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仰下腰,靈活地躲開羅強的又一掌,撤出一米空檔,突然一個高劈下!
羅強腦頂生風,……
正牌警校混出來的,都正經學過幾招幾式,不然你在那種漢爺們兒紮堆的地方,沒法混,讓人一指頭摁扁了。
邵鈞以前練過跆拳道,警校裡又學了幾年散打。
南拳北,他學的是北的套路。當年名震武林的散打王山東人柳海龍就用的這招,橫掃各路高手,江湖人稱“柳劈掛”。
邵鈞練的也是這一招,擂臺對練他沒輸過。他要是個能讓人隨便摁扁的面瓜,他還真不敢混清河監獄。
這記劈掛奔著羅強天靈蓋就劈下來,這要是劈中了,羅強躺地上半小時緩不過來。
羅強頭一歪,躲開這記,想都沒想,退無可退,迎面而上掌刀彈向邵鈞的膝蓋窩!
邵鈞“啊”的一聲,這條突然像了力,支撐腳也沒站住,嗚嗚地後仰著栽倒。
羅強躲開了頭,子卻躲不開,被這一砸到了右肩膀,肩胛骨針紮似的吃痛,裹著邵鈞的一起撲進小樹叢……
“我!……你……你……”
邵三爺的一條無敵劈掛寶都快筋了,疼得說不出一句利索完整話。
“有你丫這麼玩兒的嗎!……”
邵鈞氣得罵罵咧咧,羅強這人簡直是兩敗俱傷的打法兒,就這麼不能吃虧?你就為了不讓三爺爺瀟灑帥氣地把這一劈下來,你連肩膀都不要了也要彈我的麻筋兒,你他媽出手也忒損了,這人太壞了,沒你這麼打架的!
倆人三滾兩滾,較著勁,羅強把邵鈞結結實實地在下,依靠重的巨大優勢,快要把人直接摁到地裡了。
“邵警,服不服?”
羅強冷笑,心裡得意。
“整那麼多花貍狐哨的架勢,傻了吧唧的……”
羅強話音兒裡帶著三分嘲笑,七分老大指點手下小弟的範兒:“打架就打架,還他媽耍帥。老子跟你說,劈不在好看不好看,我一招就能讓你趴下是真的!”
這要是上臺表演個套路,邵三爺能把自己整得特帥。
可是私底下真打,名門正派永遠打不過魔教惡男妖,小說裡都是這麼寫的。
邵鈞出拳甩,有招有式有架子,一看就是專業練過,但是羅強沒學過,也沒練過。羅強天生就會打架,個子還沒28寸自行車車座高的時候就跟一條胡同裡的野孩子打群架,從西四八大胡同裡靠拳頭打出來的。
羅強出手無招無式,都是野路子。兩撥人拿著大砍刀面對面咵咵咵地砍,需要什麼招式?有你起式擺招的那工夫,早讓對面兒人一刀砍趴下了。
邵鈞被按在地上,一張臉憋得通紅,兩道眉怒沖沖地擰著,暗地裡噝噝地呲牙裂,疼。
他頭發裡了好幾片樹葉子,俊臉上蹭著帶泥的草。
羅強趴在這人上,下意識地,手給邵鈞捋了捋頭發,從裡邊兒往外一一地擇爛樹葉子。
羅老二那時候自己都沒弄明白,除了對他親弟弟羅戰,偶爾心了,摟過來兩下,他什麼時候給一個人做過頭發挑虱子這種犯賤的事兒?……
倆人手過招的這工夫,靜也不小,肯定有人聽見。
田正義從不遠走過,抻脖問了一句:“誰啊?”
黑燈瞎火的,小樹叢裡驀然就沒了靜,一一微的聲音都沒有。
田正義探頭探腦地問:“邵三爺?”
樹後傳來邵鈞的聲音:“我!”
田正義:“你在裡邊兒幹什麼?”
邵鈞:“我飯勺子掉樹坑裡了,我找我勺子呢!”
田隊長慢慢地走遠,樹坑裡還沒分出勝負的兩位爺繼續較勁。
倆人胳膊纏在一起,擰著,邵鈞掙紮,羅強著他。邵鈞的制服襯衫都從腰裡扽出來了,出一截小腹,長松垮地掛在上……
那時候是秋天,大家都還穿著單,警服子很薄,囚服的子也不太厚。
著,這麼一蹭,難免就有靜兒。羅強先意識到了,低頭一看。
,羅強咕噥了一句,覺著自己好像了。
老子的“大哥大”這回真變“磚頭”了!
倆人之間只犯愣了一秒鐘,羅強突然狐疑地抬眼盯邵鈞,隔著兩層服著的地方,不一樣了……
邵鈞臉頓時也變了。
因為他也有反應。
羅強著他,那種沉甸甸的迫,強悍的肆式的窒息,莫名其妙地,讓他/起了,得真真的。
“你忒麼的,給我滾蛋。”
邵鈞突然惱怒,猛一把推開羅強,手抓著腰松了兩下,掩飾/下莫名的不安和燥熱。
他著氣,避開羅強的視線,可是子太薄,越想遮掩就越凸顯。/沖這玩意兒就是這樣,你想讓它盡表現大展雄風時,經常大姑娘掀蓋簾兒似的臊臊不給力,可你不想讓它來的時候,它能整得你整宿整宿翻來覆去睡不安枕小火燉燥熱難耐,這時候從口燒到小腹混合著息聲和一汗,無恥地昂首指向天空!
羅強緩緩地滾到一邊兒去。邵鈞一骨碌趕站起來,扯著襯衫下擺蓋住□兒,恨不得把襯衫拽子。
羅強坐在地上,仰臉看著人,神玩味:“……你咋了?”
邵鈞瞪了這人一眼:“我怎麼了?”
羅強角咧出揶揄的笑容:“憋火了?監獄裡難熬吧?”
邵鈞嘟囔道:“我憋什麼火?我又不是出不去,我出去想幹啥不?”
羅強不依不饒:“那還能這樣兒?憋幾個月了都憋瘋了?”
邵鈞急得辯解:“是你憋瘋了吧?發什麼瘋?……前兩天羊吃多了,要瘋找你們班那幾個瘋去!”
羅強話裡有話:“你不是吧……”
邵鈞很:“我是什麼?……你什麼意思?”
羅強角出探究的神,沒有點破。
倆人關系還沒到那麼鐵的地步,羅強要是再多說就要傷了邵三饅頭的臉面,小條子的臉皮看起來的。
他的眼若無其事又掃了一眼邵鈞的,小屁孩兒,真是年輕,火力壯,說就了,就跟裡邊兒安了彈簧似的,仿佛嘭地一聲兒就彈起來了,帶響兒的……
“手看著不大,鳥兒可真不小。”
羅強坐在地上,懶洋洋地看著人,忍不住說。
“……”
邵鈞斜眼瞪著人,心想你忒麼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呢:“你以為就你是九零款的大哥大?!”
羅強拿手掌抹了一把臉,笑了,笑出一臉蔫兒壞的紋路。
羅強低聲說:“邵警,剛才鬧著玩兒的,別介意。”
邵鈞耳朵有點兒紅,跟犯人開玩笑也沒這麼沒下限過,還讓羅強把鳥給量了,這臉皮不上不下的,於是扭頭跑了。
那天晚上食堂開飯,邵三爺和羅老二雙雙遲到,大盆裡的菜[www.qisuu.com奇書網]都見底兒了,這倆才晃悠進來。
邵鈞進到廚房裡,從管教的小灶裡找紅燒吃。
羅強是犯人,只能站在小窗口外,看著碗裡的半勺白菜湯。
羅強指著腦頂上的小黑板,一臉悲憤:“這上邊兒寫的‘白菜丸子’,老子的丸子呢?……丸子!!!”
現在階級形勢不同了,管飯的犯人可不敢得罪羅老二,趕拿勺一指食堂裡坐的黑一片人腦袋:“二哥您、您、您的丸子,都在他們飯盆裡呢!”
羅強隔著窗戶眼地,跟邵鈞喊了一句:“邵警,給來一勺,嗎?”
邵鈞頭也不回:“你還想吃?……白菜湯瀉火!”
羅強飽餐一頓白菜湯回來,就跟揣了一肚子刷鍋水似的,進監獄以來頭一回覺著,有點兒憋,上莫名烤得慌。
難不確實是前幾天那頓羊吃的?氣上來了,心燒火燥,下/發脹。
他隔壁床下鋪,趴著刺蝟那倒黴蛋,這頓晚飯連白菜湯子都沒吃到。
同屋室友還納悶兒呢,問:“刺蝟,你剛才幹啥去了?晚飯咋沒瞅見你?”
刺蝟慢慢地從床上探出頭來,了作痛的後脖梗子:“晚飯……我晚飯呢?!”
他就記著跟蹤他家老大鑽到小樹林兒裡,腦後生風,一道黑黢黢的掌狠狠地把他劈暈了,然後就啥也不知道了……
當然,若幹年之後,刺蝟聽說,牛哄哄的邵小三兒和羅小三兒這兩位爺,都挨過羅強的霹靂旋風掌,不是邊兒親近的人還沒這個待遇,這廝頓時覺著,自己當年賺了。
19
19、的小苗...
第十九章的小苗
邵三爺那天是面子上掛不住,尷尬了,所以沒給羅強好臉,沒像以前那麼逗貧。
竟然讓手底下一個犯人打打鬧鬧地給拱出火來,今兒真他媽邪行了。
雖然羅老二不是個一般的犯人,現下是一大隊一百多名服刑人員裡江湖排號最高、名聲最響的犯人,平時互相之間點個頭,拳、逗逗悶子,是常事兒,邵鈞心裡還是有點兒過不去。自己啥份?好歹是咱們一大隊的管教,你們七班崽子們的“親爹”;你羅強又是個啥份?什麼,蹭什麼蹭?你想給你“親爹”犯個賤,討個皮的便宜,三爺爺還要考慮考慮你盤靚不靚、材夠不夠味兒呢,咱是誰都沾的嗎?
邵鈞這樣的人,表面上對誰都不錯,跟誰都哼哼哈哈,但是骨子裡,還是有點兒端著,有他的爺脾氣,他不是隨隨便便任誰都能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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