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匆匆地往前走，連忙回到了我的車里，開車繞到了酒吧后面，我按下了喇叭。山姆從員工專用的大門跑了出來，腰上系著一條圍。我熄滅引擎，以自己都未意識到的飛快速度跳下車，然后就像只充滿靜電的子，抱住了山姆。

“出了什麼事？”山姆的聲音在我的耳畔響起。“是拉法耶特”我回了一句，接著開始痛苦起來。這種反應既荒謬又愚蠢，本幫不上忙，但我控制不了自己。“他死了，在安迪的車里”

“他在這兒有親人麼？”我問山姆。我們渾渾噩噩地離開了對方的擁抱，走進酒吧，然后進到了山姆的辦公室。

“他又一個表兄弟”山姆一邊說，一邊撥了911。“請到蜂雀路上的莫特酒吧來一趟”他告訴調度員，“這兒的一輛車上有一個死者。是的，就在停車場上，在酒吧前面。哦，你可能需要通知一下安迪。那是他的車”

即使我站的比較遠，我也可以清楚的聽見電話另一頭傳來的大聲。

丹妮爾格雷和霍莉克萊瑞是上早班的兩名招待，們說說笑笑地從后門走了進來。

“出了什麼事？”丹妮爾看到我的臉后問道，長有雀斑的鵝蛋臉立刻布滿了愁云。

“為什麼安迪的車停在前面？”霍莉問道。我想起曾經和安迪拍拖過一陣子。“他在酒吧里過了夜？”

“沒有”我說，“可有別人這麼做了”

“誰？”

“拉法耶特在車里面。”

“安迪讓一個黑人同睡在他車里？”霍莉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心里的想法一下子就口而出。

“他出了什麼事？”在兩個人里面，丹妮爾更有點頭腦。

“我們不知道”山姆說，“警察正在趕過來。”

“你的意思是，”丹妮爾遣詞酌句，緩緩的說道，“他死了•••？”

“是的”我告訴丹妮爾，“我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啊，再過一個小時我們就要開門營業了”霍莉把雙手在圓鼓鼓的屁上，“我們該怎麼辦？警察如果同意我們開門，誰來給我們當廚師？顧客會涌進來，他們會想要吃午飯。”

“我們最好準備妥當，以防萬一”山姆說“不過我猜，下午之前我們肯定做不生意”他走進辦公室，開始打電話去替班的廚師。

大家準備著開門營業的列行程序，氣氛有點怪怪的，仿佛拉法耶特隨時都會裝腔作勢的講起他參加過的某個派對上的趣聞，就像他前幾天那樣。警笛聲嘶鳴著，幾輛警車開下了鄉村公路，來到了莫特酒吧前面。汽車嘎吱嘎子地開過山姆鋪建的砂礫停車場。等到我們放下椅子，排好桌子，將備用的銀餐用餐巾裹好時，警察進屋了。

莫特酒吧不歸城里頭管，所以警察局局長德•迪爾伯恩就是負責人了。和德一起的是阿爾西•貝克，教區警署里的唯一一名非裔警探。與德和阿爾西一起來的，還有教區警署的•••至是一位讓警署正常運作的更重要的人——麥克•斯賓塞，他是殯儀館的老板，也是教區里的驗尸，對本地的事務極有影響。麥克肯定已經跑到了停車場，宣布可憐的拉法耶特已經死亡。

德問：“誰發現的尸？”

“我”

德和阿爾西微微改變方向，向我走來。

“山姆，我們能不能借用下你的辦公室？”德詢問道，“蘇琪，你沒事吧?”

“沒事，山姆”我不敢確定這是不是真話，可山姆對此事也無能為力，就算他想做點別的，我看除了招惹上一麻煩外，到頭來還是無濟于事。

德示意讓我坐下，我搖了搖頭，看著他和阿爾西坐在了辦公室的坐椅里。

“給我們說說你最后一次看到活著的拉法耶特的形。”德提議說。

我想了一想。

“他昨天晚上沒有上班。”我說“安東尼在上班。”

“他是哪一位？”阿爾西寬闊的前額出了皺紋，“我對這個名字沒印象。”

“他是比爾的朋友。他剛搬到這兒來，急需一份工作。他也有經驗。”大蕭條時候，安東尼在一家餐館干過。

“你的意思是莫特酒吧里打短工的廚師是個吸鬼！”

“那又怎樣？”我問道。德局長古古怪怪的著我。“你剛才說了什麼？”我問道。

“嗯，我在想，晚上你有沒有在這看到過拉法耶特。他又沒有過來喝上一杯？”

“我從來沒見他來過這里喝酒。”

“那他在哪兒際娛樂呢？”

“我不曉得。”

“你最后一次見到他，是在什麼時候？”

“車子里，死尸一。”

德惱怒地直搖頭：“蘇琪，他活著的時候。”

“哦哦。我想想•••是在三天前。我來這兒上班時，他還在這兒，我們彼此問候了下。哦，他告訴我他去過一個派對。”我使勁回憶起當時他說的原話。“他說他去過一棟房子，那里有各式各樣的縱狂歡。”

兩個男人目瞪口呆的著我。

“哎，那是他說的！我一點都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在拉法耶特告訴我這一番話時，我只能看到他的臉孔，他把手指住，一副扭扭的樣子，意思是說他不會告訴我任何姓名或者地址。

“你難道不認為有人該知道這事麼？”德看起來大吃一驚。

“那是個私人派對。為什麼我要告訴別人這件事？”

然而在他們的管區，那種派對怎麼也不該發生！兩個人都瞪著我看。德將雙合一條細，說：“拉法耶特有沒有告訴你在這個聚會上有人吸毒？”

“沒有，我不記得有那種事。”

“那麼這個派對開在白人還是黑人的家里？”

“白人”我回答道，話出口后我就后悔，真希我剛才推說不知道。然而拉法耶特實際上對那棟房子印象極深——盡管不是因為房子有多麼軒敞或者豪華。

為什麼他會有如此深刻的印象？我不是十分確信在他眼中怎樣才夠得上令人難忘的標準。拉法耶特出貧寒，又過著“同志”的生活，可我確信他說的是一棟白人的居所，因為他當時是這麼說的：“所有墻上的照片，都像百合花一樣潔白，出像短吻鱷一樣的笑容。”我沒有向警察提起這個看法，他們也沒有進一步追問。

我向他們解釋了安迪的汽車在停車場的原因，然而離開了山姆的辦公室，回到吧臺后面站著。我不想看停車場上的進展，但是警方封鎖了酒吧的停車場，我們也就沒有任何顧客需要招待。

山姆在重新整理吧臺后面的酒瓶，一邊走一邊撣掉上面的灰塵。霍利和丹妮爾已經撲通一聲坐到了吸煙區的一張桌子邊上，那樣丹妮爾就可以上一。

“況怎麼樣？”山姆問道。

“不是很好。他們不喜歡聽到安東尼在那兒做事，他們也不喜歡我告訴他們的事，拉法耶特在幾天前吹虛著他去過的一個派對。你有沒有聽見他告訴我這事？狂歡派對？”

“有過，他也對我說過那些事。假如派對真的開過，那個夜晚對他來說肯定特別難忘。”

“你認為拉法耶特編造了故事？”

“我可不認為良辰鎮上有這麼多的黑人白人共、男通吃的派對。”山姆說。

“可那只是因為沒有人要請你去那種派對。”我直擊中他的弱點。我不想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了解我們小鎮上正在發生的事。在良辰鎮的所有居民當中，我應該是了解各種小道消息最徹底的一個，因為只要我愿意深挖掘的話，所有的消息或多或的，都可以被我輕輕松松地截取到。“最低限度，我假設況就是這樣吧？”

“事實被你說中了。”山姆說，一邊給一瓶威士忌撣灰塵，一邊沖著我微笑。

“我猜，我的派對邀請函也在郵寄途中被弄丟了。”

“你認為拉法耶特昨天晚上回到這兒，是想跟你、還是跟我討論這次派對？”

我聳了聳肩。“他也許就是安排在停車場見某個人。畢竟，所有人都知道莫特酒吧在哪里。他有沒有領走薪水？”昨天是周末，照例山姆在那天付給我們工資。

“沒有，也許他過來就是為了薪水，可我會在第二天他上班時給他。就是今天。”

“我很納悶，到底是誰邀請拉法耶特去了那個派對？”

“問的好。”

“你不會是在猜測拉法耶特悶聲不響，就是在企圖敲詐勒索別人吧，你有沒有？”

山姆拿起一塊干凈的抹布，拭起吧臺來。我注意到吧臺早已經锃锃閃亮，可山姆想要讓自己的雙手忙活個不停。“我沒有這樣想過，”他在仔細考慮后開口道，“不對，他們肯定問錯了人。你曉得拉法耶特為人事對麼輕率。不僅僅是因為他告訴我們他去過這樣一個派對——我敢打賭他不該這麼做——比起其他那些在派對上覺舒適愉快的家伙，他也許想要獲益更多。”

“就像和派對上的人保持聯絡？在大庭廣眾之下向他們使眼？”

“就是像這樣的事。”

“我才想你如果和某人發生了關系，或者目擊到別人做，你會覺自己和他們平起平坐了。”我滿腹狐疑的說道，自己在這方面的經驗實在有限，可山姆一直在點頭。

“拉法耶特最想要的，就是他本人被別人接。”山姆最后總結了一句，我只得點頭同意。

酒吧在四點半的時候重新營業，到了那個時候店員們都已經無聊到了極點。我對此到慚愧，畢竟我們待在這兒的原因是我們認識的一名同事死了。但無可否認，在清理完儲藏室、打掃干凈山姆的辦公室，玩了好幾局的布瑞牌后，我們都期待著見到一張新面孔。當安迪的表兄泰瑞——莫特酒吧里一位時常見到的代班男招待兼廚師——從后門走進來時，他收到了眾人的歡迎。

我才泰瑞應該有五十多歲了。他是一名越戰老兵，曾做過一年半的戰俘。泰瑞臉上有明顯的疤痕，我的好友艾琳告訴我，他上的疤痕更加目驚心。泰瑞一頭紅發，可是瞧上去他每個月都會添上幾白發。

我一直都喜歡泰瑞，因為他一直都和和善善的對待我——除了正好上他心不佳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在泰瑞心不佳時，千萬不要去招惹他。泰瑞心郁的日子，往往是由最恐怖的噩夢打前陣，對于這點，他的左鄰右舍都可作證。在夢魘來臨的深夜，他們都可以聽到泰瑞大大喊的聲音。

我從來沒有探讀過泰瑞的心思。

泰瑞今天神泰然。他的雙肩放松閑適，雙掹眸沒有左右閃爍。“你還好吧，甜心？”他飽含同的拍下我的手臂，同時問候說。

“謝謝你，我沒事。就是為拉法耶特到有些傷心。”

“是啊，他也不算太壞，”對于泰瑞而言，這就是最高檔次的贊揚了，“他勤懇工作，總是按時上班，把廚房打掃得干干凈凈，從來不抱怨什麼。”工作干到如此程度，就是泰瑞的雄心壯志。“他還死在了安迪的別克車里。”

“我擔心安迪的轎車有點•••”我搜尋著一個溫和的字眼。

“安迪說了，可以清洗干凈。”泰瑞迫不及待地要結束眼下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