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怒喝之聲剛剛出口,隨之而來的是一連串的咳嗽,緩和了許久才漸漸停了下來。
櫟承齊眼中閃過一快意,麵卻委屈而不滿,「母親,大姑娘將您氣這樣,你怎麼能這樣放走!而且還害得大嫂這樣慘!」
老太太聞言,目朝著櫟承齊直而去,「老三,不管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家裡還不到你來做主!」
曹氏的話說得這樣明白,眾人也沒法在明麵上反抗,一個個麵麵相覷,也沒得出個什麼結果來。
四房的唐氏還懷著孕,卻因為今日這樁事在廳堂站了這麼久,櫟承初心疼壞了,他什麼也不想管,見老太太口中遲遲沒個定論,上前了一步道「母親,大姑娘回去了,那這丫頭……」
「關去柴房,將門鎖仔細了。」曹氏揮了揮手道。
「母親,大姑娘都已經承認事兒是鬆白乾的了,是非對錯也算有了定論。您放回去就算了,怎麼連這丫頭也……」櫟承齊不滿道。
是這幾句話還不足以表達他的怒氣,櫟承齊還想長篇大論下去,站在他旁的李氏卻拉扯了他幾下,這才作罷。
老太太臉上是悉一般的神,竟然還帶著一笑意,對著櫟承齊開口的時候,卻麵乍變,「是非對錯?一個丫頭片子,老二媳婦院子裡頭那麼多人,就沒有一個人發現?
院的丫頭便也罷了,外院那幾個都是挨著睡,如何殺得了那麼多人?」
櫟承齊沒想到老太太心裡和明鏡似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悔意。早知道就該聽媳婦兒的,隔岸觀火纔是。
隻可惜了這樣好的機會,沒能將這髒水潑到櫟如故的上。
非但如此,還捱了那老不死的幾聲訓。
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老太太拍定的事,幾人說破了天去也沒辦法更改,隻能隨意閑談了幾句,紛紛提出告退。
曹氏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就連坐久了也會覺得渾不舒服。沒有留人,大夥兒一提,就擺了擺手同意,又讓邊的嬤嬤通知下去,找幾個人押著鬆白去柴房。
四房的人是最早離開的,三房因著櫟承齊的緣由耽擱了一會兒,出門的時候正聽到老太太的吩咐,背對著房門的臉瞬間烏雲佈。
「大姑娘莫非給老太太餵了湯不?」還沒出院門,櫟承齊就忍不住低聲說道,「還想著瞧的好戲,誰曾想……」
他頓了頓,又道「從前也不見老太太這麼放縱他。難不真是為了湯藥了?」
「這世上哪有什麼湯藥?整天不知道乾點正經活兒,就知道做些不正經的勾當。誰你的跑去出頭?捱了幾句罵都是好的,你沒引火燒就不錯了。」李氏麵也不好看。
「說來也奇怪。大嫂院子裡好端端的,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櫟承齊道。
「想這麼多幹什麼,反正事兒沒。」李氏隨口道,見丈夫一直盯著自己看,猛地拍了他一把,「你胡想些什麼呢?我哪有那個閑工夫?再惹人厭那也礙不著咱們的道,櫟如故那死丫頭纔是咱們的目標。」
「真不是你乾的?」櫟承齊將信將疑。
「廢話!我吃飽了撐的麼?再怎麼說也算是個助力,雖然沒什麼本事,也是和櫟如故不對付的。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犯得著大費周章就為了和過不去?
倒是你,不要太心急,你今兒個步步,我琢磨著老太太最後那話是不是瞧出什麼來了。總之,你最近給我消停點。」
李氏的態度兇的,櫟承齊卻賠笑,「娘子莫氣。你說得有理,是我想岔了。隻不過……這事兒也實在太奇怪了。除了你,還有誰能對滿院的人下手?」
「什麼除了我,你這話什麼意思?」李氏的音量難以抑製地拔高,環顧四周無人注意,才收回了目,看著櫟承齊的麵不耐煩得很。
「不是,我是在想,四房那個膽兒小,平時就畏畏的,肯定不是。不是咱們,也不是四房,那還有誰?照那丫頭片子的說法,太子殿下倒是有可能。
可旁人不知道,我卻知道,南宮彥青這人不是多管閑事的人,要說李嬤嬤是因為得罪了他才死於非命,我信,可大嫂院子裡那些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他出的手。」
櫟承齊怎麼也想不明白,腦中的思緒作了一團。突然,他腦中蹦出了個奇怪的念頭,湊到了李氏耳邊道「總不會是自己手吧,也許是為了栽贓給櫟如故?瞧平日裡兇悍得很,會做這齣戲也指不定。」
聞言,李氏也陷了沉思。
仔細想想,周氏雖然哭聲震天,臉上卻沒什麼悲痛之,也難怪他會這麼想。
隻不過,院子裡那些個人都是二哥塞去的,原本就不討喜歡,對這些人也確實沒什麼,便是死了,也許心裡頭還高興呢。
「別瞎想了。如今連老太太都偏幫那丫頭,咱們在這件事兒裡頭落不著好。你就管好自己得了。」李氏道。
周蓉那人就是個紙老虎,看著怪唬人的,其實又蠢笨又懦弱,借十個膽也不敢一下子殺這麼多的人。
就連對付櫟如故,也隻會用最蠢笨的法子。
要是自己有嫡母份,櫟如故那丫頭早就不知道在手裡死多回了。
兩人討論來討論去,誰也沒得出個結果來。
直到鬆白在幾個人的包圍下從廳堂裡出來,朝著門口走來,兩人才閉了。
櫟南萍對今天發生的事兒還沒什麼概念,但聽說鬆白是兇手,不由得往母親旁退了一步。
反倒是年紀更小的櫟南依,見到鬆白出來,目大膽地朝看了過去。被鬆白髮現了,也毫不覺得窘迫,回了一個笑,出兩個小小的酒窩來,看著天真無邪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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