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歲歲又年年

為了不耽誤大家午休, 吃完午飯後黃喜蕓沒有帶著幾個孩子過多停留，早早把人送回了學校。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大家看起來都頗為憾的樣子。

到了校門口, 幾個孩子剛打完招呼要走就被黃喜蕓喊住。

車子後備箱前, 黃喜蕓把幾個不同的袋子分給大家，都是幫其他幾個媽媽帶過來的東西。

秦洋媽媽帶的是昨晚連夜做的醬牛和豬□□骨，楊曉玲給渡收拾了些補充力和腦力的營養品。

姍姍站在旁邊，也分到了一個袋子。

有些意外：“阿姨，我也有嗎？”

姍姍還以為媽媽等著國慶回家罵呢。

“當然啦，傻孩子, 昨天我跟大家說我今天要來一趟，最先收拾著東西來的就是你媽媽了。”

聞言，姍姍眼眶發紅，拎起那個沉甸甸的袋子，寶貝一樣抱在懷裏。

小滿的是一個小包, 裏面裝著幾件、一袋暖寶寶和心心念念的狐貍帽子。

黃喜蕓的頭：“小滿，如果肚子不舒服, 就隔著服用暖寶寶熱敷小腹和腰背的地方，那樣會好很多，但是要注意別被燙到。”

“好的媽媽。”小滿踮起腳，抱了黃喜蕓一下，和大家一起回學校。

一步三回頭，和黃喜蕓又打了幾次招呼, 直到黃喜蕓調轉車頭離開, 才開始專心走路。

在宿舍樓前和渡他們告別, 小滿和姍姍一起回到初中部宿舍。

這會兒學生們早已用完午餐，學校裏寂靜一片, 宿舍樓裏也落針可聞。只有一些中午不打算睡覺的生在臺上洗服，空氣裏因此飄散著洗的味道。

小滿回宿舍的時候，其他人已經開始午休了。

很小聲地進去，把袋子放在書桌上，打算下午回來整理，避免打擾到舍友。

下午去教學樓的時候，小滿發現姍姍眼睛紅紅的，還有些腫，哭過一樣。

小心翼翼地問，姍姍又落下幾滴眼淚來。

那會兒姍姍回宿舍後，在臺打開了袋子。

裏面是一直想要的那個牌子的洗發水。

姍姍是一個很跟爸媽提出要求的孩兒，因為每每提出要求，挨罵的時候總比被同意的時候多。

小學二年級，姍姍說想要一個帶書架的書桌，媽媽說現在那個簡易書桌就很好，只有不用心學習的孩子才會整天想著用什麽款式的書桌。

小學五年級，姍姍和小滿參加學校的驗活，撿了一天的水瓶子，最後賣了十幾塊錢。姍姍拿著錢，給媽媽的新手機買了一個手機掛墜，因為那時候快到媽媽的生日。

和小滿牽著手，帶著期待的心一路回家。

當晚趁媽媽在廚房洗菜的時候，斂不住笑意，過去送那個手機掛墜。

媽媽只是隨便看了眼，然後問為什麽要買這樣七八糟的東西，是不是零花錢太多了。為什麽的腦袋瓜子裏就是不裝著學習。

那天晚上，姍姍哭到半夜，決定再也不要跟媽媽說話了。

雖然這個決定最終并沒有完，但姍姍一直覺得是不爸爸媽媽的，爸爸媽媽也是不的。

可拆開裏三層外三層包好的那個袋子後，看到了每次去超市都會多看兩眼的橘子味洗發水，看到了兩套已經被清洗過，帶著香氣的秋季長袖睡，看到幾包衛生棉。

還有一張紙條：注意，好好吃飯，加油。

姍姍坐在臺，任由眼淚把那張紙條打。

原來，覺得自己并不爸爸媽媽的，也會在這一刻很想家，很想媽媽。

想到有一年秋天，穿著新買的一件白小兔子紐扣的出去玩兒，回來的時候才發現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一顆。

攥著拳頭在夜裏找了兩個小時，一邊找一邊哭。

也是那天晚上，媽媽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一顆小白熊扣子，坐在臺燈邊，一針一針給上去。

“小滿，你說，是不是我有時候太任、太不懂事了呀？”姍姍了眼睛說。

察覺到姍姍緒不對，小滿安般地說：“沒有哦，姍姍。”

“我最喜歡你的格啦。樂觀，活潑，又很會朋友。”

幾年前的那個夏天，小滿剛來筒子樓的時候會覺得自己仍然像在永清巷時那樣，是一個默默坐在旁邊，期待著、等待著別人邀請的孩子。

只是從抱著荷花碗，變騎著小黃車。

那時候，第一個、唯一一個朝出手的人，王姍姍。

“我很羨慕你這樣好的格的，不像我就太安靜無趣了。我最喜歡你了，姍姍。”

小滿認真地說。

姍姍紅著眼睛笑，而後一本正經地按住小滿的肩膀：“小滿你才沒有安靜無趣，不許這麽說自己。”

搖晃小滿的肩。

“知道啦知道啦，再也不說啦！”

小滿求饒。

……

渡回宿舍後，把那堆營養品的瓶瓶罐罐放好，心裏盤算著，楊曉玲這次又被誆了多錢走。

下外套放在桌子上時，他聽到很鈍的一聲細響。

他手從校服兜裏出一個長條方形的包裝盒。

上面印著幾個大字：燙傷膏。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哪個小家夥放的。

-

小滿連續喝了幾天紅棗水，人生中的第一個經期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去。

國慶假期前的最後一個下午，華附的學生們幾乎都已經無心學習，有些人甚至已經早早把行李箱拎到教室裏，只等著放學鈴一打響就沖出校門。

小滿班上的最後一節課是育，們一群人浩浩往場走。

從小到大，因為原因，小滿從不需要過多參與育課。但于此相對地，需要總是吃藥，只能在能力範圍小跑幾步。

大多數時候，只能借助自行車來驗在風裏穿行的覺。

育課大家跑步運的時候，小滿就坐在旁邊幫大家看東西。

但今天沒有，悄悄挪到材室不遠的一個高測量機那裏，打算上去看看自己長高了沒有。

挪著挪著，後一道影罩下來。

撞上一個溫熱的。

回頭一看，小滿猝不及防便對上渡那雙淺褐的眼睛。

他挽著袖子，拿著一顆籃球，手指骨節分明，好看得格外惹眼。渡似乎是才洗過手，關節因為冷水刺激，有輕微的泛紅。

“小滿，你怎麽鬼鬼祟祟的？”渡打趣。

被抓了個正著的小滿臉頰瞬間泛紅，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調轉方向，假裝自己完全沒有想要去高測量機那裏。

“哥哥，我、隨便走走。”

突然想起來，渡他們的育課沒有和們撞上才是：“咦，你們不上課嗎？”

“英語老師急著坐車回家，和育老師換了課。”他隨口解釋。

“那你要去打籃球嗎？”小滿四張，“秦洋哥哥怎麽沒有和你一起？”

“他去人了，我們要在那邊場打球。”

渡手裏拿著校服外套，卻沒穿，只套著件寬大簡單，印著淡藍塗的白T，幹淨而清爽。

有人遠遠了聲渡，他手小滿的頭發算作是告別，應聲往球場走。

恰好班上學生跑完圈，被老師放走自由活。姍姍氣籲籲地走過來，說自己剛剛跑圈的時候在球場看見了秦洋。

周圍還有幾個同學，反正也是無聊，小姑娘們提出幹脆一起去球場邊看高三生打籃球。

渡就這樣遠遠地拖著一隊小尾過來。

有人開玩笑說：“渡，你這……哪兒搞來的兒園啦啦隊。”

他這才回頭，看到一群還沒開始長個子的初一小屁孩兒，為首的兩個，不出意料地是月滿和王珊珊。兩個小姑娘出和善的微笑。

“哥哥，我們想看你們打籃球。”小滿說。

渡回剛剛說話的那個男生：“管我。”

他目落在墨綠鐵欄網前面的那一排木質長椅上，找人要了幾張紙巾，彎腰下去座椅。

這邊總有些不講究的男生會用腳踩座椅，渡細細地幹淨後，看著小滿，跟這群小屁孩兒說：“坐這兒看。”

他自然地把校服外套遞給小滿：“幫哥哥拿一下。”

小滿點點頭，目追隨著渡，看他進場。

幾個小生開心地坐下，竊竊私語說：“小滿，你哥哥好好哦！”

……

小姑娘們看得不太懂，只是在進球的時候跟著歡呼兩聲。

看到一半的時候，場邊有些生紅著臉給場上的男生送水，然後一堆人開始起哄。

秦洋看了眼這些上梁不正的，又看了眼小滿和姍姍，搖頭開玩笑說：“你們這些不要臉的男男，祖國的小花朵們在這裏，也不知道收著點兒。”

姍姍回他：“秦洋哥哥，你是羨慕人家有人送水吧！”

“……王珊珊你又懂了是吧，”秦洋，“我和渡那是習慣了打完再去買水，你個破小孩兒懂個屁，運的時候喝水不好的你知不知道。”

姍姍：“略略略。”

他們說起這個，小滿才發現，渡沒有帶水。

九月底的梧城氣溫開始轉涼，此刻也并沒有太。

渡的腳步踏在水泥地面上，發出悶悶的沉重響聲，小滿看到他額間起了些薄薄的汗意。

姍姍：“我去給哥哥買水吧，你在這裏等我。”

姍姍正看得起勁兒，又有些擔心小滿一個人去，問：“你自己拿得了嗎？”

“放心好啦，我就買三瓶。”

渡和秦洋，還有幫們搬過行李的簡從，一人一瓶。

小滿站起來，往球場外走。

走到鐵門前，正要邁步過去時，後傳來聲音：“月小滿，哥哥打籃球那麽無聊啊，這就要走。”

小滿手扶在墨綠的鐵門桿兒上，一下子呆愣住。

渡過來的時候，匆忙解釋：“不是的哥哥！我要去給你買水。”

“逗你的，一起。”渡揚起下，笑得明朗。

兩個人一起往室育場那邊走，室育場的口就有一個小商店。

一陣涼颼颼的風吹來，小滿打了個哆嗦。

手裏一空，小滿幫渡拿著的校服被他走，他一聲不吭地把那件被小滿抱得有些溫熱的外套披到上。

小滿擡頭看了眼。

渡說：“穿好，我打完球上熱，你繼續幫我拿。”

“哦，好。”

雖然初中部校服外面套高中部校服有些奇怪，但小滿還是穿好。

繼續跟渡走著的時候，想起在西林一小的那個秋天。

似乎也是這樣的時節，渡從初中部那邊翻牆過來，把校服套在上。

小滿低下頭，看外套的下擺。

上次，到小。

這次，到膝蓋以上。

和渡，都在長大。

想到這裏，小滿擡頭，看著他俊朗的側臉。

他後是沉沉的雲，有風繼續吹，拂他的一部分頭發。

小滿真希，可以和渡就這樣歲歲又年年。

“哥，首都公大離梧城很遠嗎？”

“嗯，有點兒。”渡垂下頭，與小滿對視，“怎麽問這個。”

“沒什麽，就是我以後也打算去北城。”

總有一天的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