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追問底 叔侄兩個恢複了和諧融洽……

二十八章

衛王問的卻不是這個：“踢那一腳呢？”

“呃……那不是事急從權麽。”崔蘭愔呵呵呵笑著。

“巧言令。”

“太後才誇我實誠呢。”崔蘭愔小聲道。

“不修道了？”衛王卻不放過。

崔蘭愔知道他是諷刺自己怎不接著穿道袍了, 這人不是沒話的麽，這兩日怎那許多話，還專揀人犯傻的事說。

好在于衛王前丟臉的事也不是一樁兩樁了, 崔蘭愔臉都不會紅一下, “表叔，如今咱們已是得罪了端王康王，且是沒得轉圜的得罪，既這樣，我還管那許多，詩詞上不是寫了‘人生得意需盡歡’，趁著還有好日子過，自該怎麽暢意怎麽來了, 還修什麽道呀, 我都想好了，有表叔給我撐腰，往後我要在應城橫著走了。”

以為這樣放肆說法, 衛王怎也要嗤一聲, 不想他竟點了頭：“孺子可教。”

崔蘭愔眨了兩下眼，殷勤地拿過一個靠枕給他墊到後：“您真的是頂頂好的表叔。”

覺著他好了就“您”, 尋常時就“你”, 衛王已懶得記較的沒大沒小了，不過看到笑得狡黠, 到底在頭上敲了一指。

這記雖不疼，昨天那兩記棋子卻疼，崔蘭愔還是防備地捂住頭：“我沒犯家法。”

“我手。”

這人真經不起說好，崔蘭愔嘟另拿了個靠枕倚著，想到崔晟得的差事, 崔家大房怎樣也同衛王劃不清界限了。

崔蘭愔問：“表叔，那我可回家了吧？”

“理了帳再說。”

崔蘭愔想起這些日子看的頭三年的賬，衛王看似賬不，可每月都有標注“暗”字的大宗開支，所以賬面上竟是不敷出的。

很確定那些銀子不是衛王拿去另存了，是真的花用了，只是他做什麽會花掉那許多銀子？

總是下晌來理賬進度很慢，住下來早些給賬理出來也好，崔蘭愔應了：“哦，那我能隨時回去看看麽？”

“嗯。”

既能時時回家，崔蘭愔就沒別的想頭了，心又明起來。

等到衛王府下車的時候，白麟青麟幾個就見叔侄倆已恢複到往日的和諧融洽。

崔蘭愔沒有回後頭，順腳跟著衛王往書房走。

見到笑臉迎人的長史，崔蘭愔覺著親切了許多。

“多謝長史為我的事奔忙了。”

長史笑著躲開的禮，“二小姐折煞我了，都是我該做的。”

這邊叔侄倆在書房對坐喝了盞茶，崔蘭愔起來道“侄去理賬了。”

衛王兩指彈了下，又恢複了原來不說話的樣子。

崔蘭愔撇，帶著不語就要退下。

推開門，卻見長史小跑著上來前廊：“二小姐，徐皇後和陳太後的賞賜到了。”

徐皇後的賞賜知道，怎還有陳太後的？

跟著長史過去，發現陳太後宮裏來的竟是齊安，因著是他來，徐皇後宮裏樂平都是跟在他後頭行事，不敢往前多邁一步。

崔蘭愔快走過去：“齊怎來了，有事下頭人過來就是。”

趕著說，也沒忘了給徐皇後宮裏樂平福禮問好。

齊安笑著上前回道：“才王爺在就沒顧上，陳太後上回我挑的適合二小姐玩用的忘了拿出來，我就趕忙過來了。”

見齊安說話間本就當崔蘭愔是自家二小姐的語氣，樂平的態度上更見小心了。

徐皇後在宮裏境況尷尬，李太後恤病弱，將宮務給李淑妃管著，徐皇後空占了個皇後的名，手裏沒丁點權柄。

只有如今日這樣的事宣寧帝才會想起，并以的名義進行賞賜。

賞賜的東西有宮造料子十匹，金五十兩，是宮中慣常賞賜中的上份兒了。

等崔蘭愔謝過了賞，齊安才跟來的侍將帶來的東西擡進來。

一趟趟的，在場的眼都不夠使了，數了數只四季料子就有二十八匹之多，另有大小的黃花梨、檀木、填漆描金等各式的匣子十好幾個，只這些匣子就價值不菲了，都不必開匣子，就給樂平帶來的賞賜比下去了。

任哪個都知道徐皇後不過是過手的，所以樂平并不會覺著沒臉。

齊安只拿了放在上頭的一個檀木匣子打開來，裏面是一整套的金累嵌紅珊瑚手飾，分心、耳墜、手鐲都是丁香花式樣，小小巧巧的很是好看。

“另一些裏也都是適合未婚的姑娘家的，二小姐戴著把玩著都可。”齊安笑道，“太後還說後面隨著挑隨著還要送過來，這些二小姐戴夠了送人也使得。”

崔蘭愔就知道陳太後是聽說姐姐來家了，連給姐姐做人的都準備了。

送走了齊安和樂平，又給賞賜收到清溪閣，半下午就過去了。

本來崔蘭愔還想著空回家裏瞧瞧的，可賬還沒看，只能等明日去了定國公府再說了。

理賬到傍晚時分，帶了不語又去了衛王的書房。

到了書房裏，也不管衛王在打坐，也不迂回，直接問道：“表叔，明兒不是要去定國公府給太後退嫁妝麽，我總得知道太後和陳家是怎麽回事才好有地放矢，不然說不到點子上，就不那麽解氣了。”

衛王看了眼青麟，“白麟。”

青麟松了口氣，話說從前的事就不是他能幹的。

白麟很快來了，他已得青麟說了衛王他來的緣故，所以也不用衛王再說，坐下來就開講。

雖陳太後之前說話裏出了些，事實還是比崔蘭愔拼湊出的那些要複雜曲折的多。

原來當年高宗同陳太後甚篤，是見的帝後深，為陳太後生出嫡長子，兩人婚三年，高宗都二十一了，膝下還是連個公主也無。

可為帝王，後是趙家的江山社稷，高宗再沒有兒子，朝野外都要不穩，他沒得選擇，開始納有宜子之相的子宮。

高宗已能做了能做的，所以面對這一結果，陳太後不管多難，面上也很平靜地接了。

然而這時李家忽然提出想李太後進宮替陳太後生子，陳家也覺著好，兩家都沒同陳太後商量就決定了此事。

兩家此舉無異于往陳太後傷口上撒鹽，可以接任何人給高宗生孩子，唯獨不能接如親妹妹一樣護的表妹進宮同的夫君這樣那樣，這在這裏如同背叛，和在心口刀一樣。

高宗不願意陳太後難過，于是沒同意李太後進宮。

卻也怪了，年來納進宮的子竟沒一個有孕的，這時候陳李兩家再提李太後進宮，李家的子多子的事實又擺在那裏，朝臣一并施下，高宗妥協了。

而事實也是如此，李太後進宮一個月就有了孕，十月懷胎後一舉得男，高宗有了長子。

更人想不到的是，自李太後生子後，宮裏的後妃開始接連有孕，陸續生了兩個皇子一個公主，高宗一下就兒俱全了。

先前有人傳的陳李兩家做了手腳不宮妃有孕的說法就不攻自破了。

之後的事是世人都知道的，李家同李太後信守承諾，將皇長子給陳太後養，不管陳太後多冷淡，李太後都是小心侍奉著，事事以陳太後為先。陳家再沒了顧慮，招集朝臣上書向高宗請封李太後所出的皇長子為太子，高宗很快就允了，封了太子，就是如今的宣寧帝。

若是沒同陳太後相過，崔蘭愔也會同外面人一樣，相信是陳太後心不開闊，只知妒忌，不記李家同李太後的好。

現在是絕不會如此想了，往衛王那裏看了一眼，有些言又止。

衛王就算閉著眼，屋裏的任何靜也瞞不過他一樣，他手上曲指一彈，此時此境就可理解為“但說無妨”。

崔蘭愔也就問到底了：“表叔，以陳太後的疏闊子，陳家同李家必不止是面上的那點事吧？”

“嗯。”衛王應了，又是一指一彈。

白麟領會了，說出了答案：“當年那些宮妃不孕，確是陳李兩家使了手腳。”

“還有呢？”崔蘭愔覺著還不止。

白麟向衛王，衛王幾不可察地點了頭，白麟雖心驚他這樣的事也不瞞著二小姐，面上卻不，接著說道：“李太後當年很是溫似水，縱算陳太後給委屈了，至多是背著人抹兩滴淚，人前從來都是歡歡喜喜的，若不是高宗幾次撞見，本無人知曉在宮中境那樣艱難，總歸是他長子之母，再遇見時高宗就會回護李太後，一來二去的，帝後之間生了嫌隙，以致漸行漸遠，後來多是李太後常伴高宗左右，直到高宗臨崩前，他才對著陳太後有了悔意。”

這才對上了，不是惡心人的事太多，陳太後哪會這麽多年還耿耿于懷放不下。

崔蘭愔心裏說不出的悵惘，被至親和待如親妹的人合起夥來算計，痛徹心扉都不足以形容，陳太後能忍到今日，該經了多煎熬。

因著太過同，忘了這是在衛王的書房，握起拳頭往羅漢榻上砰地敲了一記，恨聲道：“陳家又蠢又貪，看我明日去給他們好看。”

等對上白麟想落跑的眼神，側頭看去，衛王因著被一記敲震的打不得坐了，正眼神涼涼地看著。

崔蘭愔忽略過去，夾起塊綠豆糕送他邊：“表叔，這是我家桑枝做的，桑枝可是得了我爹指點的，這個綠豆糕學的最好了。”

那樣喜人的笑，換誰都不忍拒絕，白麟就見衛王敗下陣來，張口接了點心，三嚼兩嚼咽了下去。

白麟暗笑，誰能想到八風不的王爺也有破功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