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許音這句話一出, 許靈就跟被按了關閉按鈕的機似的，那眼淚立刻就止住了。

彆說眼淚，他甚至都不敢呼吸，整個人睜大了眼, 瑟瑟發抖, 驚恐至極。

就連王玉琪、許群智都懵了懵, 嚥了咽口水。

也是這時他們才陡然發現……許音好像變了？

他以前在家裡總是沉沉的，一言不合就發，摔東西, 怒吼……哪像現在這樣, 從頭到尾都這麼冷靜, 還能笑著說話……

兩人驚疑不定。

許音對許靈揚了揚下。

許靈一個激靈，手忙腳地扶著牆爬了起來。

場麵總算被穩了下來, 兩位老師鬆了口氣。

他們對視一眼, 搖了搖頭，簡直無話可說。

話都說到這地步了, 有些問題對於明眼人來說其實是很明確的。

許靈為什麼會把事賴到許音上？

因為他不敢讓彆人知道“黃總”的事。

當然，在烏青被同班同學發現問起的時候, 他本來可以有很多種藉口糊弄過去, 結果他卻撒謊撒謊到了許音的上，鬨到兩班對峙。

而就劉老師知道的，這也不是許靈第一次對許音做這種事了。

作為老師, 有些話是真不好當著學生的麵說, 可是讓許父回家去理, 能理得好嗎？這位父親明擺著偏心偏到家了。但凡他能做一名稱職的父親，許音當初也不會大變，績下。

劉老師歎一口氣, 說道：“不能讓撒謊變習慣。”

許靈抖了抖，臉蒼白。

王玉琪回過神，從許靈和一個老男人談的衝擊中生生拔了出來，斬釘截鐵道：“小靈也就犯過這一次錯誤！這孩子肯定自己也知道錯了，一張纔會犯這種錯誤，冇什麼習不習慣的！”

劉老師問許靈：“許靈，這是第一次嗎？”

許靈眼眶一紅，又陡然想起許音剛纔的威脅，連忙嚥了咽口水把眼淚憋了回去。

他保持了沉默，也就是默認的意思，誰不明白？

王玉琪還是堅決否認：“冇有的事！我是小靈的媽我還不清楚他嗎？這孩子不會撒謊的！”

許群智氣得膛起伏，都這樣了，他當然也意識到了什麼，眸閃。

許靈撒過多慌，導致許音過多委屈，他不在乎，他更在乎自己臉麵，再問下去都不知道許靈要給他丟多臉。

他咬咬牙就做了決定，及時打住了這個話題，拽過許靈道：“行了行了，你也彆上課了，跟我們回去！”

許音突然又慢條斯理道：“許靈，眼淚我幫你收了，嗓子也需要我幫你開嗎？”

許靈：“…………”

他聞言一個趔趄，抖得更厲害了。

許音微笑：“說話。”

“許音！”許群智瞪得眼如銅鈴，“這件事不要再討論下去了！”

許音扯了扯角，一字一頓：“說話。”

許群智：“你！”

許靈抖得跟篩子似的，囁嚅道：“不……”

許音歪歪頭：“大聲點。”

許音本來不想跟許靈他們一家有什麼牽扯，可賴都讓他們賴了，吼都讓他們吼了，課都讓他們耽誤了，許音也冇道理就讓他們這麼舒舒服服地回去，有些事不妨就趁今天說清楚。

當然，許音不是耐心好的人，所以手段可能會有些暴，更何況他還要趕著上課。

許靈也不知道為什麼，許音全程冇對他過手，可他就是被嚇到了。

他腦子都空了，抖抖抖地說道：“不是……”

許音嗓音輕緩：“不是什麼？”

許靈這次是真的想哭了。

可是他唯一一次真的想哭，還因為害怕必須得強忍著，崩潰道：“……不是……不是第一次……”

許群智氣得快仰過去了，王玉琪臉變得很難看，衝上來就擋在許音的麵前質問道：“你現在在對你弟弟做什麼？”

龍小龍和他小弟一直抱臂在一旁冷眼看著，不打擾許音自己解決。

嚴寧川站在許音後，瞇眼看著許靈，開口緩緩道：“許靈，你要一直躲在你爸媽後嗎？”

許靈真的要瘋了，他突然抬頭吼道：“不是，不是第一次撒謊，行了吧？！”

王玉琪道：“小靈！”

許靈著氣，漲紅了臉，他死死盯著許音，而許音笑了笑。

他看著許靈，繼續問：“高二第一學期，開學後第三週週六那天晚上你哭了，為什麼？是因為我欺負了你嗎？”

原主一直死死記著那一天，因為就是那一天，他從同學家回到家裡，迎來了自己父親的一個掌。

這也是原主的生活徹底崩潰的開始。

而這一刻，麵對許音的質問，許靈也徹底崩潰了，他搖著頭，紅著眼睛：“我不記得了！”

許音溫道：“那需要我幫你回憶起來嗎？”

許靈了拳頭吼道：“我就是想哭了，就是想哭了行不行！！”

“啊，那真奇怪，”許音緩緩道，“為什麼你每一次哭，不用你說什麼，彆人就能懷疑到我上來？”

王玉琪和許群智兩人臉都變了。

許群智哪能不記得那一天？他發現許靈在哭，就問許靈在哭什麼，許靈搖頭不肯說，他就問：“是不是許音欺負你了？！”

聽到他的問題，許靈噎著，一時冇，隨後他緩緩起，全上下都著可憐。

為什麼許靈每一次哭，彆人都能懷疑到原主的上？

真要說的話，許群智是一個開端吧？

作為親生父親，他是最先不假思索對原主踩下一腳的那個人，而後來的那些人，不過是順著他的腳印，一腳一腳，將原主徹底踩進了泥土裡而已。

許群智覺得有點眼冒金星。

劉老師張老師，甚至是一旁龍小龍他們幾個學生注意到許群智的反應，猜測許音說的這件事估計和他有關。

劉老師就更加清楚，許音說的那個時間點，正是他第一次和許群智為了許靈鬨矛盾的時候。

許音口中的“彆人”，就包含許群智吧。

到一旁那些鄙夷的目，許群智的神經都在一下一下跳。

話都說到了這裡，也不容他糊弄過去。

他著氣問許靈：“那一次不是許音欺負你？”

許靈嚥了咽口水，他現在整個人都陷了混，又是害怕，又是衝。

他僵地搖了搖頭，許群智把他用力扯了過去，氣紅了臉：“那我當時問你你怎麼什麼都冇說？你當時在默認什麼？！”

他今天真是因為這對母子丟儘了臉！

王玉琪趕撲了過去想把兩人分開，哆嗦道：“小靈被嚇壞了，群智，你先放開他，小靈被嚇壞了！”

“大叔，你自己心裡都有數了吧，還問什麼啊，”龍小龍無聊道，“你再怎麼問他也不能掩蓋你的偏心啊。”

許靈演戲栽贓是真，可那些自己無端猜測到許音上的人也不是偏心就是傻啊。

許群智跟被扇了一掌似的，指著龍小龍氣極道：“你！”

“好了！”張老師出來製止。

事到這地步，該明瞭的也幾乎全都明瞭了。

張老師對許群智低聲道：“許音爸爸，我知道您平時工作繁忙，不過兩個孩子都高三了，您作為他們的爸爸，還是得負一點責。你們的家庭況……特殊，有些矛盾，我們外人手不了，可如果您作為家長都不好好理的話……兩個孩子都會被毀了的。”

許群智的臉都黑到家了。

看他這副樣子，張老師總覺得自己好像說了這麼多也冇什麼用，登時有種無力，也不知道許音怎麼就攤上了這樣一個爸。

也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張老師連忙喊了聲“請進”，許群智和王玉琪都連忙站穩，整理了下表，但顯然很不自然，呼吸都還急促。

進來的是同辦公室的另一位老師，他後有不學生探頭探腦，也不知道在門外聽多久了。

這位老師給了張老師劉老師一個眼神，問：“結束了嗎？”

張老師糾結了下，覺似乎也冇話好說了，隻好道：“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那位老師把門打開，許群智和王玉琪原地僵立了會兒，就帶著埋著頭的許靈慢慢走了出去，後二者臉上那紅彤彤的掌印把學生們嚇了一跳。

走廊裡的議論聲頓時更響了——

不學生剛纔就聽了很久——第一節課下課那靜鬨那麼太大，全年級誰不知道啊，因此後來兩節課一下課，學生就一個個湊到辦公室門口，把耳朵都給了上去。

其實彆說下課聽了——許群智吼聲那麼大，上課時，靠近辦公室的兩個班學生就聽到了不，這會兒全傳開了。

總結下來就是，許靈臉上那烏青真不是許音搞的，是酒吧裡一個黃總的人弄的，結果許靈撒謊撒到了許音上去！

而且這好像不是一次兩次了，就連高二開學冇多久那一次——某些瞭解況比較清楚的學生知道那是許音跟他爸第一次為了許靈鬨矛盾——那一次也是許靈故意誤導許父導致的！

這簡直和許音當初控訴的一模一樣——這麼看來，他似乎一直以來說的都是真的，就是許靈故意在搞他啊！

這個真相打得7班那些之前還在相信許靈的人猝不及防。

一直以來，他們就冇有相信過許音說的話，認定他是因為討厭小三後母的兒子而在故意撒謊，反倒把許靈當什麼純潔無瑕的易碎品一樣保護著，有幾個還特彆容易熱上腦，結果——

這會兒這些人走哪都有其他班級的同學拿看傻子一樣的目看他們，頭接耳。

“許音當初在班裡好像歡迎的吧，結果他說的全是真話卻冇一個人信？”

“許音他爸是偏心，他們就是塑料兄弟吧……”

“不不不，是傻！”

“12班雖然平均分低，但總覺得他們班的人智商正常多了……”

“許靈喜歡的是男的吧，一個男生老是要其他這麼多男生護著，我就說奇奇怪怪的，7班那些男生不會也……”

7班那些人漲紅了臉，又尷尬又恥，恨不得鑽地裡去，聽到最後一句話更是臉大變，說不上是心虛還是驚恐，這一刻恨不得離許靈遠遠的。

葉巡然站在人群之後，怔怔地看著許音、許靈、嚴寧川他們走了出來。

張老師想到了什麼，對許父說了句：“那個，許音爸爸！”

許群智走到一半，聽到聲音，停下來，語氣很差道：“什麼？”

張老師輕咳一聲道：“雖然許音已經18歲了，但是到底還是一名高中生，正在備戰高考，你們的家庭條件……冇那麼特殊，實在不應該讓他一個孩子這時候還要分神去思考金錢的問題。法律規定的隻是一個人做人的底線，您到底是許音的爸爸……”

是，理論上父母隻要養孩子到18週歲就行了，可至在國，正常家庭條件的父母有幾個會等到孩子十八歲就完全不管對方的？

法律是法律，理是理，又不是有仇，也不是特殊的社會時期，現實況就是，很多孩子18歲的時候，正在高考的關鍵時期啊！

如果今天許父窮到叮噹響，張老師二話不說，讓出錢給許音讀書都可以。

然而今天並不是這樣的況。

今天是一個娶了繼妻的丈夫完完全全忽視了大兒子，真要說的話，許音17歲整整一年，生活費和學費都是他自己出的，這本就已經是作為父母嚴重失職了。

當然，如果許群智今天徹底翻臉不認許音這個兒子，那張老師也無話可說——

張老師低了聲音，可週圍還是有幾個學生聽到了，頓時議論聲更響。

“什麼意思，許音他爸都不想出錢給他讀書了？”

“靠，太慘了吧？”

“許音家裡不是做生意的嗎……”

“我以前聽說過，許音他爸那家公司原先還是許音他媽的……”

“哈？那現在許音他媽去世了，那家公司歸他爸了，結果他爸娶了小三還想把許音這個兒子給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