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宮,裴延直接去了他的紫霄殿,陶緹則是回了的瑤殿。
用過午膳後,陶緹在玲瓏的服侍下,回屋睡了個午覺。
等再醒來的時候,正廳外已然候了一堆人。
陶緹坐在床上一臉懵,“他們是……?”
玲瓏雙手疊放在前,恭順答道,“回太子妃,外麵來的是東宮三寺五局的監正們。他們是來與太子妃請安,同時遞東宮宮務的。”
宮務?陶緹眉頭微蹙,沉片刻,起道,“你先與我梳妝,順便與我講講這三寺五局是怎麽一回事。”
玲瓏應諾,忙扶著下床。
……
約莫一炷香後,陶緹掀簾走到正廳,隻見一幹穿著淺青、深青、藏青、淺紅、棕紅、暗紅的按照階整整齊齊的排列站著。
見到太子妃出來,諸位異口同聲道,“臣等拜見太子妃,太子妃萬福金安。”
陶緹緩步走向上座,從容落下,“各位免禮。”
眾人這才起。
陶緹掃了他們一眼,有男有,宦穿不同的綠袍,則穿不同的紅袍。
想了想,出聲道,“你們先做個自我介紹吧。”
臺下眾人麵麵相覷,隨後聽從吩咐,按照次序介紹起來——
“臣典膳局監正,袁立春,掌東宮進膳、嚐食。”
“臣藥藏局監正,孫文梅,掌東宮醫藥。”
“臣直局監正,胡德忠,掌符璽、服、傘扇、幾案、筆硯、垣牆,所轄有典服、典扇、典翰等。[1]”
“……”
等臺下十六個人依次介紹完,一炷香時間也過去了。
陶緹記很好,見了這麽一遍,心裏也大致有了數。
直小腰,坐的端正,麵上帶著溫和從容的笑,輕聲道,“本宮剛到東宮,很多事還不了解,得慢慢學習,日後還請諸位多多指教,助本宮好好管理這東宮事務。”
說罷,又對玲瓏道,“你去把今日帶回來的那一盤銀子端來。”
玲瓏有些詫異,也不敢多問,忙回屋去拿。
整整一托盤,擺著整整齊齊的銀元寶,在午後下閃閃發亮。
這都是上午昭康帝賞賜的,陶緹也沒多心疼。
心算一遍,確定數目差不多,便給每位監正、副監都發了一錠銀元寶。剩下還有十六錠銀元寶,給每個部門都發了兩錠,讓他們自個兒換算碎銀,賞給手下的人。
這一頓財大氣的作,把三寺五局的們都驚住了。
他們托著沉甸甸的銀元寶,齊齊向太子妃謝恩。
老話說,吃人,拿人手短。如果說他們剛到瑤殿覲見時,心底還有些看不上這個太子妃,那麽現在,他們隻覺得太子妃謙遜、寬容、待下人親和,並不像外麵謠傳的古怪、尖酸刻薄。
經過一番親切友好的談後,陶緹對東宮事務也有了個大致了解。就相當於一個老板,每隔幾日檢查一下各個部門的工作便可,算不得什麽麻煩事。
不知不覺,一個下午便過去了。
各部告退後,玲瓏又帶了六個人到陶緹麵前。
陶緹掃了一眼,腦海中的記憶告訴,這些是的陪嫁丫頭和嬤嬤。
“太子妃,殿下擔心你用不慣東宮宮人,便讓們回來伺候。”玲瓏道。
“殿下有心了。”裴延真是心小天使,早上不過隨口一提,他竟然記住了。
那六人有丫鬟有婆子,陶緹叮囑了兩句注意宮規,便讓玲瓏帶們下去安頓了。
陶緹也沒閑著,回屋後就翻看起東宮賬本,以及的嫁妝冊子。
有一說一,作為侯府嫡,這嫁妝還是很有排麵的。上頭記載的良田商鋪、珠寶首飾、金銀字畫等,足足有五頁多。
陶緹支著下想,萬一裴延真的活不過二十三,自己和離後,這筆嫁妝也能保自己一輩子食無憂。
就在暢想著未來的小富婆生活時,一個丫鬟端著杯茶水走了進來,見到左右沒旁人,這丫鬟立馬了個哭相,“姑娘,真是苦了你了,昨日太子沒欺負你吧?”
“殿下沒欺負我呀。”陶緹口而出,後知後覺才想起這個丫鬟梓霜,是原主的心腹。
“昨日出了那樣的事,殿下沒怪你?”梓霜一臉驚訝,“姑娘你可別瞞奴婢呀。”
陶緹一臉奇怪,“我瞞你幹嘛。”
梓霜一時啞然,似乎想從陶緹的表裏尋出一端倪,但見眉目舒展,怡然自得的樣子,好像真的沒欺負?
“殿下沒怪姑娘便是最好的。”梓霜悻悻道,“既然姑娘已經嫁進東宮,就別再做那傻事了。若姑娘實在不喜歡殿下,大不了過些時間,給太子納兩名妾侍,分散一下太子的力,咱也可以圖個清靜。”
聞言,陶緹眸微,若有所思的看向梓霜。
梓霜迎上陶緹的目,心中一頓,頗為不自在的道,“姑娘你這般看奴婢作甚?”
“沒什麽。”陶緹默了默,又淡淡道,“我現在不用人伺候,你先下去吧。”
梓霜沒有立刻挪步。
陶緹挑眉,斜眼看,“還有事?”
梓霜錯愕,“沒,沒,姑娘,那奴婢先退下了。”
“噢對了,等等。”
“欸?”
“我現在已經嫁東宮了,以後你們也要改口,不要再我姑娘,改太子妃,或是主子。”
“……是,奴婢記住了。”梓霜垂頭應道。等走出裏屋候,忍不住回頭朝後看了眼。
奇怪,今天姑娘怎麽瞧著不一樣了?整個人的神都變得明亮開闊,不再像以前那般,總是頂著一張苦瓜臉絮絮叨叨的抱怨了。難不嫁了人,能有這麽大的變化?
陶緹看完嫁妝冊子和東宮賬本,外麵的天也黑了。
張開雙臂了個懶腰,閑適的問著一旁的玲瓏,“差不多該吃晚飯了吧?”
玲瓏道,“太子妃若是了,奴婢這便去傳膳。”
“殿下還在理公務麽?他會不會過來跟我一起吃飯?”陶緹隨口問道。
“這……”玲瓏也不敢確定回答,隻道,“太子妃或可派人去請一請殿下,興許殿下就來了?”
陶緹沉片刻,“好,你找個人去請吧。”
想到今天二公主裴靈碧的態度,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裴延。唉,太子那樣單純善良的一個人,哪裏知道這人間險惡呀。
自己得提點一下這個小可憐才是。
*****
東宮,紫霄殿。
一明月高懸於空中,皎白的芒如輕紗般過支摘窗,斜斜的照在書桌上。
裴延形清俊,端坐著桌前,一隻手翻著書卷,時不時輕叩著桌麵,若有所思。
侍衛展平走上前來,輕喚一聲,“殿下。”
裴延沒有抬頭,淡淡道,“何事?”
“太子妃那邊來人,問殿下是否去那裏用膳?”
聞言,裴延翻書的作停頓一下,沉默片刻,道,“你就說孤還有些事務要理,就不過去了……讓自己吃好喝好,孤晚些再去看。”
見太子的回應這般溫和,展平擰著濃眉,忿忿不平道,“殿下你就是太和善了,那……太子妃本不值得你對這麽好。若換作屬下娶了這樣的妻子,肯定就晾著,讓自個兒哭去。”
作為東宮的左衛率,太子親兵的統領,展平一向與太子親近。昨日太子妃服毒自殺,還是他親自跑去請的醫。是以,他對這位太子妃沒什麽好印象,覺得實在太不知好歹。
展平繼續道,“殿下你可不能慣著,這人吶,就不能慣著。誰知道會不會蹬鼻子上臉,幹出些更離譜的事呢……”
眼見他越說越起勁,裴延抬頭,敲了敲有些沉重的太,低聲道,“阿平,你話多了。”
東宮知名話癆展某某一怔,見太子臉不太好,忙閉上。
裴延將手中的卷冊往旁邊一放,像是回想著什麽,好半晌,才輕聲道,“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展平,“???”
不會吧,才一個晚上,殿下便墜溫鄉了?別啊,殿下你可別被人的表象給欺騙了。
裴延也沒多說,垂下長睫,“你出去傳話吧,莫讓人等久了。”
展平抿著,彎腰抱拳,“是,屬下這就去。”
腳步聲遠去,裴延轉頭看向窗外。
夜風輕拂,吹得窗外的楠竹沙沙作響,幾株春日的桃花在月下灼灼開放。
他想起昨日宋太傅送來的賀禮,裏頭那封賀詞打頭幾句便是“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今日拿銀子賞賜三寺五局的舉,雖然簡單暴了些,卻不失為一種有效的馭人手段。
從這點來看,倒真有幾分宜其室家的能力,看來是能當好這個太子妃的……
當裴延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麽,他眉頭一皺,抬手按了按額角。
他大概是累糊塗了,想這些作甚?
那個人,左不過一個無關要的棋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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