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燈,轟隆駛過去,將會是更深遠的夜:“我下午在甲板上,看到好角,想著,該你去看看,下回路過怕很難了。”
他說完,靜了好一會兒。
眼瞅著他低頭,親到的手心,被燙醒過來。
“以後跟著三哥,好不好?”他低聲問。
作者有話要說: 還好有人送了我一套一戰時期的書==讓我能知道那時候的歐人會吃什麼……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十三章明月共生(4)
房間裏能有一星半點聲響就好了,可沒有。走廊也是安靜的。
船上的地毯可以吞沒腳步聲,哪怕有人跑過去,也絕不會驚擾到這裏的兩個人。
和他目相對。
“跟著……”輕聲重覆,“是如何跟?”
“你以為是如何?”他反倒是笑。
沈奚怕自己誤會了,可兩人的手膩到一這麼久,總能說明什麼。
“三哥在家中可有……妾?”
傅侗文笑,搖頭。
“這幾年,你家裏沒為你定過別的親嗎?”
他又搖頭。
本要說談一場新式的,像慶項那樣,給孩子自由,又不能明著說,以傅家老三的名聲來一句“互不束縛”,九九會被人當春宵一度,或幾度。
這浮名平日了,今日就會被反噬,也怪不得別人。
他見不出聲,才問:“可還有要問的?”
這回,換搖頭了。
“三哥這個人——”他停頓在那裏,又笑說,“不算很好,也不會太壞。你姑且試一試。”
金玉華筵,他走過上千遭,浮花浪蕊,更是遇到不計其數。可有這麼一日,他傅侗文也能放低姿態到這個地步,對一個孩子。
沈奚眼睛不敢著他,看看地板,又看棉被上頭,有自己落下的一頭發。想著,一會兒要將它撿起來,繞圈,撚個結。
想著,想著,輕輕地“嗯”了聲,嚨裏發了聲,耳也燒了起來。
這是應了。
糊裏糊塗地,又和傅侗文談數句,約莫是睡了,好,我將這燈關上了,好。
燈被撳滅。
傅侗文將放到棉被裏,這才又從床尾走回去,到他那一頭,上了床。這床一,的人也跟著一。萬幸他不再說話。
這就是要了。
這麼大的一樁事,兩個人卻對話寥寥,甚至沒有一句是直白的。可又想,現在是新時代了,談並不算是什麼大事。又不是前朝。
人慌牢牢的,揣著不安。
結果做了夢,也夢到的都是他浴在燈下的臉和雙眼,像夜晚的火車,那輛送京的車。在門邊,四周都是陌生的旅人,下車時是在正門。
簡陋的木牌子上寫著幾個字母,當時並不認識。
後來來了紐約,再回想,依稀能拚出來那是PEKING。
車站人流集,是跟著人出來,始終跟在給帶路的陌生人後,木柵欄外,圍滿了等著拉客的馬車和騾車,坐得是人力車。那天,車站外隻有兩輛人力車,占用了一輛。
斷斷續續的,拚湊出那年的逃難。
天亮時,傅侗文拉開窗簾,去了洗手間,沒多會出來。
沈奚也溜下床,不甚清醒地洗漱。幹凈臉後,將巾卷起來,準備放到水池旁。喜歡這樣,這樣會讓覺得幹凈,盡管每日都有人來換烘幹的巾。
巾卷到半途,他先離開了房間。
新的一天,和過往無甚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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