了床，正出門，聽到側室那邊又傳來玉縈的低呼聲。

世子可真是好力。

這麼沒完沒了的，也難怪夫人吃味，寶釧撇了撇，退出去關上門，卻見崔夷初站在后。

上還穿著寢，只在外頭搭了件披風。

“夫人。”低呼一聲，關切道，“外頭風大雨大的，當心著涼。”

“無妨。”

“正屋這邊無事，夫人安心去睡，”寶珠上前扶崔夷初回廂房，回頭給了小丫鬟一個眼，示意在這邊服侍著。

流芳館里里外外都是從公府帶來的人，全是靠得住的自己人。

進了廂房，寶珠問：“世子回府后夫人就一直滿面愁云，到底是煩心什麼？”

崔夷初沒有說話。

“為著王府送的那個舞姬嗎？”

崔夷初搖了搖頭：“區區一個舞姬，還能爬到我的頭上去？”

“那夫人在擔心玉縈這邊？”寶珠輕輕替著肩膀，低聲勸道，“那舞姬或許靠著平王殿下的面子能有立足之地，玉縈一個毫無基的丫鬟，哪里能對夫人構威脅？夫人實在無需多慮。”

“玉縈是對我做不了什麼，可我的一切計劃都太依賴玉縈了。若是世子這趟回府，沒能懷孕，難道就這麼由著一宿一宿的伺候下去？”

“夫人是怕夜長夢多，玉縈替代夫人的事遲早穿幫？”

“當然。”

寶珠道：“奴婢瞧著玉縈機靈的，剛才世子突然起意要沖洗沐浴，還是反應快，讓奴婢在角落里點一支蠟燭。”

“他們在沐浴？”崔夷初眸意漸冷，難怪剛才站在廊下的時候聽到了水聲。

只是一轉念便想到了什麼。

“不是給玉縈喝了安神藥嗎？怎地如此清醒？”

“世子才從外頭回來，想是急的，他們倆這大半宿都沒睡。”

崔夷初還是覺得不對勁：“給服藥不就是為了怎麼都能睡著嗎？”

“若是夫人擔心，明兒我再加重藥量。”

崔夷初微微頷首，眸一沉：“去廊下守著，早些出來。”

玉縈今晚沒吃催藥，喝了安神藥卻一直沒睡著，意味著是頭腦清醒地陪在趙玄祐邊。

危險，實在太危險了。

“奴婢知道了。”

寶珠正要退下，崔夷初忽而又出了聲：“等等。”

“夫人還有什麼吩咐？”

“崔榮這會兒回一趟興國公府，跟娘說我等天亮了我要回家一趟，別外出。”

“是。”

寶珠見神凝重，不敢耽擱，即刻出去傳話了。

天還沒亮時，寶珠把玉縈扶了出來，徑直帶到了崔夷初的廂房。

看著玉縈眼皮子打架的模樣，崔夷初稍稍安心。

“很困？”

玉縈點頭，“今晚都沒怎麼睡。”

“世子可跟你說什麼了？”

玉縈被一問，仿佛想起了什麼要的事：“世子說王爺賜了一個舞姬。”

哼，這麼重要的事，果然是對這賤人說了。

崔夷初的臉晴不定：“你怎麼答的？”

“奴婢困得厲害，眼皮子一直打架，世子說什麼就應了什麼。”玉縈服了幾回藥，雖都吐出來，卻分得清楚催眠藥和催藥的味道，知道昨晚寶珠給的是催眠藥，推說自己很困。

想到崔夷初后面還可能跟趙玄祐提及此事，便朝崔夷初跪了下去，“奴婢有罪，請夫人恕罪。”

“你何罪之有？”

看著崔夷初和寶珠都盯著自己，玉縈垂下眼眸。

“世子說那舞姬想王爺賜的，不能拂了王爺的面子，有意抬為姨娘，問奴婢怎麼想。”玉縈越說越結，“奴婢想著夫人一向寬厚，也說要給世子添人，那舞姬既是王爺賜的，世子又收了，若是拒絕恐怕會惹世子不喜。那會兒世子一直問，奴婢不敢不說話，只好應了下來，請夫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