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生意的事簡單說了兩句后，無論是衡玉還是謝世玉都沒了往下再聊的想法。

對衡玉來說，今天來只是打算旁觀，可沒打算面。

現在暫時見一見沒什麼，的妝容讓和平時差距極大，氣質和平日更是千差萬別，剛進百樂門時，李老二盯著盯了那麼久都沒敢確認的份。

不過接多就容易出意外，尤其是謝世玉以后要去北平定居。

對謝世玉來說，從衡玉提到那句“謝家主對視線的敏銳程度，著實讓我心驚不已”起，他的心就不是很妙了。

沒有談話興致的雙方，在聊完正事后，衡玉就起離開了。

李老二跟在后。

“繼續談下去吧。工廠到手后你就留在上海經營，錢和人手缺乏了就從北平調過來，也趁機多培養一些自己人。”衡玉低聲道。

李老二連忙點頭。

揮揮手讓李老二離開，衡玉走到舞池角落，重新點了杯酒。

沒過多久，百樂門最紅的舞蕭妙菱上臺。

一出場，歌廳里的熱鬧程度明顯更上一層樓。

衡玉的耳邊全都是歡呼喝彩聲。

也難怪蕭妙菱正當紅，容貌出眾，舞姿曼妙，唱歌時雙眼朦朧，流溢彩的旗袍穿在上，頓時多了與旁人不同的韻味。

才剛一開嗓子，就收獲了非常多喝彩。

蕭妙菱的一些追求者，從出場起，就不停打賞著錢，獻給的花束更是多，在舞臺前、的腳邊堆滿。

瘋狂而癡迷。

這里的一切，都顯得紙醉金迷。

衡玉坐著欣賞了會兒，笑著搖頭，付完錢后就離開了。

一走出百樂門，那些嘈雜的歌聲、喝彩聲全部遠離，取而代之的是喧鬧的帶著市井氣息的聲音。

——黃包車車夫拉著車來來往往，上面坐著或者著樸素或者著鮮的人。行人神從容，逛起周邊的夜市。路邊擺著攤的小販出聲吆喝，還能聽到討價還價的聲音。

又是另一種完全不一樣的畫面了。

現在時間還不算晚，衡玉不急著回去，干脆逛起上海的夜市來。

夜市不了各種吃食，衡玉買了好幾樣特小吃，后面逛累了，還在拐角的一個小面攤坐下，讓上了年紀的老板給自己做碗餛飩。

面攤在的地方不是什麼鬧市，這時候攤子上沒什麼客人，等餛飩被端上來，衡玉一邊吃著熱乎乎的餛飩，一邊和老板閑聊。

吃完餛飩，就差不多要回上海大學了。

不過衡玉先去小旅館開了間房，把上的妝卸掉。

就算沒了那極濃的妝容，季曼玉看到衡玉穿著的紅旗袍時，還是嚇了一跳。

衡玉沒當回事，“那天幫你買旗袍時買的，想換不同風格的服穿。”

季曼玉這才把臉上的吃驚收斂起來。

認真打量幾眼，除去一開始的違和后，季曼玉越看越覺得衡玉穿這一好看。

“以前從不知道你這麼適合穿紅的子，當真好看。你這個年紀的孩子就該穿這種鮮艷的。”

衡玉笑，“大姐若喜歡，明天我陪你也去買一套。”

“可別了。”季曼玉搖頭，“你也好好休息，這些天經常出門，哪里得了？”

其實也還好。逛會兒坐會兒，也沒怎麼累著。

但知道是季曼玉關心，衡玉沒反駁，順著的話點頭。

反正談判的事由李老二負責，這幾天也沒什麼事。

閑下來后，衡玉第二天就開始逛上海大學，遇到一些有意思的課，會輕輕推門從后門進去，旁聽完整節課。

有些教授把當做是上海大學的學生，在講臺上看聽課聽得認真，還點名讓起來回答問題。

倒算是驗了一把民國學生的生活。

等從教學區走回住，鄧謙文正好也從外面回來。

兩人站在樹蔭底下乘涼，順便聊了幾句，鄧謙文聽說了這兩三天的安排，夸道：“這就很好，在學校里學習和在家里學習，覺還是很不同的。”

“對了，明天有場文人聚會，你如果沒安排，要不要和我一塊兒去？”

衡玉微愣，“我沒收到邀請，也可以進去嗎？”

鄧謙文點頭，“你是我的晚輩，跟著我進去就好。”

衡玉轉念一想就明白了。

鄧謙文在文壇，說一句德高重絕不為過，他帶一個晚輩進去，基本沒誰會不給面子。

“那就麻煩您了，我對此也興趣的。”

鄧謙文打趣，“當初要來上海時，某個小姑娘還說要好好照顧我，結果到了上海就顧著自己到去逛，我這把老骨頭，每次參加聚會都只能眼看著別人有學生在跟前，偶爾要寫什麼字，念什麼詩都得自己親上陣。”

衡玉神嚴肅，“這可不太好，您那個晚輩不靠譜，不如讓我把取而代之吧，明天的聚會有我在，什麼寫字念詩全都給我就好。”

鄧謙文大笑出聲。

——

直到親臨這場文人聚會，衡玉才知道為什麼之前舉辦過那麼多次聚會，鄧謙文都沒喊去，這一次卻特意詢問的意見。

這場聚會，實在值得參加。

一清幽而寬敞的院子，周圍栽種滿竹子，現在還在八月，酷暑沒過去，從外面走進這院子，明明溫度沒降低，卻讓人從心頭升起一暢涼之。

涼之擺放著數十個團，不遠有幾張書案，上面放有筆墨紙硯。

沒過多久，邀請前來的人陸陸續續到了。

有鄧謙文這些在學界名聲顯赫的學問家；有當代文壇的領軍人，如從北平前來的曲流水、莊子鶴，如金陵、長沙等地的文壇巨匠，如上海本地聲名大噪的幾位文豪。

有在新詩創作上無出其右的大詩人，有在這個國弱的時代，將個人畫展都開到國的天才畫家……

這場聚會，實在當得上是文壇的一場盛會。就連《新公報》都派了兩名記者過來，拿著筆紙，背著相機，打算全程跟進，回去后將整場聚會好好報道。

優秀的人太多，季曼玉在文壇只能算是后起之秀，里面并不顯眼。

衡玉是跟著鄧謙文來的，因此的位置比季曼玉還靠前一些。

坐下來后，發起這場聚會的人自然而然開始主持聚會。

大家一起討論散文創作、小說創作。他們提出的一些觀點，就連衡玉都頗有收獲。

談完創作，彼此又換了個話題，聊著聊著，有人提議道：“不如我們創作些詩歌或者散文，記錄下這場難得的文會？等文會結束，還能集結文集出版。”

這個提議得到所有人的贊同。

因為里面還有畫家，眾人表示也可以畫幾副和聚會相關的畫，到時候放在文集里當做畫。

不過如鄧謙文，就沒有參與到創作里。

他一時間沒什麼靈，又不需要這種機會表現自己，就和幾個老友約好當評委，到時候把自己最喜歡的作品挑選出來。

面前的茶壺悠悠飄著氤氳霧氣，衡玉看鄧謙文幾人的茶杯都空了，上前幫他們把茶杯添滿。

鄧謙文含笑瞥一眼，“不參與進去嗎？”

衡玉把茶壺放下，朝他笑道：“要參與的，但您不是說我沒有照顧好您嗎，先幫您把茶杯添滿了我再去寫。”

鄧謙文頓時樂了，“行了行了，快去寫吧，我等著你的作品。”

等衡玉起離開后，鄧謙文的一個好友笑道：“還沒問你呢，這是你的學生？”

“不是，沒跟我學過什麼東西，是我學生的妹妹。”

好友大笑，“你直接介紹是你看重的小輩不就好了，還拐彎抹角，說什麼學生的妹妹。”

旁邊其他幾個在閑談的人聽到他的笑聲，好奇湊過來問發生了什麼，聽完之后，也跟著一塊兒笑起來。

他們還是第一次知道，老鄧這家伙這麼別扭。

鄧謙文只好無奈笑了下。

一刻鐘后，衡玉就回來了，手上拿著一張紙。

——選擇畫了一副畫。

因為畫作還要放進文集里當話，衡玉就沒畫自己更拿手的國畫，而是用鋼筆簡單勾勒出聚會之地的清幽，參加聚會的眾人多是只能看到后背，偶爾才會畫半張臉，明明只是簡單勾勒幾筆，呈現在畫上的那張臉上仿佛布滿了嚴肅認真。

并不復雜的構圖，但是聚會的場景卻都在畫上現得淋漓盡致。

鄧謙文拿著畫，左右看了好久，贊道：“這副畫實在妙。”

“您過獎了。”衡玉自謙道，臉上的笑容依舊斂溫和。

不久之后就到中午了。

聚會發起人專門請了大廚過來給眾人準備午飯。

吃過一頓心準備的午飯后，眾人就開始評審剛剛創作出來的作品。

被邀請來參加聚會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輩，而且這場聚會稱得上是賓主盡歡，所以每個人創作時都帶了真實，作品質量自然更高。

衡玉這副作品很是傳神，每個把畫拿在手里欣賞的人都給了極高的贊譽，邀前來的幾個畫家更是往衡玉這邊走過來，和討論起畫作創作。

衡玉輕聲說著自己的想法。

聊著聊著，便功了幾個朋友。

欣賞完作品后，幾個擔任評審的人終于說出他們最喜歡的作品，每個人的答案都不是很相同。

不過無所謂，這場聚會的爭斗不是很強，大家來是來討論的，也不是非要力眾人出風頭。

不過衡玉這副畫，當場被定為文集的封面。

評定完后，眾人又開始討論起當下的文學創作形式。一直到天黑下來，才各自不舍告辭離開。

第二天，《新公報》的報紙頭條就是在介紹這一場文會。

副標題更是稱這一場文會為——“大師云集談古論今”，給了極高的贊譽。

合上《新公報》，衡玉翻開《滬市雜談》這份報紙，在上面看到了悉的尋人啟事。

比起之前，這則尋人啟事多了些容，說有人昨天中午在“海夢餐廳”附近見過李文權。

海夢餐廳是上海數一數二的西餐廳，里面的菜味道都不錯。

衡玉之前就打算去那里吃上一頓飯，看看它里面的菜有沒有別人說的那麼好，只是一時沒找到機會，現在機會就擺在眼前。

第二天中午，衡玉到達海夢餐廳，對守在門口的服務員道：“我與一位姓李的客人有約。”

顯然李老二是打過招呼的，一說出來，服務員立馬恍然大悟，“您跟我來。”

帶著往里走，走進一間包廂。

包廂里，李老二已經在等著。

等門一合上，李老二立馬起，迎到面前，“小姐，已經和謝家那邊談妥了，價格也在我的預算范圍。”

簡單總結一句，等衡玉坐下后，李老二就把他收購的幾個工廠的資料遞給衡玉。

有工廠的規模、地址、員工等，還有李老二對這幾家工廠的一些經營思路。

翻看到一半時，外面傳來敲門聲，李老二先前點的菜已經做好了。

李老二點的菜，對兩個人來說份量多了些。衡玉把手上的資料放下，先吃起午飯來。

不得不說，難怪這家餐廳名聲這麼好，的確有它的過人之。衡玉吃得開心，倒是李老二坐在對面頗有些張。

對方是自己的心腹，衡玉看他有些坐立不安，多說了兩句話，李老二不知不覺就放松了，和衡玉一起用飯。

吃完飯后，衡玉又繼續翻看資料，偶爾會問些更詳細的問題，直把李老二問得額頭冒汗，心想還好自己準備得不錯，不然這些問題還真答不上來。

有些安排沒什麼問題，有些安排衡玉做了調整。

上海的形勢比北平更為復雜，這里有大片租界，很多國家都在這里設有領事館，此外還有南方政府，還有各黨派的特工潛伏在這里，想要探聽到有用的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