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春風渡

魂不散。

沈離腦海裏只冒出這四個大字。

“你誤會了！”後面的程思文連忙走到沈離前面，著急解釋道，“沈同學只是在拒絕我！”

陸長鶴眼尾輕挑，“我知道，提醒一下而已。”

“啊？”

“要上課了。”沈離的眼神側到一邊，踱步繞過兩人，“還是快點回去吧。”

程思文也不再和他爭論，在兩人都走出去一段距離後想小跑跟上來，他又忽然側過半邊臉來，眼裏沒有那種玩味的輕浮，而是一種蔑視的警告。

突然而來的變臉，程思文本想不通緣由，只是默默放慢了腳步，任由他們越走越遠。

“你為什麽總跟著我？”沈離刻意往旁邊躲閃，和他始終保持一段距離。

“誰跟著你了。”陸長鶴心虛，但氣勢不減，且理直氣壯，“路過不行啊？”

沈離都不忍心拆穿他，“你要去哪可以路過這裏？”

小樹林修建在靠近校門的地方，算是比較偏，本就沒什麽能用來路過的地方，他也就是比什麽都。

“你管我。”陸長鶴幹脆不解釋，“檢討的賬還沒跟你算。”

提到這個，沈離更有理跟他講了，以至于他默不作聲又湊近過來都毫沒有察覺，“……這檢討一整張都沒什麽問題，就只有那一句，我以為你會眼尖跳過去。”

沒想到你那麽蠢。

這話都不敢說，但確實那麽覺得。

陸長鶴垂眸，在他視角下的沈離，睫好像更長了，迎合著眨眼撲棱撲棱的，連垂在眼下的睫倒影都分明，“要不說你是倒黴蛋呢，認識你之後我就沒一件順心的事，你是不是克我？”

要不然憑什麽陸長鶴每天都過得那麽舒舒坦坦，無憂無慮呢，主打的就是一個能賴別人的事絕不耗自己，神世界非常的放松。

沈離心裏其實還是對他漸漸放下了最開始的那種防備，幾乎沒有了看見他那雙眼睛就會害怕的覺，對他的話也是能懟就懟，“那我也是第一次見有人……會總往自己的克星面前送？”

陸長鶴一陣失語：“……誰教的你這麽說話？”

一點也沒有一只乖巧兔子的基本素養。

盯得久了，他居然開始注意到自然日下的皮，白裏紅，糯嘰嘰，乎乎的，讓人很想，看看是不是真的那麽。

“天賦。”沈離言簡意賅，又補充了句，“遇見你之後的天賦。”

“……”他還沉浸在沈離那張看起來很好的臉上，一下慌了神，震驚自己會有這種想法，簡直匪夷所思，分明前一秒還是自己主湊過去的，後一秒就自己退了回去，“切。”

“對了，有個東西要給你。”沈離沒發覺他的不對勁，自顧從兜裏出那張無意間折了幾下的書，一直都沒有機會給他，秉持著早送早完事的心態遞到他面前。

好笑的是本就不敢看他，手都過去了臉還倔強著分毫未偏。

“、書？”陸長鶴好像頭一回看見這麽新奇的東西，準確來說，應該是看見沈離遞給他這種東西非常新奇，他接了過來，攤平折痕，還沒認真看信封上的字，視線先到了沈離臉上，笑起來有種妖孽的蠱，“你暗我？”

沈離忍著無語，“你看看署名再說吧。”

陸長鶴前後翻了翻，看見了信封上一堆紙裏很不起眼的署名：楊倩。

“這誰？”

沈離認真解釋：“之前和你在樓梯間發生爭執的生。”

“怎麽還找上你了？”陸長鶴眼底閃過輕微詫異，“你人這麽好，還幫人送書？”

沈離：“……”

陸長鶴著那份書，搖了搖頭嘖嘖失：“可惜了，要是你寫的我可能還會打開看看學霸的文采。”

隨和幹脆利落地扔進剛好路過的垃圾桶裏，一眼也不帶留。

沈離訝異道：“就這麽扔了？”

“不然呢，的出現讓我困擾，而我理困擾的方式就是直接扔掉。”陸長鶴神突然嚴肅，還蘊含幾嘲諷，“我可不像你一樣，拒絕一個追求者還繞那麽一大彎子，浪費自己的時間講一堆高尚的話。”

沈離氣悶又上來了：“你怎麽還聽？”

陸長鶴依舊完全沒有那種所謂的窘迫，“是你沒發現我，怎麽還怪我聽。”

“……”沈離沒話說，加快了上樓的步子，甩開他一層階梯。

“等會兒。”陸長鶴出聲住，就算準了會乖乖等，在停下來之後，他跟上去的步子還是懶懶散散，不急不緩的。

沈離心裏還是不耐煩：“幹什麽？”

他徐徐走到面前，盯著亮亮的眼睛停滯了幾秒，才往下看去，“鞋帶開了。”

隨後不由分說地，單膝跪下去，沒有一點遲疑和停頓

沈離當即嚇得往後退，“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別。”陸長鶴幹脆直接上手抓住的小，力道不輕不重，子往前蹲了點，“笨手笨腳，鞋帶開了半天都不知道，你怎麽那麽蠢？”

“……”

在太照不到的拐角，悶熱的氣息仍舊環繞在周。

覺自己的臉灼燙得像在被烈火炙烤，但心裏又似乎有一暖流，裏像化開了清甜的薄荷糖，撞在一起的覺說不上來，但并不難。

“謝謝。”聲音悶悶的，沒有什麽氣力 。

如果不是的夠近，陸長鶴本聽不見這句謝謝，還沒有來得及回味，就已經往旁邊去往教室的方向跑走。

和那天被他用校服的事挑逗之後一樣。

臉皮真的很薄。

看著慌忙逃竄進教室的背影，他角泛起了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笑，和以往都不太一樣，好像是有點……溫的？

靠。

什麽恐怖故事。

“我發什麽瘋？”陸長鶴猛的反應過來，很想自己一子，“這倒黴蛋這麽耍我，憑什麽讓我給系鞋帶？”

想不通。

本想不通。

百日誓師之後，開學測試考如約而至，沈離在開學這段時間沒折磨自己，在這種事上一向狠得下心，在考試來臨之際，才可以有一定的把握。

雖然要接收到的知識點很多，但把基本的重點都爛于心，把上學期落下的功課補的差不多，一整趟考下來，自我覺比較適中。

因為時間，需要接收的信息多，所以績能不能達到自己的平均水平還不知道，但至是可以分去重點班的程度，沈離這點信心還是有的。

頒布績這天，公告欄前人群擁，議論聲不絕于耳。

劉茵茵拉著沈離一塊兒下來看績，結果自己先不顧形象地往裏面了進去。

沈離則是繞過了人群，走到最前面的理科榜次，這一塊的人相對些，很輕松就看到了裏面的排榜。

從第一名逐一往下看，“沈離”兩個字位列在六旁邊。

還是個吉利的數字，沈離心裏一直懸著的那塊石頭才終于落地，算是熬過了一個節點。

仔細一看，標注著沈離所在班級的格子裏，填的不是理科B16班，而是至今都沒去看過一眼的理科A01班。

靜靜地看著那個班級，有些晃了神，思緒飛的很遠，但又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總分689？！”劉茵茵不知道什麽時候鑽了過來，恰好擋住了沈離的視線，把從神游裏拉回來。

“我只是知道你牛的，沒想到這麽牛！”劉茵茵第一次真切得到自己跟沈離真正的隔閡是什麽了。

什麽千金小姐，這是可不可及的神仙勞模！

難怪沈離在印象裏永遠是停不下來的刷題學習機，活該空降年級前十啊！

沈離只慶幸是預期的績，跟平常的水平大差不差，苦笑著，“太誇張了，前面不是還有那麽多名，這個學校又不缺學習好的，而且我已經發揮失常了。”

“拜托！你是臨時抱佛腳的哎！”劉茵茵看起來比本人還激，“又要跟上學習進度又要補上個學期的功課，還能考進年級前十，在我心裏你簡直不要太厲害！”

沈離一臉無奈被拉著蹦蹦跳跳，跟活寶似的，生生陪一起激。

欣喜過後劉茵茵才反應過來某件事，笑臉說拉就拉，“那你要什麽時候走啊？”

“不清楚。”沈離搖搖頭，“應該是這兩天。”

“啊……”劉茵茵又馬上陷悲傷裏去。

一直到快上課的時候，公告欄前的學生才散得七七八八。

沈離把排名從頭一直在往後看，莫名就有種想找到那三個字的念頭，直到視線停滯在理科排名的最後一塊表格上。

一路順延向下，墊一堆倒數堆裏，那三個字格外惹眼。

陸長鶴。

榮獲第一名，的倒數。

沈離沒繃住，角上揚起明顯的弧度，臉頰邊的小梨渦也出。

回想一下，某個人120分鐘的考試起碼有110分鐘在睡覺，還有十分鐘在認真地胡編湊。

看這績，也是辛苦他那十分鐘了。

“看我？”

清冽的，沉冷的聲音像冰糖塊般從頭頂下來，一直過後背，一冷意橫生，麻麻的覺漫上了脖頸。

被定住了似的，不會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