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遲非晚一大早趕去樂團演奏廳。

到的時候發現鐘璇已經讓人把服送過來了。

柯舒云幫簽收的，見來了捧著禮服說：“你定的這件禮服也太好看了吧，正好今天我帶了家伙事兒，咱們扮上，讓張騁幫忙拍視頻，得趕上傳到報名網站，時間沒剩幾天了。”

遲非晚昨天沒睡好，人還有點懵，基本是柯舒云怎麼安排，就怎麼做。

換上服化好妝，坐在鋼琴前，遲非晚才有點兒活過來的覺。

張騁拿著攝像機走過來找位置，說：“我剛才在門口看見謝二了，手里又提著個飯盒，估計是來找你的。”

遲非晚一凜，連忙對張騁說：“可以讓他不要進來嗎？”

張騁和柯舒云俱是一愣：“怎麼了？”

遲非晚呆坐在鋼琴前，在兩人好奇的視線下，低聲說：“我打算和他分手。”

柯舒云驚：“什麼？！”

當初遲非晚為了接近謝嘉樹有多不容易，柯舒云是最知道的。

遲非晚心如麻，祈求地對柯舒云說：“拜托了，我現在真的不能見到他。”

一見到他，事又會變得復雜。

柯舒云卻以為遲非晚的偽裝暴了，所以才害怕和謝嘉樹見面，整個人也是后背一涼。

柯舒云二話不說出去：“我現在就去攔住他，你好好錄視頻！”

柯舒云小跑離開，張騁看見臺上的遲非晚低垂著頭，天鵝頸彎一道優的弧度，幾縷碎發垂在臉頰一側，輕微地抖著。

張騁從攝像機后面抬起頭：“非晚，你在哭嗎？”

遲非晚深呼吸一口氣，搖了搖頭，說話時帶著鼻音。

“沒，等我調解下緒，馬上就好。”

剛說完，演奏廳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我不信晚晚不見我，就在里面，我去找當面問清楚！”

“哎呀謝公子，你不要進去，晚晚在里面錄大賽的報名視頻呢！”

“我不會打擾的，你不要攔著我。”

“謝公子——”

最后是柯舒云陡然提高音調，提示里面的遲非晚，要攔不住了。

遲非晚慌張起來，張騁安：“沒關系，我去把門合上就好了，從里面上鎖外面打不開的。”

遲非晚點點頭。

張騁快步走到舞臺最后，把兩扇門全部從里面閂上。

也就是剛剛落鎖，外面有人拍門。

“晚晚，開門！是我！”

“晚晚你在里面嗎？”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別怕，你慢慢告訴我，都給我來解決！”

“是不是我媽又來找你了？跟你說了什麼？”

“晚晚，你別不見我……”

謝嘉樹的聲音到后面逐漸變得哽咽。

張騁回頭，問遲非晚：“今天還要錄嗎？”

遲非晚仿佛被離了魂魄，看向張騁，眼神空。

張騁抿，又重復了一遍，問完又說：“要不還是改天吧。”

“不，”遲非晚機械搖頭，“留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而且你們都幫我做好了準備，我可以的。”

張騁面擔憂，但遲非晚都這麼說了，那他也不能這時候拖后。

謝嘉樹還在外面拍門，柯舒云也還在不停地勸。

“謝公子，你真的不要再找了……”

張騁按開攝像機，說：“他這樣一直吵下去，我們這也沒辦法開始。”

“沒關系的，”遲非晚說，“馬上就好了。”

張騁剛想說看謝嘉樹這樣子，一時半會兒肯定消停不了。

只見遲非晚指尖落在琴上，彈出第一個音的那瞬間，門外的響即刻就消失了。

遲非晚對震驚的張騁說：“開始吧。”

“哦哦哦，好的！”

張騁回神，將攝像機的取景框對準了遲非晚。

一曲《月曲》，張騁在臺下聽完了一整曲，越聽越是心驚。

他本以為遲非晚今天狀態不好，至也要錄好幾遍。

可出乎意料的是，這是遲非晚加上排練以來，彈的最好的一次。

整首曲子完無瑕，沒有錯一個音，而且充沛，到了后面，聽的張騁眼里都泛酸。

遲非晚真不愧是天生的樂者。

天賦和技巧都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至臻境界。

張騁幾乎是屏著呼吸在錄制，直到最后一個音符落下，他結束錄制，才敢大口呼氣。

“完，太完了！”張騁驚嘆，“這首曲子一定能打評委的！”

遲非晚雙手按在琴上，呼吸節奏也有些。

張騁說：“辛苦了，一起出去吃個飯吧。”

“我不出去了，”遲非晚說，“他還在外面。”

張騁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你說謝二，不會吧？”

他回頭看了眼安靜的大門，說：“都這麼久了，他一點靜都沒有，應該是走了。”

遲非晚站起，對張騁說：“我從后臺先離開了，辛苦你和舒云拖他一會兒。”

遲非晚走向后臺，那里是演員進出的專用通道，謝嘉樹不了解這里，還不知道從那也能登臺。

遲非晚走后，張騁半信半疑地去開門。

果真如遲非晚所說，謝嘉樹還沒走。

他支起，靠著對面的墻坐在地上，頭埋在膝蓋上。

聽見靜，他恍然抬起頭，眼底還是紅的。

張騁和柯舒云對視一眼，柯舒云手一攤，很是無奈。

“晚晚在里面琴音一出，他知道錄制開始了，就沒再出聲，一直坐在這等。”

謝嘉樹問：“晚晚結束了嗎？錄制順利嗎？”

張騁說：“結束了，很順利。”

謝嘉樹撐著地，搖搖晃晃站起來：“那我進去找。”

張騁想起遲非晚的代，趕擋在他前面。

“遲非晚不想見你，你去了也是白費。”

謝嘉樹作頓住，手里還提著早餐袋。

他結上下滾，每說一個字似乎都用盡了全力，含著氣。

“是不是說了，要跟我分手？”

張騁不忍地點頭。

謝嘉樹忽地散出一口氣，那一瞬間滄桑了數十倍，整個人控制不住地向后退了幾步。

張騁怕他撐不住，趕扶著他：“謝二，你沒事吧！”

柯舒云也嚇壞了：“你可千萬別暈在這啊！”

謝家的寶貝疙瘩要是在這上了救護車，整個樂團都得被掀翻。

謝嘉樹擺了擺手，扶著張騁站穩：“我沒事，既然不想見我，那我不打擾了。”

他揮開張騁的手，慢慢往外走。

沒走幾步，就直地往前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