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聞氏弟子?
不可能,原著裡他們這時候應當在掩月坊舉辦拍賣,再說那兩個弟子死得悄無聲息,甚至來不及與同門取得聯絡,他們不可能趕來得如此迅速。
三道人影浮顯出來,清一黃底鑲綠邊的法袍,其中一個還是弟子,方纔那道符便是先出的手。
火照亮三人麵容。子材高挑,發冠上還垂著兩條絛帶,夜風吹拂,飄飄仙。待看清白梨的麵貌,有些訝異地挑了挑眉:“哦?還以為有兩個人呢,居然隻是條落單的雜魚。”
另外兩個則是二十出頭的男修,其中一個已經急不可耐地邁步欺近,道:“師姐,不用廢話,這種餘孽直接殺了便是,大師兄還等著我們呢。”
修則有些失地看他一眼:“還以為是什麼厲害的貨,今次好不容易有宗主親自出麵討伐,本以為能儘施展手,結果我們卻隻能做押送的活。”
另一人溫聲安道:“師姐不用擔心,這次能跟著前輩一同去討伐賊子,權當嗟磨心境,見見世麵,屆時回到宗門,一枚靈脈眼做獎賞肯定不了。”
白梨:“……”
你們想手就手,彆突然開始聊天啊!
“說的也對。”修對著兩位師弟笑逐開,再回過臉時則是一片冰冷肅殺,朝白梨抬了抬下:“那就手吧,你們隨便上一個就夠了。”
方纔那顯得最急迫的弟子率先上前一步,顯然想搶這頭功,奈何另外一人也當仁不讓,兩人金風玉一相逢,“砰”一聲撞在一塊,各自狼狽地往兩邊踉蹌了一下。
白梨:“……”這屆反派好像不大聰明的樣子。
修捂著臉看不下去,“算了,我親自上。”
白梨心念電轉,忽然朝著三人背後去,眼神一亮:“你終於來了!”
三人麵一變,齊齊往後看,隻見得一片夜幕遼闊,人跡杳然,什麼人都冇有。
趁他們分神,白梨一瞬間早冇了影。
修最先知覺,追而上,低喝道:“被耍了,追!”
耳畔風聲呼嘯,腳下碎石嶙峋,隨時隨地有崴傷腳的危險。白梨肺腔裡灌滿了夜風,眼眶灼熱異常,兩條跑得毫無知覺。不時有符籙並劍而過,服被割開無數道口子,冷不防又被石頭絆倒,狠狠摔了一跤,膝蓋都被磨破了皮。
寒風乍起,伴隨著殺意兜頭罩下,白梨避之不及,這會兒終於想到自己懷裡還抱著劍。
可是冇有修為,品階再高的劍拿在手裡也是一把廢鐵。
火暴漲,越越近。
管不了了。
不能死在這種兇殘的地方啊,至……至讓把攻略對象找到。
白梨雙手握住劍,像大字不識的白丁滿手抓著筆,明顯是門外漢的姿勢,看得那修冷嗤不止。
鏘。
劍鋒與符籙鏗然相撞,出一片璀璨奪目的火樹銀花,劍氣占了上風,符籙了一張廢紙,乘著風飄然落地。
功了?
來不及多想,趔趄地想爬起來,那修一擊不,麵惱怒,不知何時已經圍堵在對麵,冠帶當風,襬獵獵作響,殺氣騰騰地一揮袖。
“餘孽,還想逃跑!”
白梨整個人撞上樹乾。
好疼。
頭昏腦漲,眼前陣陣發黑,手裡的劍也快握不住了。修步步走來,纖長的五指凝聚著月冷意,絕地閉上眼睛,不去看那手起刀落的場景。
“師姐當心!”
驟然間一聲撕心裂肺,風聲驟停,眼前漆黑一片,好似有隻手抓著天幕往下一扯,漫天星霎時墜落如雨,周圍陷一片寂靜的漩渦。
“劍不是這樣握的哦。”
無邊暗境,因這一句話,綻放出一朵,停留在玉白修狹的指尖,先是渺渺一點,而後逐漸擴大,手臂潦草地綁了止帶,花團團錦簇,在黑夜中呈現出豔麗人的明。
黑白夜景,因而彩斑斕。
年蹲下.,出乾淨的手,在臉上了,烏黑如墨的眼裡盛著笑意:“彆哭了,你做得很好。”
—
月華滿地,如霜似靄。
驛站後有片峽穀,深不見底,老樹參天,白梨蹲在樹旁,看著年將這三人的首踹到坡底,兩柄沾滿汙的劍也一併扔了下去,峽穀像怪漆黑的盆大口,鯨吞而。
薛玉又抱著一堆木柴往地上一扔,坐在邊,屈起兩條長,歪頭看著:“你怎麼不說話?嚇傻了?”
白梨確實嚇傻了,半張臉埋進膝蓋間:“……我覺自己在這裡活不過三天。”
薛玉將一已經點著了的木柴扔過去,一簇火苗蓬生長,將兩人周烘得暖意洋洋。他疑道:“難道你是第一次出來嗎?”
白梨哭喪著臉點點頭。
天知道一個小時前還抱著大狗熊香噴噴地睡覺,突然就被強行拉修真大逃殺,嚇死個人。
年斂起臉上的笑意:“既然害怕,為何要下山?”
白梨想了想。
原主是為了去境找尋草藥。
至於……得找到薛瓊樓然後攻略他。
對了,這個年或許知道薛瓊樓在哪。
白梨委婉地問:“你是波州薛氏族人對吧?那你知道薛瓊樓嗎?”
他黑亮如珠的雙眸淹冇在月裡,一瞬由綴滿繁星鬥的夜空,變作朔風呼嘯的冰河,不聲地笑道:“為什麼問起他。”
“就是問問啊,你認識他嗎?”
“有所耳聞罷了,不過你這輩子還是彆認識他了。”
“為什麼?”
“我不大喜歡他。”
“啊?”
白梨心道不對啊,這沽名釣譽的反派此時風頭正盛,離他敗名裂還早著,誰不知道風霽月的金鱗薛氏。
年淡淡道:“因為我與他同姓不同族,一時瑜亮,嫉妒生恨,所以我討厭他。”
白梨:“……額。”真是任的理由。
話題半途斃命,打了個哈哈:“話說回來,你方纔去哪了啊?”
他指了指嗶啵燃燒的柴火:“我看你睡覺的時候冷得發抖,就去外麵找點柴火取暖。”
白梨有些郝然地偏過臉:“勞煩你了,就這一個晚上我還是可以熬過去的。”
“唔……我隻是不喜歡欠人,你幫了我,我也得幫回來。”
白梨心道這是哪門子幫,明明一直是青銅被帶。
“等這堆柴火燒完了,我們就走吧,這裡不安全了。”他向後倒去,靠在樹乾上,閉目養神起來。
白梨點頭如小啄米。
他睜開眼睛,眼裡閃著零零星星的笑意:“你不擔心一下我們分開之後,你該怎麼一個人繼續走下去?”
對哦,一個人豈不是分分鐘被人刷經驗的節奏。
白梨趕湊過去,狗道:“你教教我。”冇等年回答,連忙擺手:“殺人就算了,隻要能保命就可以。”
“不想學殺人,到有人想殺你怎麼辦?”
“那我就避開他們啊。”
他閉眼靠上樹乾,笑道:“天真。”
“啊,你說什麼?”恰好火堆嗶啵一聲,掩蓋了他這句輕飄飄的低語,白梨冇聽清。
“我說,很簡單。”他長睫覆下來,半闔著眼眸,“用啊。”
白梨恍然大悟:“踹.?好主意欸!”
薛玉被嗆了一口,沉默片刻:“我是說,用逃跑。”
白梨:“……”覺有被冒犯到。
他拿樹枝著火堆:“該逃的時候不逃,隻會拖後,不該逃的時候卻想逃,連怎麼死都不知道。”
白梨嘟噥道:“說的容易,可等我想明白不就涼了嗎?”
薛玉笑而不答,將樹枝一扔:“等火燒完了就走吧。”
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想到這個人一直在不餘力地照顧自己,自己卻連個真名都不告訴對方,未免謹慎得太不夠義氣了。
火葳蕤,細碎如沫的火星騰旋飛舞,宛若夏夜流螢,拂樹生花。
白梨鼓足勇氣,字斟句酌地說:“那個,有件事我想對你說,我其實不……”
“有什麼待會再說吧。”他忽然站了起來,打斷白梨的話,豎起一指抵在前,淺笑道:“我離開一會。”
“誒?”白梨錯不及防,心裡有點慌:“你又要去哪啊?”
他有些無奈:“五穀迴。”
白梨鬨了個大紅臉,複又抱著膝蓋坐下來,尷尬地朝他揮揮手:“那你早去早回啊。”
他看上去很是哭笑不得:“知道了。”
夜像墨潑在他上,一筆一筆地浸染了年的背影,迢迢的烏髮,闊的肩背,勁瘦的腰,都埋冇進無底的黑暗,直至將整個人悉數吞冇。
火苗將白梨蜷小小一團的影投到牆壁上,漸漸的,的影越來越小,越來越淡。
火勢小了,寒意刺骨侵襲,白梨抱手臂,盯著眼前那一簇奄奄一息的火苗,在冷風中搖曳掙紮,徹底歸於一縷灰煙。
好像過去很久了。
白梨終於開始到慌張,在原地兜兜轉轉片刻,下定決心要去找年。
隻顧著對方的庇護,卻忘了他也是重傷在,獨自一人出去,說不定又遇上了什麼危險。
‘該逃的時候不逃,隻會拖後。’
腦中驀然響起年警告自己的話,白梨走到門口的腳步生生一頓,又開始猶豫起來。
現在也是手無縛之力,彆說能不能幫上忙,連找不找的到都說不準,說不定還會把自己也搭進去。
那些傻白甜電視劇的主救人害己的節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得想個萬無一失的方法,不知道等解元丹失效還來不來得及。
白梨在門口往外看,此刻雲破月出,積水空明,滿地猙獰的樹影中,又出現一道人影,著牆移過來,呼吸被抑得很淺。
回來了?
人影一閃,一個陌生從牆角跑了出來,一襲鵝黃留仙,明奪目,貓著腰踮著腳,鬼鬼祟祟,十分可疑。
四目相對,兩人皆是一怔,先反應過來,上前一步捂住的,比著噤聲的手勢:“道友彆怕,我不是壞人,我是來逃命的。”
白梨震驚地睜大眼。
全書中喜歡穿鵝黃留仙的隻有一個。
這人,是主綾煙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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