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沒有再打架，但原本散開的人又慢慢聚集起來，人多並沒有喧鬧，反而比先前要安靜。

有些人是路過，看了一眼，就停下來。

大多數人坐在席上，吃自己的飯菜，但不時地喚住店夥計，問的不是要什麼酒菜，而是：“進展如何？”

店夥計熱地答：“五十手了。”

“才五十手，這也太慢了。”客人捻鬚搖頭，“看來棋藝都不怎麼樣。”

店夥計笑道：“是第三局的五十手棋了。”

客人驚訝：“這麼快？”不過還是搖頭，“可見棋藝還是不怎麼樣。”

旁邊的客人倒是寬容，笑說：“一個十七八歲，一個才十三四歲，棋藝能怎麼樣。”

只這兩人比勝負就好。

他問店夥計：“誰更勝一籌？”

店夥計興地出手指比個三：“三局都是楚小姐。”

......

......

楚昭看著對面的楚柯，不耐煩地問：“還要下嗎？”

對面楚柯人快要在棋盤上了，旁邊還有兩個年輕人給他指點低語，但那又如何，楚昭得勝已定局，再多幾個人指點也無力迴天。

楚柯擡手將棋子扔在棋盤上，擡起頭臉鐵青。

這死丫頭什麼時候學會下棋了？不是說什麼都不會嗎？竟然深藏不。

“會下棋有什麼可深藏不的。”楚昭撿拾棋子，淡淡說，“打發時間而已。”

看這一副討人厭的模樣，楚柯手在桌子上狠狠地錘了幾下：“比書藝！棋藝只是打發時間的玩樂，我的時間都用在讀書上了。”

孩子閒來無事用下棋當玩耍，讀書人哪有那個時間，棋藝略低也有可原。

楚昭笑了笑：“好啊，我不需要讀書來安立命，所以書藝也是我打發時間而已。”

樑薔在一旁笑：“那就讓我們見識見識。”

其他年輕人也紛紛附和，一場棋下來，大家看楚昭的眼神不同了，雖然楚柯棋藝確實爛，但這孩兒也是真有點本事，並不是只會打人罵人兇悍魯。

看著原本只恭維自己的年輕人們的眼神，楚柯更惱火地捶桌子：“那還不快收拾桌子！”

年輕人們笑著將棋盤挪開，取過店家早就送來的筆墨紙硯擺好，楚昭也不多說，端正而坐，扶袖提筆開始寫。

看孩兒恬靜的面容，年輕人們停下說笑，比先前對弈時更安靜了。

......

......

“真安靜啊。”

齊樂雲手拄著下頜看著對面的廊柱，那邊位席明明坐滿了，但就是聽不到謝三公子的說笑聲。

謝三公子真是個安靜的人啊。

的視線忍不住向下瞟了眼，神有些惱怒。

“楚昭那邊怎麼也這麼安靜？走了嗎？”

孩兒們雖然不關心那邊了，但婢們都還打聽著，好隨時能將楚昭丟臉講來讓小姐們開心。

只是，暫時還沒等到。

一個婢說：“沒走，楚昭在和楚柯公子比書藝了。”

齊樂雲以及其他的孩兒都轉過頭來看婢，神驚訝又好笑。

“楚昭有個什麼書藝，能寫對字就不錯了。”

“我們不是讓寫過字嗎？還記得寫的多可笑嗎？”

“楚柯雖然一般般，但豈是能比的？”

“要是楚棠來跟楚柯比還差不多。”

不過也有人想到另一件事，喚婢問：“適才不是說下棋嗎？誰贏了？”

對哦，還有這個呢，孩子們也盯著問。

婢怯怯地出三手指：“三局，楚小姐都贏了。”

孩子們譁然。

“楚柯的棋藝這麼爛嗎？”

“真是丟臉。”

“楚柯本來就平平，楚家也就楚棠最厲害。”

“楚家的臉都被他丟盡了，輸給楚昭。”

“咿，他們兩個不都是楚家的？”

孩子們嘰嘰喳喳熱鬧起來，齊樂雲將一半的心從謝三公子那邊的廊柱收回，吩咐婢“去盯著，看看楚昭能寫出什麼鬼。”

......

......

圍過來的人更多了，沒有先前那麼安靜，再加上一些婢過來，們看不太懂，不停地問其他人“寫的怎麼樣？”

其他人看著端坐寫字的孩兒，點點頭：“小楷還可以，是用心學過的。”

只是還可以啊，婢們鬆口氣，踮腳看楚昭一張寫完，放在一旁，上面的字清清秀秀，果然也沒什麼稀奇，跟自家小姐們寫的差不多。

“咿。”邊的人忽道，“又換了一種字。”

其他人也發現了，忍不住向前，前邊的人被的不高興了“別啊。”“踩我腳了。”

場面略有些。

楚柯忍不住擡頭看，這一看才發現來了這麼多人，再看對面的楚昭，已經寫完了一張，正神專注地寫第二張——

書藝又不是比誰寫得快！

楚柯心裡恨恨，握著筆加快了速度，耳邊響起了更多的議論，聽在耳提到的還是孩兒孩兒。

“這孩兒行書頗有功底啊。”

“這孩兒年紀不大，筆法矯健，也是下了功夫的。”

“咿！這孩兒又換了書，是草書！”

.....

.....

“我纔不信呢，會什麼草書！”齊樂雲蹭地站起來，看了眼廊柱那邊，廊柱暫時不會跑，將餘下的一半心也收回來，推開婢，“我去看看！”

早就按耐不住好奇的孩子們也紛紛起，一衆人蹬蹬下樓，珠寶氣錦繡華服立刻又了一景。

更多的視線看過來，然後追隨著向二樓。

鄧弈搖了搖壺，壺中已經空空，他擡手喚店夥計，店夥計們也都在看二樓那邊，指指點點低聲說笑，鄧弈喚了兩次，店夥計纔過來。

“再來一壺酒。”他說，指了指對面的空位，“賬都是這位付。”

......

......

四張紙寫完，楚昭看著對面還筆疾書的楚柯，提醒：“哥，書藝不是比誰寫的多。”

楚柯擡起頭，也不知道爲什麼寫的頭髮又了，鼻青臉腫看起來更狼狽了。

他看四周，四周的視線終於落在他上。

“阿柯兄。”一個玩伴略有些尷尬的指了指他的紙，“你這個字，寫錯了。”

那是因爲他收筆太快了，楚柯氣得將筆拍在桌子上，手：“讓我看看！”

楚昭寫好的都已經不再桌子上了，而是被四周的人傳看。

桌案上只有他寫的六七張紙散落，圍觀的人沒有興趣拿起來看，只俯看了眼——

太欺負人了！

樑薔沒那麼欺負人，將一張紙從其他人手中奪過來，遞給楚柯：“你看，你妹妹跟你一樣，都會寫草書。”

楚柯看著差點拍在臉上的紙，其上龍飛舞的字刺得他眼痛。

死丫頭一個也沒有寫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