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鐵銹味鉆進鼻腔時,蘇晚的手腕已經被陸䂙攥得發紫。
他的力氣大得像頭失控的野,拖拽的力道讓腳踝的鐵鏈在水泥地上犁出淺,鏈環卡進磨破的皮里,疼得眼前發黑。走廊里的聲控燈隨著他們的腳步忽明忽滅,照在陸䂙繃的側臉,眉骨那道陳年疤痕在影里若若現 —— 那是他七歲時被父親鎖在地下室,試圖開鐵欄時被劃的傷。
"快了... 馬上就到了..."
陸䂙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帶著種詭異的。他另一只手里攥著件褪的藍布衫,布料糙得扎手,蘇晚認出那是他母親年輕時的服,上次在保險柜里見過同款照片。
三天前張媽的尸被抬走后,陸䂙就變得格外沉默。他不再吃飯,也不再對著書保證書喃喃自語,只是整夜整夜地坐在書房,對著那本母親的日記發呆。蘇晚以為他終于耗盡了力,卻沒料到是在醞釀一場更恐怖的發。
地下室的鐵門被推開時,一的霉味撲面而來。角落里堆著生銹的鐵欄,正是陸䂙年被囚的地方。月過狹小的氣窗斜進來,在地上投下道狹長的帶,像塊被切割的晚霞。
"你看," 陸䂙突然停下腳步,將藍布衫按在蘇晚上比劃,眼神里閃爍著狂熱的,"這件服... 你穿一定合。"
蘇晚的脊背竄過一陣寒意。那藍布衫的領口位置,正好對著鎖骨的朱砂痣 —— 和他母親照片上的位置一模一樣。
"陸䂙,你弄疼我了。" 試圖掙開他的手,聲音因為恐懼而發。張媽的尸還浮在記憶里的泳池里,不敢想象這個瘋子又要做出什麼事。
陸䂙卻像沒聽見,突然抓住的后領將往鐵欄拖。鐵鏈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蘇晚的膝蓋磕在臺階上,珠瞬間浸了睡。
"別跑!" 他猛地將按在鐵欄上,小臂死死勒住的脖頸,"我早就告訴你別跑!為什麼就是不聽?!"
他的呼吸噴在耳后,帶著濃烈的酒氣和草莓糖的甜膩。蘇晚被勒得幾乎窒息,脖頸的皮被鐵欄硌得生疼,更可怕的是他語氣里的瘋狂 —— 那不是對著說話的語氣,更像是在質問另一個人。
"我沒跑..." 蘇晚艱難地辯解,指甲摳進陸䂙的手臂,"你看看我,我是蘇晚!"
"蘇晚?" 陸䂙愣了一下,力道松了半分。他低下頭,鼻尖幾乎要到的鎖骨,目死死盯著那顆朱砂痣,瞳孔里的忽明忽滅,"不... 你是... 你就是..."
他突然掐住的后背,指腹狠狠剜進皮里。劇痛讓蘇晚慘出聲,能覺到順著脊椎往下流,浸了后腰的布料。
"七歲那年你就是從這里跑的!" 他的嘶吼在狹小的地下室里回,帶著瀕臨崩潰的哭腔,"你說過會回來的!為什麼要騙我?!"
指甲越掐越深,仿佛要將的骨頭碎。蘇晚疼得渾發抖,眼淚不控制地涌出 —— 他徹底陷幻覺了,他把當了那個拋棄他的母親。
"我不是... 陸䂙你醒醒!" 用盡全力去掰他的手,指尖到他手腕上昨天割開的傷口,那里的結痂還沒掉,"你看看這個!是我們昨天寫保證書的傷口!"
陸䂙的作猛地一頓。他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的疤痕,又看看蘇晚后背滲出的,眼神里閃過一迷茫。但那迷茫很快被更洶涌的暴怒取代。
"你想騙我!" 他掐得更狠了,指里滲出的滴在蘇晚的傷口上,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你和一樣狡猾!都想丟下我!"
他突然抓起旁邊一生銹的鐵,抵在蘇晚的膝蓋彎:"再跑就打斷你的!這樣你就永遠離不開了!"
鐵的寒意過薄薄的睡滲進來,蘇晚的心臟驟然。毫不懷疑,此刻的陸䂙真的會手 —— 在他的幻覺里,他不是在傷害蘇晚,而是在懲罰那個背叛他的母親。
"我不跑了..." 蘇晚突然放了聲音,語氣里帶著刻意裝出來的怯懦,"我留下來陪你,不走了,好不好?"
知道對付瘋子不能,只能順著他的幻覺走。后背的傷口還在流,每一下都像有火在燒,但必須穩住 —— 一旦激怒他,后果不堪設想。
陸䂙握著鐵的手果然停住了。他盯著蘇晚的眼睛,眼神里充滿了警惕和不確定,像個被欺騙過無數次的孩子。
"真的?" 他的聲音嘶啞得像砂紙,"你不會再騙我?"
"不騙你。" 蘇晚強迫自己出一個溫順的表,甚至主往他懷里靠了靠,"我就在這里陪你,哪也不去。"
的順從似乎取悅了他。陸䂙的眼神漸漸和下來,掐著后背的手慢慢松開,卻依舊抱著,仿佛怕下一秒就會消失。
"不許再騙我..." 他把臉埋在的頸窩,像只傷的般喃喃自語,"不然我真的會打斷你的... 我不想的... 是你我的..."
蘇晚靠在他懷里,著他劇烈的心跳和抖的,后背的傷口火辣辣地疼。閉上眼,將所有的恨意和恐懼在心底 —— 現在還不是反抗的時候。
不知過了多久,陸䂙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他似乎耗盡了所有力氣,抱著慢慢坐在地上,后背靠在冰冷的鐵欄上。
地下室里一片死寂,只有兩人沉重的呼吸聲和墻壁滲水的滴答聲。月過氣窗照進來,在地上投下鐵欄的影子,像一道道錯的鎖鏈。
蘇晚小心翼翼地了,發現陸䂙的手臂只是搭在的腰間,沒有再用力。試探著回頭,看到他正盯著氣窗外面的夜空,眼神空得嚇人,角卻掛著一詭異的微笑。
"晚霞... 和你的痣一樣紅..." 他突然開口,聲音輕飄飄的,像在說夢話,"那年你跑的時候,天上也是這樣的晚霞..."
蘇晚的心猛地一沉。原來他對母親的記憶,始終和晚霞、和朱砂痣綁在一起 —— 這也是他會對產生偏執的源。不過是個替,一個承載他年創傷的容。
憤怒像野草般在心底瘋長,蓋過了后背的疼痛。猛地想站起來,卻被陸䂙突然抓住手腕。
他的眼神清明了許多,不再是剛才那種瘋狂的狀態,但眼底布滿了紅,像只剛從噩夢里驚醒的困。
"晚晚..." 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樣子,目落在后背的傷口上,瞳孔驟然收,"我... 我對你做了什麼?"
蘇晚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想看看這個瘋子清醒后會出什麼樣的臉。
陸䂙的目從流的后背移到自己的手上,看到指里的跡時,臉瞬間變得慘白。他突然松開手,像被燙到一樣后退幾步,撞在鐵欄上發出悶響。
"不... 不是我..." 他慌地搖頭,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我沒有... 我怎麼會..."
他看著蘇晚后背那片刺目的紅,突然猛地扇了自己一個耳。清脆的響聲在地下室里回,他的臉頰瞬間浮起紅痕。
"我不是故意的..." 他又扇了自己一下,力道比剛才更重,角滲出,"我該死... 我竟然對你做這種事..."
他不停地扇自己耳,作越來越快,越來越用力,仿佛要把自己打醒。順著他的下往下流,滴在前的襟上,暈開一朵朵暗紅的花。
蘇晚冷漠地看著他自殘。這就是他慣用的伎倆 —— 施暴后再用這種卑微的方式乞求原諒,好像這樣就能抵消所有的傷害。
"別打了。" 終于開口,聲音里沒有任何緒,"打再多也沒用。"
陸䂙的作猛地停住。他看著蘇晚眼底的冰冷,突然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那不是剛才嘶吼的哭腔,而是抑到極致的嗚咽,肩膀劇烈地抖著。
"對不起... 晚晚對不起..." 他膝行著挪到蘇晚面前,小心翼翼地出手,想的傷口又不敢,"我控制不住... 剛才我看到了... 就在你上..."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絕的恐懼:"我怕再跑... 我只有你了... 晚晚你別離開我..."
蘇晚看著他涕淚橫流的樣子,心里沒有毫憐憫,只有一種麻木的疲憊。見過他太多次這樣的表了,每一次施暴后都會重復上演,像一場拙劣的獨角戲。
"滾。" 從牙里出一個字。
陸䂙的哭聲戛然而止。他愣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蘇晚,仿佛沒聽清的話。
"我說滾。" 蘇晚提高了音量,后背的疼痛讓的語氣帶著抖,卻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我不想再看到你。"
陸䂙的臉比剛才更白了。他張了張,想說什麼,最終卻只是徒勞地咽了口唾沫。他的目再次落在的傷口上,突然做出了一個讓蘇晚意想不到的舉。
他俯下,出舌頭,輕輕上后背的傷口。
溫熱而糙的讓蘇晚渾一,生理的厭惡涌上嚨。猛地想推開他,卻被他死死按住肩膀。
"別我!" 蘇晚的聲音里帶著暴怒,"陸䂙你這個變態!"
"消毒..." 陸䂙含糊不清地說,舌尖卷著的珠,"唾能消毒..."
他的作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仿佛在用這種方式贖罪。腥味和他口腔里的草莓糖味混合在一起,形一種令人作嘔的氣息。
蘇晚的掙扎越來越無力,屈辱和憤怒像水般將淹沒。這個男人總能用最極端、最惡心的方式刷新的底線,讓覺得自己連尊嚴都被碾碎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陸䂙終于抬起頭。他的和下都沾滿了,眼神里帶著一種詭異的滿足和更深的恐慌。
"不疼了吧?" 他小心翼翼地問,像在討好一只被惹惱的貓,"我給你上藥... 我這就給你上藥..."
他慌地從口袋里掏出一管藥膏 —— 那是他隨攜帶的東西,大概是早就準備好的。他擰開蓋子,想往蘇晚的傷口上涂,卻因為手抖而灑了大半。
"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他急得快要哭了,笨拙地用手指蘸起藥膏,輕輕抹在的傷口上。
藥膏接到破損的皮時,傳來一陣清涼的刺痛。蘇晚沒有再掙扎,只是閉上眼睛,任由他擺布。知道反抗只會招致更可怕的后果,現在需要保存力氣。
陸䂙的作很輕,甚至帶著一種笨拙的溫。他一邊涂藥,一邊不停地道歉,聲音里帶著濃重的哭腔。
"我真的控制不住... 一到這里就想起..." 他的指尖到脊椎的凸起,突然頓了頓,"七歲那年就是在這里把我鎖起來的... 說去買糖,結果再也沒回來..."
蘇晚猛地睜開眼。這是他第一次主提起年被母親拋棄的細節,語氣里的脆弱不似作偽。
"他們都說死了..." 陸䂙的聲音低得像耳語,帶著一種近乎破碎的茫然,"可我知道沒死... 就是跑了... 和你一樣想跑..."
他突然抓住蘇晚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你覺到了嗎?這里一直在疼... 只有抱著你的時候才不疼..."
蘇晚的手指能清晰地覺到他強勁的心跳,和他話語里的絕。有那麼一瞬間,竟然產生了一荒謬的憐憫 —— 這個男人的瘋狂背后,是深不見底的孤獨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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