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點的鐘聲敲響，辦公室里靜悄悄的，小助理實在是不了了，輕輕打了個哈欠，原本在辦公的陳澤山忽然看過來，小助理都沒合上，就跟天靈蓋落了寒冰似的，一個激靈坐直，嗓音發：“對不起陳議員，我……”

“沒事。”陳澤山心中有氣，卻不是對著小書，他看了眼墻上的鐘表，驚覺這個時候了，擺擺手，“你回去吧。”

小助理恩戴德，收拾好辦公桌，拿起椅背上的服躡手躡腳，隨著一道輕巧的關門聲，陳澤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肩膀一塌，整個人往后靠去，他疲憊地了眉心，那些偽裝出的明嚴謹消失不見。

如果是頂級Alpha的話，恐怕這麼工作三天都不會累的吧？

陳澤山從指中出的森冷目跟頭頂的暈撞上，散開充斥著譏諷的紋路。基因選擇，說來說去還是這四個字。他將新人的資料前前后后看了不下十遍，其中憑借自實力進來的Beta只有五個，剩余十人全是Alpha，持續一個月的考量，沒有一個Beta堅持住了，笨鳥先飛尚可勤能補拙，但他們卻被基因限制得死死的，一個錢勇庭倒下，并不代表議院接納了普通基因，新來的十個Alpha中至一半合格，辦事速率甩出他選中的人十幾倍，陳澤山一次次嘗試，一次次敗北，好像他所站的位置，就是Beta的極限了。

可陳澤山不甘心，這種不甘心從前還能住，如今在臟腑間沸騰翻涌，刺激得神經生疼。

他年時被丟進福利院，原因說來十分可笑，家里窮，只能養一個孩子，而弟弟出生時不哭不鬧，醫生說大概率分化Alpha，就因為這一句話，他平淡的年戛然而止。

那對夫妻開始還會一個月看他一次，漸漸的就不來了，偶爾一次在義工的帶領下野外寫生，他看到了那幸福的一家三口，當時陳澤山不覺得難過，或者說難過只占據了極小的一部分心神，他開始思考分化后的第二征到底代表了什麼，如果這些就是他被拋棄的理由，那麼他一定要以自己的方式，狠狠反擊。

陳澤山是個另類的Beta，他的聰慧冷靜一直讓他穩居年級第一，他無視邊一切風景，將自己所有的目的貫徹到底，直到十六歲時分化，都覺得陳澤山一定是個Alpha，卻不想是個Beta，當時同學們幸災樂禍，老師們頗為惋惜，而陳澤山不懂他們哪里來的那麼些緒，Beta又如何？他照樣以全校第一的績進墨城A大，了議院第一個平凡份的議員，這些年來風浪不，卻從未有一個將他掀翻下馬。

這證明他的想法的是正確的：基因選擇就是謬論。

而進來后，陳澤山才徹底明白第二征間到底隔了怎樣的天塹。同樣的罪孽，如果是信息素等級高的Alpha，那麼極有可能減輕甚至逃過一劫，其名曰“貢獻度高”，貢獻什麼？犯罪率嗎？Omega就更不用說，弱勢群，一套套刑|法落實就為了保護他們，而Beta，才是被這個荒誕世界束縛住的人。

陳澤山妄圖改變，卻發現除了他再進來的Beta沒有一個能抗事的，看好的苗子剛開始語氣堅定，誓要在議院占據一席之地，好為Beta們謀求公平，可結果呢？在同輩Alpha的打下一個個銷聲匿跡。

陳澤山有過一位得意學生，來時意氣風發，走的時候低垂著頭，沉聲道：“老師，基因選擇不可逆，堅定自己就行了，您不必勉強。”

而明顯，陳澤山理解錯了“不必勉強”四個字的意思，他鉆進了一個死胡同，非頭破流不可回。

陳澤山打開右側的屜，從里面拿出一疊文件，翻開第一頁就是遲寒的信息，其中“頂級”二字用紅字標注出來，刺得他眼眶生疼，跟遲寒手那麼多次，他步步為營，卻沒有贏過一次，反觀遲寒，不驕不躁，云淡風輕。而他也回不了頭了，支撐陳澤山走到如今的就是從小到大貫穿靈魂的信念：肅清異類，如果一定要有一個先驅者，那麼他愿意碎骨。

這種想法要是讓孫開寧聽到十有八九嗤之以鼻，他就覺得陳澤山有病。

議院命令孫開寧在家一周，孫偏不，就帶著許漾各種晃，今天吃燭晚餐明天去坐海上郵，他不是不服管教的人，而是“Omega到危險的況下，自己的Alpha用信息素攻擊乃至放出實”只要沒有造嚴重后果，都在允許范圍，偏就陳澤山矯。

“開寧這麼折騰，得小心些。”秦聞看著孫開寧在朋友圈曬的游玩照片，忍不住開口。

遲寒試了試溫度，然后從他懷里接過果凍，“就算鬧大了也沒事，那晚真要其他Alpha了漾，孫開寧得跳江去，再者后繼錢勇庭的位置的都是人，陳澤山真敢有什麼作，我這邊第一時間知道。”剛說完果凍悶咳兩聲，遲寒立刻走瓶，抱著他輕著后背，原地轉悠著拍了兩圈后果凍打了個嗝，趴在父親肩上不了。

果凍是眼可見的脆弱，明明跟桃枝一起出來的，但小小一只，醫生說嚨細，抵抗力也差，一般這種質的不出意外第二征都是Omega，正因如此遲寒才格外小心謹慎，Alpha繼承他的基因，本不用擔心那麼多，就像桃，有時候扔到院子里玩泥也活蹦跳的，但果凍在窗口吹會兒風都要打噴嚏。

這就導致遲寒無條件地對他格外照顧。

秦聞站起，又寂寞地坐了回去，有遲寒在本不用他擔心。

“困了？”聽到果凍的呼嚕聲，遲寒抱著他輕輕搖晃，自顧自說道：“父親帶你上樓睡覺，好不好呀？”儼然慈父模樣，這要是桃看到得皺起小眉頭十萬個為什麼，他們是同一個爹嗎？

那是自然，Alpha隨便養養，Omega養，只要不基因歧視的家庭，都是這種選擇。

遲寒抱著果凍上樓，秦聞盯著地面某若有所思，他的第六一直很準，不知為何最近總有些心神不寧。

等遲寒再下來，秦聞正按住額角靠在沙發上小憩，腰被一把攬住，他立刻睜開眼睛，笑道：“哄完了你的寶貝兒子？”

遲寒微微挑眉：“這話新鮮，我都聞到醋味了，秦乖乖，想不到你還會吃這些醋。”

不是吃醋，秦聞就是難得見遲寒對孩子這麼上心，忍不住調侃兩下，他抬手抱住遲寒的脖頸，聲音很輕：“今早起來，發現院子里的迎春花全開了。”

遲寒會意，下外套將秦聞裹住，“走，帶你去看。”

院子里的迎春本來就有，秦聞那次開辟菜園子的時候遲寒想拔掉，然后被攔住了，冬天看著歪歪斜斜禿禿的，但是春風一來，似乎只用一夜的功夫，就能花團錦簇，金燦燦的一片，很是惹眼。

兔子在院子里打了三四個，此刻就在秦聞腳邊，嚼著青菜葉子。

星城苑并非遲寒他們一家，能住在這里的非富即貴，彼此卻極面，都是獨立保的。從秦聞家往前三百米，有一棟三層別墅一直是空著的，可就在半個月前忽然搬進來一家人，男主人秦聞只遙遙看過一眼，倒是主人經常推著嬰兒車從門口路過，一個非常漂亮而秀的子，眉宇間充斥著淡淡的憂愁，如同南方煙雨朦朧下的霧氣，之前撞上秦聞只是微微頷首，今天主人倒是停下腳步，同他們笑了笑，溫開口：“花很漂亮。”

“謝謝。”秦聞察覺到沒有毫敵意，溫聲應道。

人挽了挽耳邊的碎發，“我一直以為您一個人住在這里。”這話略顯唐突，但因為實在眸澄澈，無毫算計，就了一句普普通通的聊天。

“這是我的Alpha。”秦聞握住遲寒的手。

遲寒點頭致意，不聲打量著人，有點兒眼，似乎在哪里見過。

“遲寒先生。”人略顯興，“我在電視上見過您，最功的企業家，我父親很喜歡您。”

最功的資本家吧，秦聞腹誹。

“您父親是？”遲寒困。

“我姓李，我父親是李浩云，雅集團。”人自我介紹，“我李安南，丈夫還跟您一起吃過飯。”

遲寒想起來了，“你丈夫是衛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