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了嗎?還是已經搬走?
在門口等了一個多小時,還是沒人回來。上的服地在上,腳趾頭已經凍得冰涼。
默笙突然想起小時候好像也有這麼一次,淋著雨從學校跑回來,家里又沒人在,在門口等了兩個多小時才等到爸爸提著公文包回來。
還記得爸爸當時心疼極了的樣子呢,把地抱在懷里,連聲地說:“爸爸不好,爸爸不好,小笙打爸爸屁吧!”
中年得的爸爸只要和在一起,就像個老頑,帶著四惡作劇,完全沒有趙市長的半點威風,只是他實在太忙,能出給兒的時間實在有限。默笙小時候的同學有不羨慕默笙的爸爸做,那時候的小小默笙卻在作文里寫:我的愿就是爸爸每天準時下班,每天沒有叔叔到我家來找爸爸說話。
但是只要有時間,做的爸爸就會把默笙寵上天,完全不像媽媽……記憶里,媽媽一直是冷冷清清的樣子,對這個兒都鮮有笑容……
“小笙!”
驚訝的呼聲把默笙從回憶中驚起。“黃阿姨。”
站在眼前的中年婦是默笙家的鄰居,丈夫是父親原來市政府的同事,和他家來往算是切。
“小笙,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快進來快進來,看你淋什麼樣子了。”黃阿姨一邊開門一邊招呼。
用巾過以后總算舒服了很多,默笙有些不安地開口,“黃阿姨,我媽媽還住在這里嗎?”
“還在這里,不然能去哪里呢,你這孩子,出去這麼多年音信都沒一個,留你媽媽一個人在這里。”
不是不想給音訊啊,默笙有些黯然。七年前,在國外剛剛得知父親的死訊的時候,立刻打電話回家,媽媽卻無比平靜地對說:“你以后不要再打電話來了,也不要回國,你父親毀了我半輩子,我現在終于能安靜的生活,不想再見到任何有關他的東西。”
然后就掛了電話,后來撥電話,竟然已經是空號。再后來,又從父親在國的老同學李叔叔那兒了解到了一些至今不敢相信的……
默笙沒有回答黃阿姨的埋怨,“媽媽好嗎?”
“沒聽說什麼不好的,你回來得不巧,今天剛剛跟著我們小區組織的旅游團出去了,五天才回來。你先在黃阿姨這住下吧。”
出去旅游了?默笙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答案。看來真的過得很好,默笙垂眸,輕輕笑了一下,站起來說:“黃阿姨,我要走了。”
“不等你媽媽回來了?”黃阿姨驚異地說。
“不等了,其實我只是想來看看過得好不好,然后,有一些事想問。”默笙頓了一頓,“現在我已經知道過得不錯,那些事,我也突然不想問了。”
結局已經如此,原因已經不再重要了。
“黃阿姨,謝謝你。請不要說我來過了。”
臨走的時候問黃阿姨要了父親公墓的地址,金山A區157座,好像住宅地址一樣的牌號。
不是清明這樣拜祭的時節,金山上幾乎沒有人,默笙坐在父親的墓碑旁,頭靠在碑上,就像父親在世的時候父倆聊天的姿勢。
默笙現在也在和爸爸聊天:“爸爸,這麼久才來看你,你不會怪我吧?其實我一直不想回來……”
“我可能太懦弱了,接不了。為什麼明明我走的時候還是一個人,現在卻是一塊碑?”
“我老覺得,只要我不回國,你就還活著似的,我還記得我上飛機前你給我買的芝士餅干……那時候你騙我說讓我去國看看好不好,不好再回來,可是我覺得一點都不好,卻回不來……”
公墓照片上和默笙有幾分相似的年青人自始至終親切地微笑著,默笙抓著袖了照片:“爸爸,這張照片還是你大學時候的吧?別以為用這麼年輕的照片,就可以冒充年輕鬼。”
山間籠罩著薄薄的雨霧,四周寂靜得仿佛世間再沒有聲音,默笙敲了敲墓碑,“爸爸你都不理我。”
沉默良久,默笙的眼睛漸漸變得像山間的霧一樣朦朧。“爸爸,他說,嗯,就是何以琛,你還記得吧,他說我們可以重新在一起……你覺得好嗎?”
自然沒人回答,過了一會,默笙低聲喃喃自語:“其實我也覺得不大好,他那麼優秀,一直都有很多人喜歡,他可以找到更好的人。我們分開那麼多年,之間有那麼多陌生,重新在一起的話,只會矛盾重重,他很快就會對我失頂,他以前就經常對我失……到時候如果再分手,我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現在這樣子,起碼我已經習慣了……”
說到這里再也說不下去,不知過了多久,默笙輕輕地說:“我什麼都很好,你不要擔心我……我要走了,爸爸。”
下山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在山腳回那快要消失在夜與薄霧中的山頭,仿佛已經是兩個世界。
回到城里天已經黑了,默笙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看來只能明天再走了。到市區連問了幾家旅舍,都回答說已經客滿,最后找了家市中心價格昂貴的酒店住下來,洗好澡烘干服,睡覺還太早,便起下樓。
酒店一出去就是Y市最繁華的貞觀路。Y市山青水秀,也是小有名氣的旅游城市,此時貞觀路上的游客還不,默笙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在Y市見到以琛,就是在這條繁華的路上。
那時候他們已經是男朋友,然而大一寒假放假回家的時候,以琛卻怎麼都不肯給家里的電話號碼,當時又委屈又難過,哪有朋友連男朋友家里的電話號碼都不知道的?分手前在火車站磨泡失敗后,默笙氣呼呼地掉頭就跑。
可沒跑幾步就后悔了,氣什麼呢,也許再耍賴一下,以琛就心了呢。可是回頭看看,火車站前已經沒有以琛的影了。
回到家就開始悶悶不樂,東西沒心思吃,電視看了也不知道在放什麼,后來不知怎麼異想天開,開始每天跑上街,想著也許會遇到以琛。
然后,竟然真的遇到了。
那是年后的一天,天空飄著小雪,他和彼時尚不認識的以玫在馬路對面走過,那時本反應不過來了,竟然真的遇到了,其實沒抱什麼希的,這個城市有那麼多人……下一刻已經飛快地沖過馬路,撲上去抱住他……
好像就是在這棵樹下,那個戴著茸茸白帽子的孩,抱著那個因路人曖昧目而尷尬的年,興地大:“以琛,我就知道會遇到你的。我就知道!”
默笙閉了閉眼睛。
當他們之間已往事,最難堪的便是一切清晰如昨。
著了魔似的拿出相機,向那其實空無一人的地方,按下快門。
洗出來的照片上是空曠的馬路,無人走過,一片空白。
節后上班,默笙的工作更加忙碌起來。
只有小紅很閑,一個欄目剛剛結束,正在空窗期,每天在默笙辦公室閑晃,心的終大事。
“阿笙,你不能再這樣虛度下去了,要知道時間就是青春貌,你現在找個男人那拯救社會,再過兩年出去就是殘害男同胞,而且……”小紅神兮兮地附耳,“現在比較符合生理規律哎,阿笙,你晚上難道不想躺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眠?”
“小紅你……昨天又做那種夢了?”
“偶爾嘛!”假裝很害,臉紅低頭,搖晃,過了一會嚴肅起來:“阿笙,你現在總算正常了,前段時間好像男人被搶了一樣。”
經典的小紅式比喻,默笙好笑。
只要不去想,淺的快樂其實很容易,和同事嘻嘻哈哈,別人以為你很開心,漸漸的自己都會覺得自己的確很開心。
不想和說這個,默笙看看墻壁上的鐘,已經十點了,“走了,去開會。”
今天的會議是季度大會。
默笙所在的雜志社規模很大,旗下除了“秀”這本知名雜志,還發行一份生活周刊,不然也聘不起兩個攝影師。
“秀”在雜志市場上屬于老牌雜志了,銷量一直是同類雜志中第一,上一季度的銷售量雖然仍然保持在第一位,市場占有率卻在逐月遞減。
主編正面評價了上一季度的各部門的工作后講到正題,主要是新增欄目的事。
“我們的雜志要出位,就要有與眾不同的東西。現在市面上同類型的雜志那麼多,大部分容都在重復,容時尚食生活,除了這些我們還可以做些什麼?”
主編環顧眾人,又說:“或者這樣問,吸引人的還有什麼?”
“我知道。”小紅舉手發言,“男人。”
大家立刻笑起來。
主編卻很嚴肅地點頭,“行紅雖然平時看起來很線條,覺卻很靈敏。”主編不再賣關子,打開幻燈片,主題赫然是“英男人”四個字。
底下開始竊竊私語。
“我們是雜志吧,拿男人做專題會不會太奇怪了?”同事中有人提出疑問。
“異相吸的道理大家都懂吧,男人的雜志都知道用人做封面,那麼人的雜志為什麼不能寫男人。”主編反問。
等大家討論了一會,主編說:“無論如何,市場才是唯一的真理。所以我們暫時決定做四期,以后看讀者的反響再看要不要繼續做下去,大家有什麼意見可以提出來。”
“那人選呢?”
“人選我先試著劃了四個,你們有異議可以提出。”主編點一下鼠標,白的幕布上依次出現了四張年輕男子的照片。“我們的人選并不是那些可不可及的世家公子鉆石王老五,而是各行各業的英,有一定知名度,年輕,優秀,最關鍵是要英俊未婚。”
“那個是不是剛剛得獎的建筑師?”
“對對,左邊那個好像也很悉。”
眾人指指點點,默笙的眼睛一下子被右上角的那個側影定住了。怎麼會是他?
“咦,右邊上面那個是不是‘法律時間’的特邀主持人,那個何以琛律師。”
“就是他。”主編點頭,“看省臺的人應該都知道,他是特邀主持人之一,這個節目收視率相當不錯。”
“我建議把他放在第一期做。”資深的李編提出建議,“他在電視上亮過相,知名度比較高,容易一炮打響。”
“對,最近本省曝率很高的一個經濟大案好像就是他打贏的,很有賣點。”立刻有人附和。
“我看名氣倒不是重點,關鍵是他的外型比其他三個要出得多,應該會吸引一票讀者的目。”
主編點頭,“我也是這樣想。”
“靠,有這麼牛嗎?”默笙聽到坐在后的新來的大學生小許低聲嘀咕。
“你小子嫉妒了吧。”坐他旁邊的黃編輯笑道,“嫉妒也沒用,人家一個小時賺的說不定比我們一個月還多,我有個朋友也在政法線上,據說這個律師,一個案子,的比例這麼多。”黃編出兩手指。
小許吃驚的猜:“二萬?”
搖頭。
“難道二十萬?”
黃編嗤笑。“再乘以十。”
倒吸口冷氣,小許不做聲了。
欄目基本上已經確定,現在關鍵是誰負責的問題,主編環視會議室:“誰想接這個新專題?”
會議室里沉默著,大家都有點躍躍試,但是又都有點猶疑,一時間沒人出聲。
“我接。”
隨著干脆果斷的聲音站起的子是雜志社里有名的冷面人陶憶靜,麗的面容上是一派自信,清晰地陳述著自己的意愿:“主編,我想做這個專題。我手邊的工作已經快到尾聲,有力全力以赴。另外,我還有一個優勢,我是C大畢業,何以琛律師和康加年建筑師也都是C大畢業,我相信我們之間會有共同話題。而且,我和何以琛律師還有過一面之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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