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警察局。

臨近淩晨一點的深夜, 警局裏鬧騰騰的。

有人在KTV裏喝酒鬧事，被帶過來的時候又吐了，空氣裏飄著一難聞的味道。

有男吵架, 在大街上互扇掌, 兩個人的臉全腫得不樣子, 被帶到警局裏後，男的突然發瘋，開始狂扇自己, 的嗷嗷哭。

有初中生小孩砸商店窗戶東西被抓了, 在大廳裏一直大喊自己是京瑜一霸, 誰見都要喊一聲老大。

警察跟說已經通知父母等下就過來, 立刻一聲不吭了。

盛南煙剛做完筆錄，出來的時候能聽到隔壁有人在扯著嗓子喊——

“我又沒真傷到,t 你們憑啥審我, 媽的, 我還啥都沒幹呢！”

“我和是鄰居, 上下樓的, 認識好久了，平時總拉我去屋子裏坐坐，今天是突然發神經, 就是嫌我之前給的錢了，想要報複我！”

“手銬繩子是讓我買的，別看長那樣，玩的可花了，你們不能只聽一個人的！”

盛南煙臉慘白的停下腳步。

旁邊的警說：“放心, 審訊容我們會一一查證的。”

盛南煙訥訥的點頭，腦袋裏一團麻, 視野裏的畫面仿佛傾斜了角度，有種天旋地轉的眩暈，可不能倒下去。

獨自坐在警局的鐵皮椅子上，上一陣陣的冒寒氣。

還記得被男人抱住的那一瞬間，全連同大腦一起麻掉，恐懼的戰栗從腳底爬上了後頸，直到現在依舊沒能褪去。

周圍哄哄的，獨自坐在角落邊，看起來不太起眼。

“小盛，你在這兒啊，還好嗎？”房東阿姨坐到邊。

盛南煙立刻打起神，出一個緩和的笑容，“沒事的，今晚謝謝您，要是沒有您在，我都不知道會怎麽樣。”

今晚上到六樓的時候，那個高壯男人突然從房間裏竄出來抱住，當時全僵住，可大腦裏迅速形一意識：不能被他拉走。

一只手迅速地抓住了欄桿，這才沒能讓他得逞。

可男人人高馬大，力氣很大，下一秒幾乎把像抱孩子一樣扛起來，本無力抵抗，真到了這時候，才意識到男在力上的差距有多麽懸殊。

驚嚇的出聲，終于被樓下剛從超市回來的房東阿姨聽到，和的家人一起救下了自己。

當時男人見勢不妙，松開了盛南煙，對他們解釋說自己和盛南煙是在吵架，讓他們管閑事。

房東阿姨呸了他一下，讓兒趕報警理，直到現在他們全部到了警局裏。

通過一些了解，盛南煙知道這人估計是蹲自己很久了。

他知道一直獨居，了解上下班的時間，買了手銬繩子和迷藥，一直等待著機會趁一個人上樓的時候想要一把將拽到房間裏。

他想要做什麽簡直昭然若揭。

一想到這個人一直監視著自己，謀劃著惡意的企圖，到一的涼意從胃裏往上湧，有種想要嘔的覺。

努力把這些緒一層層的下來，竭力不讓人發覺到，反過來關心房東阿姨，“這麽晚還要您折騰來做幫忙，辛苦了。”

房東阿姨：“這算什麽辛苦。”

看盛南煙除了上狼狽了一些，緒穩定的，不過這個時候只有自己還是不行的。

房東阿姨跟說：“小盛，遇到這事不能只靠自己扛啊，跟你爸媽說一聲吧。”

可已經沒爸沒媽了。

盛南煙沒有解釋，只是說：“他們不方便。”

這麽久以來，房東阿姨確實從來沒見過的父母，就以為父母在外地，于是點點頭，“沒關系，反正你男朋友一會兒就來了。”

盛南煙腦袋一嗡，“什麽？”

看震驚地表，房東阿姨才恍然反應過來，“啊，我忘跟你說了，我兒提醒我說有必要通知一下你家人，剛才你在裏面做筆錄，我就直接跟你男朋友說了，上次他來修燈泡的時候給我留了電話。”

所以，徐陸琛等下要來？

的連同大腦轟地一下麻掉，整個人仿佛站在空氣稀薄的山頂上，心跳急促，頭暈目眩，呼吸跟著促起來。

低著腦袋，木然地盯著膝蓋。

因為之前突然被襲擊的拉扯，被男人推搡到地上，膝蓋和手掌被傷了，已經不出了，可傷口腫痛，帶著一灼燒的疼，一直強忍著，可現在完全覺不到了。

周圍的景象逐漸開始模糊起來，變了校園辦公桌的模樣，恍惚間仿佛回到了高中。

在學校辦公室裏，班主任跟大伯母講述了同班男生的媽媽在屜裏發現了盛南煙校牌。

那個男生指著，臉像兇神惡煞，把罪名全推到上。

“是給我的！一定要我收下，不然就又哭又鬧！”

“我實在沒有辦法，平時我都不跟說話的，是私底下在一直糾纏我！”

男生的媽媽臉鐵青的用力推了一把，推得往後踉蹌了好幾步差點摔倒。

“小小年紀就不學好！心思不放在學習上，天勾引男人！”

“退學！你給我滾出學校，不準再勾引我兒子！”

辦公室裏有很多人，所有人的視線麻麻地像冷銳的針尖一樣紮在上。

紅著眼睛反複搖頭，不斷地在解釋。

“我沒有……不是我給的，他胡說……”

“校牌是突然不見的，我什麽都沒有做！”

明明和這個人不，為什麽突然會發生這種事。

幾分鐘前，還好好的在教室裏上課，突然被到辦公室裏，一個兇神惡煞的陌生人怒氣沖沖地站到面前斥責自己，接著是班主任的審問。

他們像是已經商量好了，完全無視了的解釋和申辯，直接給定了罪。

含著眼淚無助地看向大伯母，希能幫幫自己。

大伯母知道的，自己不是他們說的那種人。

不會做那種事的！

“行了，趕跟人道歉！”

大伯母按著的後頸讓向那對母子彎腰認錯，裏不耐煩地說，“我一會兒還要去做頭發呢！”

瞬間，腦袋轟的一聲，覺自己自尊、驕傲、面全部被折斷了。

完全陷孤立無援。

沒人在乎。

事的真相和的委屈不重要，所有人只急切地想要迅速解決這件麻煩事。

因而起的麻煩事。

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可必須認錯。

最後道歉、轉班，這件事被懲罰的人只有。

事在所有人得到滿意的理後結束了。

麻木地跟著大伯母一起離開辦公室，整個人像丟了魂。

他們一前一後地走著，走廊裏回著大伯母毫不掩飾地斥責，“養你有什麽用，就會給人添麻煩，難怪你媽不要你！”

“盛南煙，再有一次，你就從我家裏滾出去！”

死死地咬著，恥、委屈、恐懼在心口激，可不敢表出來。

安靜地崩潰。

******

警局裏的冷氣十足，盛南煙突然打了個冷。

仿佛又回到那個充滿了冰涼冷氣的辦公室，還有怎麽都走不到頭的走廊。

那時候的心裏充斥著複雜的緒，伴隨著被冤枉的委屈，恥的憤怒，還有來自親人的責罵。

這些緒全部一團，化作一令人窒息的恐懼。

不敢確定徐陸琛過來會是什麽反應，更加無力應對。

側靠在冰冷的鐵椅上，低著腦袋，整個人像空了力氣，想要把自己蜷起來。

直到察覺到有人蹲在自己前，明顯是一個男人的形，下意識渾繃，即使在警局，心裏依舊不安。

謹慎地擡眸，然後看到了徐陸琛。

他看起來風塵仆仆，頭發被吹得有點，襯衫一側的領是翻開的。

他地盯著的眼睛，片刻後輕聲說，“沒事了，我來了。”

他靠近了一些，發現表的僵後又退後了一點。

他迅速發現了別人沒有察覺到的細節，看起來很鎮定，可放在膝蓋上的手在輕微發抖。

擡頭看他時眼眸潤，表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除此之外，上很狼狽，服子是髒的，臉上毫無，眼底裏帶著不安與恐懼。

“有沒有哪裏傷？”他低聲問。

一下子回神，下意識道：“對不起。”

他皺起眉，“為什麽要道歉？”

因為，惹麻煩了。

是不夠小心，才鬧到這種地步，如果能多注意一些，如果早點搬家，如果……

沒能想下去了，因為徐陸琛開口對說：“不要道歉。”

“盛南煙，你不要怪自己，害者不應該自省自查，你沒有任何錯。”

他低沉的嗓音如同一陣暖風輕輕環繞住，一直泛著涼意的被溫熱的覺融化，繃的心底一下子放松下來。

真的嗎？沒有任何錯？

還有，這麽晚給他添麻煩真的沒關系嗎？

在看到他眼裏的篤定與擔憂，才敢確認他話裏的真實。

垂下眼簾，睫輕，“我知道了。”

直到這時候，一些後怕和委屈的緒才纏上心頭。

真的很害怕。

哪怕是現在人坐在警察t局裏，傷害的人已經被關在審訊室裏，可心底的恐懼如同烏雲一樣恒越在心頭久久不散。

不住地想起之前發生的事。

男人撲過來時上散發的酒味和呼吸，抓胳膊時巨大的力量讓難以抗衡，跌倒時膝蓋的疼痛，知道男人一直監視自己，還買了迷藥和手銬。

這些全部化作名為恐懼的繩索，地箍鎖在的脖頸間，越發無法呼吸。

就在忐忑不安的時候，徐陸琛來了。

他蹲在面前告訴：沒事了，因為他來了。

不再是一個人。

徐陸琛見緒穩定不，才開口說：“之後的事我來解決可以嗎？”

呆呆地點點頭。

直到他站起，盛南煙才發覺他剛才一直握著的手。

******

徐陸琛先是見了理事的警察，得到消息是盛南煙做完筆錄已經可以隨時離開，之後有事會再通知他們。

“那個男人呢？”他冷聲發問。

警察正要回答，突然有對老夫妻沖出來，抱著警察的胳膊哭求著：“警，我兒子不是故意的，你們別拘留他啊，他明天還要上班的！”

“就那麽一點誤會，幹嘛非要鬧這樣，實在不行，我們老兩口親自去給那個的道歉還不行嗎！”

警察推拒著：“請你們不要擾我們的工作，更不要打擾人家孩子。”

他們顯然就是那個男人的父母。

徐陸琛掃了他們一眼，目如一陣雪風拂面，“你們是想道歉還是想道德綁架呢。”

老婦人注意到徐陸琛，在知道他的份後，他們立刻轉移了目標：“小夥子，我兒子就是一時沖，這裏面有誤會啊——”

徐陸琛截斷的話，聲音格外的冷靜：“你兒子傷害了我的妻子，并試圖綁架，會有什麽誤會。”

什麽？

綁架？

老夫妻頓時傻眼，他們兒子是混蛋了點，但怎麽就是綁架了？！

旁邊的警察微微皺眉。

綁架和故意傷人完全是兩個概念。

警察問他：“你為什麽這麽說？”

徐陸琛遞上自己的名片，“我懷疑對方是想要綁架從而對我勒索錢財，鑒于他提前買了手銬繩子，又搬到我妻子的樓下，很顯然是蓄謀已久。”

警察沒想到徐陸琛是上市公司的老板，如果是綁架，犯罪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旁邊的老夫妻沒想到事會變這樣。

老婦人立刻聲淚俱下的指責：“我兒子到底哪裏得罪了你們，要這麽冤枉他？”

老男人更是氣哄哄的，“說吧，你們要多錢才肯出原諒書，別想訛人，不然我就去找你單位領導，還找電視臺曝你！”

很顯然，他們的兒子懷有惡心，他們更是手段卑劣，全是最難纏的那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