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不好了,太太給大姑爺送去個妾!”
大晌午的,景侯府芝蘭院里,大丫鬟如月急匆匆歸來,進門就放了個炸雷。
聽到這話,滿院的人都安靜下來,同時看向歪在廊下躺椅上的主人——景侯府大姑娘謝君。
謝君本來正悠哉游哉地晃搖椅,聽到這話后轉過頭來問:“什麼時候的事?”
如月沉聲道:“才送去的,不到一個時辰。”
謝君哦一聲:“誰家的?”
“太太娘家的庶出侄孫。”
謝君笑了一聲:“楊家真是恨不得往京城每家都嫁一個姑娘。”
如月看著自家姑娘的臉,忍不住心里嘆息一聲。
看姑娘的笑容,任誰都會忍不住贊嘆,此真是絕!
再仔細一看,又得說一聲可惜了!
這景侯府大姑娘居然是個瞎子!
謝君輕輕搖團扇:“我這個繼祖母啊,一時一刻都不想讓我安生。兩個月沒見面,約莫是想我了,用這法子讓我出院門。”
本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有些張,聽到這話后又有些想笑。
如月心里非常不好,姑娘眼睛壞了,從不哭鬧,還反過來安們幾個丫鬟。
走上前溫聲安道:“大姑娘別擔心,姑爺肯定不會收的,姑爺心里只有姑娘一個。”
說起大姑爺檀清遠,那真是滿京城都難找的好兒郎。滿腹才華、溫潤如玉,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子。
三年前謝君眼睛瞎了,檀家長輩想退親,檀清遠堅決不肯,自己在祠堂前跪了一天一夜,檀家只能繼續婚約。
今年開春,才十九歲的檀清遠了陛下欽點的探花郎。
中了探花郎的第二天,檀清遠就催著父母辦婚事。
好家伙,婚期臨近,男方家還沒作妖呢,方家的繼祖母上趕著給孫婿送去個小妾!
謝君放下團扇:“走吧,去給太太請安。”
出手,如月趕扶住,一群人浩浩往侯夫人楊氏的居所福壽堂而去。
一路上,滿府里的下人都暗地跑來看熱鬧。
自打三年前眼睛瞎了,大姑娘平時就很出芝蘭院的大門。
今兒太太好端端的突然給大姑爺送小妾,大姑娘也坐不住了啊!
嘖嘖,不是親生的果然不心疼!
謝君扶著丫鬟的手,步子穩當當地往前走。看走路,一點看不出來是個瞎子。
一行人很快到了福壽堂,謝君徑直往里走,看門的婆子也不敢攔。
別開玩笑了,大姑娘明擺著就是來找事兒的,還是躲遠點吧,不然這一把老骨頭扛不住。
府里人不敢明著怠慢大姑娘的原因有兩個:第一,爹是世子,雖然娘死了,爹活得好好的呢,也沒娶后娘;第二,能手就不吵吵。
去年冬天,二姑娘背地里罵是個瞎子,聽到后把二姑娘騙到荷花池附近拉閑話。
等二姑娘被西北風吹得快要流鼻涕時,一腳給二姑娘踹進了荷花池!那腳跟長了眼睛一樣,一點沒踢偏!
大冬天的,差點把二姑娘凍死!
踹完了人,大搖大擺地回芝蘭院,該吃吃該喝喝。
氣得楊氏差點吐。
話轉回來,謝君穩步進了福壽堂正堂,屋里頭正熱鬧著呢。
屋里兩個人,一是楊氏,二是當初被謝君踹進荷花池的堂妹謝瓊華。
謝家這一輩孩子都是字輩,謝瓊華說華不好聽,鬧著非要改瓊華。
楊氏雖然是繼室,在府里的地位也無人敢小覷。因為生了二子一,而且,娘家侄是當今太子妃,還生了太子唯一的兒子!
謝君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見過太太。”
楊氏聽到太太兩個字就不高興,滿府的孫都祖母,只有謝君一個人喊太太,時時刻刻提醒楊氏是個填房,不是親祖母!
不管家里長輩怎麼暗示,依舊我行我素。
好在謝君現在一年出不了幾次門,楊氏眼不見心不煩,就當死了。
今兒這瞎子怎麼又出來了?肯定是哪個多的跟說了檀家的事!
人剛送過去,這瞎子就知道了。哼,看來這府里長房的爪牙還多得很呢!
謝君行完禮后見楊氏不起,索就自己站起來了,站在那里笑盈盈道:“剛才聽到了二妹妹的聲音,二妹妹可在?”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謝瓊華不敢失禮,只能起行禮:“大姐姐來了,快請坐。”
然后過來攙扶謝君,準備扶著姐姐在下邊的椅子坐下。
哪知謝君雖然眼睛瞎了,心里亮,沒有坐那個座位,而是在如月的攙扶下繼續往前走,坐在了剛才謝瓊華的椅子上。
這張椅子更靠近楊氏。
不是喜歡楊氏,是長姐,自然要坐上頭!
今兒既然是來找茬的,總得有個找茬的樣子。
謝瓊華的笑容有點尷尬,也沒敢犟,乖乖地把位置讓了出來。
謝君很自然地坐下:“二妹妹不用客氣,你坐。”
楊氏臉上的笑容早就沒了,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大姑娘今兒怎麼出來了?”
謝君太太,生氣也沒辦法,要是明著欺負一個瞎子,傳出去影響親孫的婚事。
算了算了,再有兩個月這個瞎子就去了婆家,讓跟婆婆斗去吧!
哼,你那個婆婆了可不是個好相的。我們送人過去,人家接的可痛快了!
肯定是不滿意娶了個瞎子兒媳婦!
謝君開門見山:“聽說太太給檀家送去個人?不知送去是干什麼的?”
楊氏心里冷哼一聲,我以為你的骨頭有多呢,你不是不肯出門麼?這就屈服了?
不管心里想什麼,楊氏上很客氣:“大姑娘,你馬上就要去檀家。檀家人口眾多,沒有自己人怎麼能行。
這回送去的人是我和你祖父挑細選的,你放心,一定會幫你盡快在檀家站穩腳跟。”
聽到楊氏的話,謝君微微眨了眨眼。
祖父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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