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風和顧義仁說完課業，傅侗文用手背麵前的瓷碗。

“涼了嗎？”婉風問。

傅侗文搖頭，問沈奚：“湯匙有嗎？”

沈奚立刻立起：“我去拿。”

傅侗文手撐著桌子，也立起：“坐久了，人也乏了。”

於是傅侗文與一道去廚房，沈奚端了那碗燒桂圓。

婉風和顧義仁認為他們是“自家人”，不再打擾，分別回了房。

燈下，沈奚給他找到湯匙，放在瓷碗裏，遞給他。

傅侗文倚靠在幹凈的地方，用湯匙攪著桂圓幹：“上回吃這個，未滿十歲。”

沈奚未料到他會和自己話家常，含含糊糊地應著：“我還是在廣東的時候。”

傅侗文饒有興致，遊目四顧：“傍晚你說，要吃些中國人吃的東西是什麼？”

他竟還記得那句話。

“前些日子買了個鍋，想做一品鍋，你聽過嗎？碼放好了食，從上往下有蹄髈，，還有菜。不過這裏我選讀過農學，菜的品種和中國不同，菜也許要挑不同的來煮，倒是都差不多，”沈奚嘆，“來這裏才曉得，不管洋人中國人吃的都一樣，牲畜也一樣。”

“難道你以為這裏的牛會有六隻腳嗎？”傅侗文反問。

沈奚默認了自己的傻氣，接著說：“繼續說那個，有留學生告訴我這大雜燴，他們說在家鄉差不多是這麼大的鍋子。”

沈奚兩隻手比劃著，約莫兩尺的口徑。

“和炒雜燴差不多？”傅侗文在猜一道廣東菜。

“不，我說的這個是水煮的，端上來水還在沸。”

候在門外的年終於憋不住，邦邦地接了句：“我們家鄉管這‘全家福’，又不是什麼稀罕東西，還能放蛤蜊和蛋，葷素搭配，各地不同，”說完又趁著傅侗文低頭吃桂圓時，用才能聽到聲音責怪，“三爺早吃過。”

原來這樣。

傅侗文早知是何，卻順著說下去，還佯裝會錯意。

沈奚抿了角。

“為何不說了？”傅侗文回。

“三哥……”

“怎麼？”傅侗文偏過臉來，想聽清要說的話。

可就是這個遷就說話的姿態，將到邊的話又截斷了，燈是半明半昧，他的眼也是。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你們蓋的高樓了哈哈，我慚愧，我對字也是個控聲控，所以侗tong二聲，寫著好看讀著也好看，意思讓它隨風而去吧哈哈哈

##第四章今朝酒半樽（2）

此人此景，是西沈的餘暉，是染滿天際的火。

沈奚莫名地記起，那夜他出現在煙館時的景。

被綁住手腳，蜷在骯臟的地板上，邊就是那個死人。後是一條大通鋪，木板挨著木板，那些骨瘦如柴的煙鬼就是一個個活死人，不留隙地一排，握著煙鬥在燈火上加熱，一口升天，一口地。有個乞丐在撿包煙泡的紗布，佝僂著子半爬半行而過，多一眼都不給。

員被人喚出去不一會兒，傅侗文走，看到。

還記得，他走了三步到自己麵前，彎下右膝，以一種遷就著的半蹲姿勢，去看的臉：“挨打了？”

這是他此生對說的第一句。三個字，疑問句。

“怎麼？”傅侗文見這模樣，又問。

沈奚一下就回了魂：“你傍晚睡那張床，還習慣嗎？”

這又是什麼蹩腳的話。

“還可以。”他將碗擱下，左手撐在陶質臺池的邊沿，手指自然地搭著，食指和中指在輕輕打著節拍。沈奚留意到了。傅家廳堂，他也是如此用腳打節拍。想來……是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