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平安說沒有,凌遙不放心,又問大哥陳鶴年是否在家。
有陳鶴年在,陳家那幾個太太,還有陳家小公子陳博年,他們不敢對祝平安怎麼樣。
等了許久沒聽到祝平安的聲音,凌遙了一聲,“安安?”
在樂意和詹寧樓爭執的背景下,祝平安的聲音不太清晰,但凌遙還是聽見了一聲細細的、帶著抖尾調的“在”。
凌遙覺得祝平安不大對勁,雖然平時們在一起時,祝平安的話也很,總是安安靜靜地聽們說,但也不至于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安安,你真的沒事嗎?你現在可以和我視頻嗎?讓我確定你真的……”
“不行!”
凌遙愣了下,沒想到祝平安拒絕地這麼干脆。
祝平安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口氣不對,急忙解釋:“我、我在改論文,教授催得急。”
聽上去確實急,但不是教授急,而是祝平安的呼吸急。
急促而克制的低像在抑什麼。
不等凌遙再問,祝平安急匆匆說了句“下回再聊”后退出了群聊。
凌遙這下真有點擔心了,但不清楚祝平安那里的況,不敢貿然給打電話,就把自己的擔心告訴了樂意。
詹寧樓被樂意關在門外,正在哄開門。
樂意懶得聽詹寧樓那些屁話,對凌遙說:“你別太擔心,安安在陳家這麼多年,能應付得了陳家那些人。”
“也是,”凌遙稍稍放心,“況且大哥陳鶴年在家。”
聽凌遙這麼說,樂意從鼻子里“哼”了聲,“你以為陳鶴年是什麼好人?”
陳鶴年、詹寧樓和蔣家的蔣晉霖是發小,因為詹寧樓的緣故,樂意從小就認識太子黨這些人,對陳鶴年還算了解。
在說了那句模棱兩可的話之后,樂意沒再往下說。
“這幫人就當人爹,管頭管腳,管吃管喝,還要管你有沒有其他男人的和屁,還非得問了幾下,手怎麼樣。真告訴他們了,又破防了,我真服了。阿遙,下回咱們干票大的,讓他們再敢管……”
樂意的聲音隨著鑰匙轉的開門聲,從尖到一陣語無倫次的謾罵,最后徹底沒了聲音。
凌遙看著只剩自己一個人的群聊界面。
在群里掛了很久,凌遙才退出來。
夜深時,一輛大G開進沉寂的老宅。
梁叔等在車門外,駕駛座上人下來后,恭敬地了一聲,“周先生。”
周淮川“嗯”了聲,抬腳往里走。
無需周淮川問,梁叔事無巨細地把凌遙回來后的事告訴了他。
梁叔想從周淮川手里接過外套,被他拒絕了。
“什麼時候睡的?”周淮川抬起手腕看了眼。
“阿惠一小時前送牛上去,敲門沒開。”
周淮川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經過客廳的用餐區,男人的目落在桌上沒過的蛋糕上。
梁叔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小姐吹了蠟燭,許了愿。”
蛋糕是他提前讓人準備好送到老宅的。
漂亮的三層翻糖蛋糕,上面擺滿了手工現做的迪士尼卡通人。
這些卡通人,周淮川都能上名字,他甚至看過每一部以他們為主人公的電影。
每一次看,到最后凌遙都會困得撐不住,窩在他懷里睡覺。
他不能睡,也不能開小差,因為等醒后,他要跟講述所有錯過的節,然后會說“下次我們再看一遍吧,我保證不會再睡著。”
梁叔問:“您今晚住這里嗎?”
周淮川沒說住或者不住。
他吩咐道:“把蛋糕拿下去,別放這里。”
“好的。”
說完,他往樓上走去。
二樓一片靜悄悄。
周淮川放輕腳步,剛走到某間臥室外,有人打來電話。
他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臉沉了沉。
在電話自切斷前他才接起電話,冷聲問:“什麼事?”
沉默地聽對方說完,他表冷漠道:“這是他自己的事,和我無關。”
“誰不知道在泰國,只要你一句話,有什麼事是辦不的?”對方激的聲音過聽筒傳過來,“Chris不過是欠錢,他們就要砍他的手,你不能不管!”
“我為什麼要管?”
“bb呢?你讓bb接電話。”
“已經睡了。”
“你把電話給,讓我和說!”
“宋姿儀,”走廊昏暗的燈映在男人臉上,五線條完得猶如雕刻,眸子里卻滿是沉的底,“我說已經睡了……”
眼前的門突然打開。
凌遙穿著睡,站在門后。
周淮川斂起神,捂住手機,和剛才講電話時的語氣判若兩人,他聲問:“怎麼醒了?”
凌遙垂眸看向他手里的手機,“是媽咪嗎?”
“是的,”周淮川問,“要和說話嗎?”
凌遙盯著手機,沉默一陣,搖了搖頭。
“好,”周淮川安道,“我們馬上就聊完了,你先回房間,好嗎?”
凌遙點了點頭,乖順地回了房間。
周淮川虛掩上門,重新拿起手機。
宋姿儀試探地問:“剛才是bb嗎?”
“凌遙平時晚上十點睡覺,周末會晚一點,但不會超過十一點,”周淮川冷淡的語氣中出警告,“我不希你在休息時間打擾。”
“周淮川,我才是媽咪……”
周淮川沉聲打斷,“在生日當天,丟下去找男朋友的媽咪嗎?”
甚至連聲“生日快樂”都沒和說。
“……”宋姿儀沒吭聲。
周淮川也沒再給機會說話,丟下句“去找莊嚴,他會理”,直接掛了電話。
宋姿儀沒再打過來。
周淮川推開門,房間里只開了盞小夜燈,堪堪照亮床頭一側。
凌遙閉著眼睛,安靜地躺在床上。
周淮川走到床邊,看了眼擺在床頭柜上的貝殼相框。
不知過了多久,裝睡的凌遙覺床沿往一側下陷。
周淮川上的味道很干凈,是雪松燃燒后淡淡的清苦味。
男人低沉清緩的聲音從耳后傳來,他
問:“為什麼不想和打電話?”
“不想打擾你們聊事。”
“什麼時候這麼懂事了?”
“我本來就很懂事好不好。”
后傳來男人好聽的低笑聲。
不是嘲諷,也非被逗笑,是真的覺得說這句話很可。
凌遙轉過。
周淮川雙臂撐在床沿,正俯下,垂眸看。
他從公司過來,上還是之前那套正裝,領帶已經解了,領口扣子松了兩顆。
因為彎腰躬,上半繃得很,幾乎撐滿布料的每一寸,特別是口,襯衫馬甲下隆起明顯的線條。
寬闊的肩膀幾乎遮住了后所有源。
從仰視的角度看過去,他的下頜線是造主最完的作品,好看得不真實。
凌遙覺得周淮川像一座山。
——高大,沉默,深邃。
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他在邊,就會讓到無比安心。
周淮川抬手,稔地理鬢邊睡的發。
“他們說你晚飯沒吃多。”
不是詢問而是陳述事實,大概連夾了幾筷子什麼菜都一清二楚。
事無巨細。
——這四個字貫穿了周淮川與凌遙在一起的十年。
“今天吃太多蛋糕了。”為自己辯解。
就如樂意罵的那樣,這些人當爹,連吃什麼都要管。
周淮川就對的飲食有嚴格的管控。
什麼東西不能貪吃,什麼東西一點兒不能沾,他全都要管。
實在是小時候挑食得厲害。
他當時沒舍得糾正,導致有一段時間營養不良,差點跟不上同齡人的發育進度。
他當時也不過十八九歲,沒想到原來養一個孩子要這麼多的心,遠遠不止是讓吃飽穿暖這麼簡單。
凌遙爺爺走后,凌家陷危機,宋姿儀怕惹麻煩,賣了手里資產,拋售完凌海份和當時的男友離開港城去了德國。
那些年周淮川作為凌海話事人,對外要對付趁火打劫想要蠶食凌海的各方勢力,在凌海部,要和凌遙那幾個妄圖奪權的堂叔伯斗。
還要照顧個才十歲的孩子。
凌遙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渡過那段日子的。
可不管是港城的危機四伏,還是后來到了海市,將幾乎是空殼的凌海發展壯大,周淮川都做得很好。
說是周淮川一手帶大的也不為過。
“睡吧。”周淮川替掖了掖被角。
凌遙閉上眼睛,“晚安。”
他俯下,在耳邊用粵語很輕地說:“晚安,我嘅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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