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與韓墨初同時起往前迎了兩步，顧修單手就把那小胖團子接了過來，溫聲道：“乖，父皇。”

小團子離了顧錦的懷抱后也依舊乖巧，聲氣的喚了聲：“姑姑。”

“傻孩子，不是姑姑，是父皇。”晴昭公主聲細語的引導著：“抱你的是父皇，這位是韓太傅，以后你該稱亞父。”

小毓誠順著晴昭公主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一滴口涎順著角緩緩落，咿咿呀呀的朝韓墨初的方向探頭。

韓墨初順勢張開雙臂，將小團子穩穩的拖在了臂彎。到了韓墨初懷中的小團子并不認生，茸茸的小腦袋靠著他的口，小手抓著他前的長命鎖開始了漫長的啃咬。

這還是韓墨初第一次抱著這麼小的孩子。

想當年他宮為皇子師時，顧修已經是個十二歲的年人了。他只需教他讀書習武這樣的事。

他那時從來沒有想過他有朝一日還能抱到這麼小的一只團子，并且還要與顧修一起將他養長大。

這個一歲半的小團子比一只獅子狗大不了多，綿綿的小子上香香的，說起話來含糊不清，但就是帶著一種能讓人充滿希冀的憐。

“父父.....”小家伙兒還不出準確的亞父和父皇，只能努力的在公主的引導下發聲。

“看來，誠兒好似很喜歡韓太傅啊。”晴昭公主欣道：“在府中教了幾日都不好，這會兒見到韓太傅就出來了。”

“韓太傅生得俊和善，小主子自然喜歡了。”圍在旁側的尚宮吳氏也笑瞇瞇的附和道。

小主子？顧修總覺得吳姑姑里說得是他。

韓墨初生得俊和善，他確實很是喜歡。

“長姐，朕想同韓太傅帶毓誠去院子里玩一會兒，你就在這里和吳姑姑說說話用些點心可好？”顧修借機提議道：“這孩子今日才剛宮，朕想與他親近親近。”

“這...”晴昭公主多有些猶豫，扶著自己高的肚子看了看攙扶著自己的丈夫和簇擁在側的尚宮吳氏，想了想，下定決心道：“也罷，那修兒多帶些人跟著，千萬小心別磕到了。誠兒現在會跑了，你可要看住了他。”

***

離開晴昭公主的視線后，顧修直接將那小團子從韓墨初的懷中拎了起來，扛在了自己脖子上，雙手抓著他兩只棒槌似的的小腳丫，一路朝著宣政殿后那煥然一新的小院走去。

“陛下，公主殿下好似說讓您多帶些人的。”韓墨初整整衫，與人并肩笑道。

“有元寶和寶吉還不夠麼？”顧修走著，能無比清晰的覺到肩膀上的小團子正在擺弄他頭頂的龍簪：“再說給這孩子預備的興圣宮也有保姆在，這麼多人還不夠？”

“公主殿下還說了要小心磕。”

“男孩子哪有不磕的？”顧修一臉威嚴的說道：“他是朕的兒子，不會那麼氣的。”

很顯然，顧修對自己這個君父的份適應得很快。雖說在晴昭公主面前，他自己都還是個不能人照料的半大孩子。

興圣宮與宣政殿連通的空地上，早已安放好了各式各樣供子玩耍的陳設。秋千，假山，石，沙堆木馬，四小車應有盡有。

小毓誠一落地立刻就瘋了，邁開小腳丫就往沙堆里跑。

一會兒追著一顆藤球，一會兒又搖搖木馬，一會兒干脆就在細的沙堆上打起滾兒來。

為了陪這小家伙兒瘋玩，顧修也寬去了外袍，穿著袖單，陪著那小團子瘋跑，拎著那小團子拋上拋下。韓墨初便坐在一側的秋千上靜靜的看著。

顧修自習武，力極佳，力旺盛。

陪著那小家伙兒在沙堆上玩了一個多時辰，裳都汗了，也不曾皺皺眉頭。

小團子跑著跑著，一頭撲在了韓墨初膝頭，仰頭朝人憨笑：“抱抱！抱抱！”

韓墨初手拍了拍小團子沾了滿的細沙，才將小團子抱上膝頭，一齊坐在秋千架上。

顧修也張開雙臂，任由元寶拿著拂塵將他上的細沙撣了個大概，坐在了韓墨初旁邊的秋千上:“毓誠，要不要同父皇比比，誰的高？”

“要！”小團子脆生生的答了一句。

“那小殿下要扶穩了嗯。”韓墨初拉著毓誠的兩只小胖手扶在了一旁扎秋千的麻繩上，雙足用力，秋千隨力起。

小毓誠興的尖，小腳丫來回撲騰，一時把腳上的小朝靴都踢掉了。

直到秋千停擺，才有跟隨的保姆敢上前將小鞋子給他重新穿上。

“唔，飛！飛！”小毓誠并不配合保姆穿鞋的作，繼續雀躍的指著剛剛停擺的秋千：“飛飛！”

“小殿下，要穿上鞋子才能再玩兒。”韓墨初笑瞇瞇的了小家伙兒頭上的汗珠：“聽話。”

“唔......”小團子也不知聽沒聽懂，只是看了眼韓墨初的笑臉就把頭垂了下來，乖乖的套上了小靴子。

“乖誠兒，這次讓父皇來推你和亞父如何？”顧修起繞到了兩人后，借力將秋千高高起，借著秋千擺的力道一下一下的將秋千得老高。

小家伙兒因為強大的慣，小屁已經從韓墨初的膝頭上升了起來，只有兩只小手還牢牢被韓墨初抓在手里。

嚇得跟在一旁服侍的保姆心驚跳的，生怕下一個彈指，這個胖乎乎的小娃娃便會從秋千上飛下來。

三人在秋千上正玩兒得高興時，監總管元寶不適時的開口了：“陛下，午膳好了，公主和駙馬都已經用過了。吳姑姑說若是陛下再不來，午膳便要重做了。”

顧修側過肩頭一撐，秋千就穩穩的停了下來。半拎半抱的將小團子往脖子上一扛，抓著兩條小短道：“走吧，去看看吳姑姑做了什麼好吃的。”

顧修以往面對那些子侄的時候多數都是不怒自威的帝王形象。以至于寧王顧攸家的小世子毓恒見了顧修的皇冠就哭，哪怕顧修和他的父親那般要好，吃喝玩樂的東西送了一堆，那孩子依舊不肯買賬。

弄得太妃金氏這個做祖母的都哭笑不得。

韓墨初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到顧修這張天生不茍言笑的臉上能角上揚那麼久。

由此可見顧修收養這個孩子，并不是全然出于對他父親的愧疚。

也許冥冥之中，這個孩子當真同他和顧修有這樣一段親緣分。

父子三人在宮人的服侍下換下了沾滿細沙的臟，洗手凈面后清清爽爽的在飯廳落座。

顧修的午膳是慣例的四菜一湯，小團子的午膳則是一碗粥糜外加一盤被了蝴蝶形的油松糕。

為著要喂小團子吃午膳，自公主府中撥來的保姆也破格與君王同席落座。

第一次沒有按時用午膳的小團子此時已經得前后背了，本等不及保姆喂他，自己就抓著勺子狼吞虎咽的往小里送粥糜。也不管是還是菜蔬都一腦兒的吞到了肚子里，哪里有什麼兒挑食的病？

吃飽喝足，瘋玩兒了將近兩個時辰的小團子雙眼發沉，依在保姆懷中含著一手指舒舒服服的睡了過去。

“陛下，小殿下睡著了。”保姆將小團子換了個更加舒適的姿勢在懷中抱好，與顧修悄聲行禮道：“奴婢先帶小殿下下去了。”

“就把他放在朕起居的暖閣里吧。朕午后同韓太傅看折子，順便看著他就是了。”顧修的語氣無比輕松。

經過這一個晌午的相，顧修覺得給這麼小的小團子做父親實在沒什麼難度。

午后，小毓誠抱著個和他差不多大布老虎安然睡。

晴昭公主離宮前來看他時他還迷迷糊糊的吃著拇指。

“誠兒乖，姑姑同姑丈要回去了，你留在宮中陪父皇和亞父好不好？”晴昭公主紅著眼圈兒顛了顛小團子，親了親額頭：“告訴姑姑，要不要留在宮中？”

“唔...要...要...呼...”半夢半醒的小團子著眼睛答了一句，就又睡了過去。

晴昭公主依依不舍的將小團子重新放回了小床里，吸吸鼻子道：“你個沒良心的小壞蛋，姑姑白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