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池水盪漾。

除了灑滿一層鮮花，還倒了羊。

阿樂蹲在池水邊，用手在裡面攪：“洗澡還可以這樣洗啊。”

靠著另一邊池壁閉目養神的楚昭笑道：“阿樂，下來試試。”

阿樂躍躍試，又搖搖頭：“還是等等吧。”

楚昭睜開眼，問：“等什麼？不用你伺候我，宮們都在呢。”

阿樂低聲音說：“這畢竟是皇宮，等小姐你坐穩了太子妃的位置，我再樂。”

楚昭哈哈笑：“這算什麼樂。”說罷起，走另一邊的清水池中沖洗。

阿樂站起來，端莊地喚“來人。”

幾個宮魚貫而，爲清洗過後楚昭拭，穿，簇擁著來到外間，坐下來梳頭。

“阿羽呢？”楚昭問。

宮們剛要回答，蕭羽從外邊跑進來。

“姐姐。”他喊。

楚昭笑道：“正問你呢。”

蕭羽站定在銅鏡前，看梳頭：“我算著時間呢，你應該洗好了。”

自從進了皇城後，蕭羽依舊與寸步不離，晚上睡覺如果不在旁，就會驚醒，無法睡，楚昭能理解，可憐的孩子一夜之間失去了父母，自己也死裡逃生，被嚇壞了。

就像他時時刻刻抱著這個竹筒。

楚昭視線落在蕭羽臂彎裡。

齊公公已經告訴了，這個竹筒裝的是條蛇。

一般孩子們都怕蛇，更別說時時刻刻摟著。

“小殿下也害怕的，以前從不玩蛇蟲。”齊公公說，“捉這條蛇是老奴哄他捉來給太子殿下。”

但沒等送給太子殿下，就父子永隔。

“老奴哄哄小殿下，讓他扔掉。”齊公公說。

楚昭阻止了：“讓他拿著吧，那是他難以割捨的思念。”

禮還沒送出去，小孩子形了執念，這個要慢慢疏導。

也不提，不問，就像沒看到蕭羽抱著竹筒一樣。

“我梳好頭，咱們就去見陛下。”說。

蕭羽點點頭，站在和自己一般高的桌子前看著楚昭梳頭。

楚昭跟他說話，指著桌子上的首飾：“哪個好看啊？用這個怎麼樣？”

蕭羽認真地挑選，他挑選的，楚昭也都讓宮給帶上，阿樂站在後邊忍不住笑。

“小姐，你帶的太多了。”說。

蕭羽將手放下來，有些侷促不安，他從未看過母親梳頭上妝，也不知道要怎樣打扮，就是想把好看的都挑出來。

楚昭對著鏡子轉看，笑道：“無妨啊，我還是很好看。”

這一點阿樂當然贊同：“小姐怎麼樣都好看。”

蕭羽說：“姐姐的好看，不在妝扮。”

楚昭眼睛亮亮看向蕭羽：“我們阿羽說得對，我楚昭的好看，不在妝扮。”

蕭羽看著的眼睛，用力點點頭。

楚昭本也不是爲了打扮，簡單的妝扮後，就起牽著蕭羽：“走吧，我們去見陛下。”

宮們退避，看著楚昭牽著蕭羽向外走，跟在後的只有兩人。

一個阿樂，一個阿曼。

這是楚小姐帶來的人，楚小姐住在皇城，也只讓這兩人近。

而且楚小姐也不用們引路，要去哪裡，就直接去了，一點都不拘束——

“這哪裡是不拘束的問題啊。”一個宮小聲說，“楚小姐分明是對宮裡很悉啊。”

不用們帶路，而且宮殿裡富麗堂皇，目都是世間最巧之，那些命婦們進來還會束手束腳，面驚歎，但楚小姐沒有毫反應，似乎司空見慣。

宮們對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楚小姐就好像一直生活在皇城一樣。

這怎麼可能，這當然是錯覺，雖然宮們在深宮，這幾日也私下得知楚小姐來歷事蹟，一直生活在邊郡，纔來京城一年多，別說皇城了，世家權貴的家都沒去過幾次——這位楚小姐很不歡迎，跟京城的小姐們關係並不好。

不歡迎又怎樣？

皇帝寢宮前的太監們，看著那個孩兒緩步走來，手裡牽著小殿下，所過之兵衛們對俯首施禮。

小殿下是救的，如今的皇城是守衛的。

人家有虎父，有兵馬，自己也能提刀殺人。

“見過太子，太子妃殿下。”太監們齊齊俯首施禮。

楚昭牽著蕭羽的手越過他們，邁進大殿。

鄧弈也在皇帝這裡，正在說三皇子的事，看到蕭羽進來了，他停下來。

“說罷。”皇帝半躺在龍牀上，看上去神還不錯，“他是太子，不是小孩子了，好事壞事他都要自己承，朕他來，就是要聽這個的。”

鄧弈應聲是，繼續轉述謝燕芳描述的當晚形，以及他親自查看的詳，詳細到故太子和太子妃的傷——

楚昭覺到手裡握著的小手，示意蕭羽倚在自己懷裡。

但孩搖搖頭，依舊坐著端正，眼圈發紅認真聽。

鄧弈很快講完，又說葬禮安排，皇帝意興闌珊擺手“按照規制來就行了。”

人都死了，後事無所謂。

鄧弈應聲是，看了眼一旁坐著的楚昭和蕭羽，一大一小，看起來都乖乖巧巧。

“太子和太子妃的婚禮，按制是待孝期滿了之後再辦。”鄧弈說，“但臣以爲，爲了國朝安穩，應該立刻辦。”

皇帝笑了笑：“不急。”

不急？

鄧弈皺眉。

“陛下，此事不得不急。”他說，毫不在意陛下的反對。

皇帝也沒有惱怒，道：“朕的意思是，直接辦皇帝登基與皇后大婚之禮吧。”

鄧弈一怔。

楚昭也猛地坐直子。

“陛下。”口喚。

皇帝沒理會他們，招手示意：“阿羽，來。”

蕭羽呆呆，似乎沒聽到，直到楚昭晃他的手，孩纔回過神，起走到皇帝前。

皇帝手，孩遲疑一下，慢慢將小手放上去。

皇帝並沒有在意小孩的遲疑，這孩子雖然養在他這裡，但也沒多親近。

親近不親近，也無所謂了。

“阿羽。”皇帝說，“皇祖父這就讓你登基，以後你就是皇帝了。”

小孩子還不懂自己是皇帝是什麼意思，他雖然按理說也會當皇帝，但那是很久以後的事，而且也不一定就能當——所以他雖然是皇長孫，但從未過將來要當皇帝這種觀念的引導。

但他知道皇帝的意思不能違背，點點頭：“阿羽遵旨。”

皇帝哈哈笑了：“阿羽，以後，你不用說遵旨了，你以後，只需要聽遵旨這句話。”

蕭羽看著皇帝，問：“皇祖父，你也要死了嗎？”

皇帝笑著點頭：“是，皇祖父也要死了，以後，就剩下阿羽你一個人了。”

他笑著笑著，角有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