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冉？”顧修偏過頭去辯解：“今日分明是你先把朕拽到你懷里去的。”

“臣只不過是抱了陛下，陛下怎麼就能想著把臣的革帶扯松了呢？”

“朕是扯了你的腰帶，你也扯了朕的領啊。”顧修冷冰冰的臉上掛著只有韓墨初能一眼看穿的委屈：“出了這樣的事，子冉怎能只怪朕一個人？”

這場風月之事的開端的責任究竟在誰，已經分不清了。

這段時日他們聚離多，一個在前線指揮征戰沖鋒陷陣，一個在各州府郡縣安民心，且從南疆戰事才起時他們就日日在奉先殿里長跪祈福。

好不容易有了今日這點空檔，自然是不自。

干柴撞烈火，哪兒還顧得上什麼軍營大賬？

隨著營帳外竹聲如霹靂般的炸響，君臣二人終是消消停停的依偎在了寬大的行軍床上，上合蓋著一床松的皮。

“朕記得第一次與你在軍中過除夕的時候，還是七年前。”顧修半閉著眼睛低聲說道。

“那時候是陛下第一次領兵出征。”韓墨初也閉著眼睛，揚起角：“現在想想還是陛下小時候好，只要臣背著走一圈便會高興得睡不著覺。”

“朕何曾這麼沒有出息過？”顧修收了抱著韓墨初的手臂：“朕那時不知睡得多香。”

“說起來，陛下是不是從那時起便開始對臣心存不良了？”韓墨初強著出聲的笑意：“那陛下是怎麼忍了這麼多年的？”

“朕那不心存不良，那......……”顧修對有關這類事的詞句一向極端匱乏，思來想去也想不出一個準確的詞來。

“好，好，臣知道，陛下那不心存不良。”韓墨初轉過去，溫的將顧修的腦袋護在了自己前，手掌平緩且有節奏的拍打著顧修的脊背：“陛下那一往琛，陛下對臣一往深。”

“嗯，對…”顧修輕蹭著韓墨初肩頭的料，淡然的紙墨香氣讓他雙眼發沉，他淺淺的吻了吻韓墨初聳的結，低聲認同道：“朕對子冉，一往深。”

*

作者有話要說：

顧萌萌：“要師父父拍拍才能睡覺覺。”謝在2021-07-08 19:53:04~2021-07-09 10:15: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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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抓周

永定二年二月, 征平南詔的君王顧修班師回朝。

南詔自此改稱南州，取消國制駐軍等職權，以仡慷家為首的舊貴族一律不與封禪, 不加實權, 子孫三世而后方可經商科考。

此前, 一切以大周三品侯爵之奉待之，不可僭越。

那個在嶺南韶州一年死四五百人的陳詠林主請纓, 想改調南州出任刺史, 三年不要俸祿，如若三年之南州不興，他便辭做個農人。

吏部的表章呈上來的時候顧修強繃著沒有笑出聲，掩口輕咳道：“子冉，這個陳詠林的好似是要跟你杠上了。年前你只是在他的年關季考上評了一無是四個字，今日他自薦的表章便上來了。這點量可掌不了大事。”

“國朝之中有些讀書人就是聽不了實話，覺得讀了圣賢書就高人一等了。豈不知若是將來國朝人人都讀了圣賢書呢？那這優越又該從何而來？”韓墨初了微微發的眼瞼，搖頭嘆氣道：“他若是當真有心就先在韶州的韻縣做個縣丞, 三年后若有政績再行調任吧。”

“如此也好。”顧修提筆在奏表之上落下朱批：“有關南州赴任的員朕昨日同尚書省議過了，他們呈了份單子，可用之人朕都圈出來了。子冉再看看，若是沒什麼要添改的，朕就把折子發回去了。讓吏部月底之前將這些任免之事料理清楚了。”

“是，臣知道了。”韓墨初點了點頭，又道：“對了, 勞您與吏部知會一聲，陳詠林免奉的這三年里每年從臣的年奉里勻出二百兩銀子給他夫人, 供他家中養育子, 侍奉親長。他家中清貧, 他一門心思要兩袖清風，總不能讓他的家眷都跟著死吧？”

顧修單手撐著額頭，看著韓墨初專注的眉眼，嘖嘖道：“朕的子冉當真是菩薩心腸。”

“是，臣是活菩薩。”韓墨初將手中的折子一合，毫不客氣道：“那陛下現在便搭個臺子，把臣供起來吧。”

“那可不，朝中不可沒有韓太傅。”

“對了，禮部上奏說陛下萬壽將至，今年是否仍要免去百朝賀的慶典？”

“不免，今年讓禮部好生辦著。三月初三是珹王世子滿周歲，這孩子與你和朕是同日所生，朕要在含元殿給這孩子擺宴慶賀一番。”

韓墨初笑意溫文的看著對面的顧修，佯做隨意的問道：“ 陛下，已經想定了麼？”

“嗯，朕想定了，去歲今日就想定了。”

****

永定二年，三月初三。

君王顧修萬壽節當日，含元殿上大排延宴，燈火輝煌。

宗親百皆到，座無虛席。

宴廳之上琉璃盞的數量比先帝在朝時倍增到了九十九盞。

由含元殿一路排至殿外，照得合宮上下燈火通明。廳前立柱上金龍盤繞，潔的大理石地面可鑒人，映出來往宮翩然的擺。

因為今日過壽辰的還有一位珹王世子，各宗親家中與之平輩的孩子也來了不。含元殿也一改素日的莊嚴肅穆，攜帶子的命婦席上擺著各子喜歡的干果點心并各玩，裝飾也多為子喜歡的鮮亮。

皇室宗親之中以太妃金氏地位最尊，席位自然而然的被擺在了帝王顧修主位東側最近的位置上，隨后依次是宇誠及康盛兩位親王。

晴昭公主顧錦與寧王顧攸的席位并列挨在一，都設在顧修主位的西側。

這兩張席面都是極大，都是容得下六人同坐的大張席。一是因為長公主顧錦與寧王妃徐靜此時都有了孕，二是因為毓恒與毓誠兩個周歲的小家伙又都是剛離了襁褓，最淘氣的時候，沒有這樣大的席面實在施展不開。

韓墨初的席面設在臣子席的正首之上，著一品太傅獨有的紫鶴氅，頭上戴的卻是與宗王同尊的赤金東珠冠。

據說禮部在安排席位時韓墨初的坐位本是在高臺之上與宇誠親王并肩的，誰知不知從哪里得到消息的宇誠親王立刻放話，如若韓墨初與他并肩而坐，他便一頭撞死在含元殿上。

可見還是為了先前韓墨初誆走他全副家當的事深惡痛絕。

顧修著墨九龍袍，頭戴十二副玉珠冠冕，坐在高臺之上一言不發的看著臺下的熱鬧。

寧王世子毓恒已經會走了，日常被太妃金氏寵的不樣子。當著滿室宗親的面將一手拎著一只布老虎滿地跑。

不是倒了這個，就是打翻了那個。

活一個小霸王，和顧攸小時候一模一樣。

反觀年些的小毓誠倒是沉穩，自從落了座就老老實實的坐在晴昭公主懷里，啃著一個幾乎和自己腦袋等大的蘋果，不哭也不鬧。

眼看著開宴在即，小毓恒依舊沒有任何要消停下來的意思，跟隨的母當著麗太妃的面也不敢管束。徐靜著肚子也不好去追，只得拍了拍旁好似沒看見的丈夫：“王爺，快開宴了，把恒兒抱回來吧。”

日常做慣了甩手掌柜的顧攸只得起離席，走兩步把兒子往懷里一撈：“走走走，沒見你母妃生氣了麼？”

很顯然，小毓恒并不買他這個親爹的賬，直接一個鯉魚打從顧攸懷里翻了出去，險些大頭朝下栽在地上。這個無比驚險的作嚇得在場所有人一聲驚呼，金氏更是嚇得兩眼一黑，險些暈了過去。

不過好在有驚無險，小毓恒仍舊拎著他的兩只布老虎，改了個路線邁著小短跑到了晴昭公主膝下，揚起嘟嘟的小臉含含糊糊嚷道：“姑姑抱，姑姑抱！”

“不，姑姑懷里抱著弟弟，過來母妃抱你。”徐靜皺眉道：“快過來啊，姑姑抱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