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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妒火

雪后初霽的京郊大營, 旌旗招展。

五爪金龍王旗卷著風聲嘶吼，戰鼓聲擂擂震。

此此景，頗有幾分邊塞沙場上, 兩軍沖鋒前的架勢。

當下, 國朝所有五品以上員皆在當場。

文在西, 武在東。

文個個著青襲裘，人手一只鎏金香爐。武將們個個鐵甲金刀, 大紅的氈斗篷齊刷刷的映著白雪, 看著好不氣派。

今日，是永定三年的元月初一。

也是韓墨初牽頭所制的合金戰甲初的日子。

年關之前，軍監主事黃林冒著燙爛雙手的風險將第一塊真正意義上的合金金屬塊送到了顧修面前。

顧修朱筆一揮，將這種合金賜名為“釗金”。

并下旨將軍監主事黃林封為三品忠武侯，賞賜黃金千兩，朝中差遣如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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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件釗金戰甲，是韓墨初親手編織的。

第一個穿戴這副新甲的人，也正是君王顧修。

這副新甲在保留了昔日明甲形制的基礎上, 加固了肩甲，臂甲，與腕甲這三項。

甲胄的鱗片被打磨了織網之狀，比原先更加厚實，不易攻破。前的護心甲與易傷的腰腹都用了綿架空，冬日可保暖，夏日還可吸汗。護心鏡與革帶的接口都嵌有暗格, 可以用于填放傷藥以及過濾污水用的明礬。兜鏊也由原先的披肩式改為收，收口是用合金織的網邊緣有暗扣與甲相連, 將脖頸與咽護得沒有一隙, 卻不會造人呼吸困難。

兜鏊的額角兩側還設著兩個外翻的小銅鉤, 是用于征討一些類似于南詔之類極惡之地，供將士們懸掛防瘴面的。

今日之前，有關于這副新甲的各類傳聞就在文臣武將之中傳得沸沸揚揚。

而今，在場的所有人都在等著見識見識這種聞所未聞的合金究竟有多大的防力。

萬萬沒有想到，今日試穿這第一副戰甲的人，竟是君王顧修。

隨著戰鼓聲越促越，顧修著新制甲，騎在意氣風發的戰馬五十金背上款步行來。

腰間懸著寶劍背上負著長弓，左手勒馬，右手持槍，全副武裝之下沒有一懈怠。

對面的韓墨初騎在一匹通雪白的西域戰馬上，一銀盔銀甲，于距離顧修所在之三百步外勒馬站定，翻下馬，與君王抱拳執禮。

隨著韓墨初下馬，列站兩旁的文武百也紛紛下拜，齊聲三呼萬歲。

馬背上的顧修輕抬左手，示意眾卿免禮平，同時兜轉馬頭面向眾人高聲道：“眾卿，今日朕與太傅合力所制之新甲初，為免三軍疑慮，朕以自親試戰甲，請諸卿共同見證！”

觀禮眾臣無論文武，皆面面相視，卻無一人敢出言駁斥，只得齊聲應道：“臣等遵旨。”

顧修在文武眾臣的注視之下，與韓墨初相對而立，步距三百。

三百步，是突厥等地弓箭兵們力所能及最大的程范圍。

顧修后兩百步外，是蘇澈領著十二名軍醫在場恭候，以防不測。

韓墨初后則立著幾個親兵，端著力臂不同的長弓與機！弩，各式各樣的失箭。以及一柄突厥等夷人最常用的長柄大刀。

顧修朝韓墨初微微頷首示意，韓墨初便朝邊的親兵也同樣頷首示意。

第一個親兵端著自己手中的托盤，上前一步，朗聲高喝道：“大周黃樺弓，力沉一石，搭飛鳧箭。”

韓墨初一手持弓，一手持箭，渺目對準了顧修的口筆直的了過去。

羽箭穿風而過，對面的顧修不閃不躲，宛如一樽□□的石雕，任由羽箭在他前的護心鏡上發出一聲鏗鳴，直接彈落在地。

圍觀的群臣齊齊的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即武將的隊伍里有人歡呼起來。

“好！果然是好甲！”

“陛下膽識過人！蓋世無雙！”

顧修拂了拂依舊潔的護心鏡，示意韓墨初繼續。

韓墨初放下了手中的黃樺弓，另一個親兵捧著托盤走到了韓墨初邊，朗聲奏報：“大周筋角弓，力沉三石，搭飛虻箭。”

韓墨初神平定，彎弓便，這一次直接命中了顧修的眉心，又是一聲鏗鏘，顧修連人帶馬都跟著后退了一步，箭矢依舊彈開，只在顧修頭頂的兜鏊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凹槽。

飛虻箭箭長四尺，刃為三棱，憑韓墨初的箭法臂力，若是尋常戰甲，顧修的腦漿估計已經崩出來了。

這一箭過后，文的隊伍里已經出現了反對的聲音，有幾個積古的老臣已經跪下了。

“請陛下為我國朝保重龍！不要再以犯險了！”

“陛下！請您三思啊！”

“韓太傅，您也要有些分寸啊！”

接下去的試練，就在這些臣子們此起彼伏的求告之聲中繼續。

回鶻反曲弓，力沉五石，搭烏龍鐵脊箭。

中腹，驚馬，無傷。

大周神臂弩，力沉八石，搭三叉箭

中肩胛，如芒針刺，驚馬失蹄，無紅傷。

突厥震天弓，力沉九石，搭一槍三劍箭。

突厥震天弓，是現下大周及其周遭各國之中力沉最大的手持弓箭，比昔日漠南進貢示威的“鐵將軍”更重。除了韓墨初造就的那些大型的機弩外，世間幾乎無可匹敵。即便在境外邊關突厥人的陣營里也只有不到百人可以拉此弓。

一槍三劍箭，顧名思義一次可發三枚，通鐵質，箭尾無羽飛速極快，可于四百五十步外穿猛虎的頭顱或是五分厚的鐵板。

這一次，武將之中終于有人坐不住了。

最先坐不住的是世襲定國公孟紹，他既是國朝武，又稱得上是顧修嫡親的母舅。

論親疏，毫不比云氏族中的云玨差。

韓墨初手中這柄震天弓，他曾經在戰場上見識過它的威力，他親眼看著這一個突厥力士用這柄弓將他手下的副將的頭得四分五裂，腦漿都濺到了他的臉上。

當韓墨初拿起那柄弓時，孟紹幾乎沒有猶豫，直接單膝跪地朝馬背上的顧修拱手道：“陛下，此弓之力非同小可，若要以此試驗新甲，請恩準由臣代替。”

“孟國公，你的意思朕明白。”顧修穩坐馬背，直軀：“不過這釗金戰甲，是朕與韓太傅一手研制，如若不以朕先試，何以讓三軍將士安心。朕相信這釗金戰甲，也相信韓太傅。”

顧修說罷，抬手制止了群臣之間的，又向對面的韓墨初投了一個無比堅定的眼神。

韓墨初也堅定的朝顧修點了點頭，他盡可能平穩的抬起手臂，三指彎曲，夾住了三枝鐵箭。雙手緩緩發力瞄準，盡可能的避開顧修上的要害。

震天弓弓臂沉重，鐵箭堅，韓墨初瞄準時間一長，握弓臂的手心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夾箭的手指也由于發力太甚而產生了一種猶如拶指刑罰一般的痛楚。

所有人都在此時屏息凝神，連呼吸都盡可能的放緩，一些膽子小些的文已經在此時把臉低了下去。

一陣微風，拂過了韓墨初的前額，他定準時機松開右手。由于慣，韓墨初的戰馬也被震得雙蹄前奔，險些傾倒。

嗖嗖嗖三聲颯響，鐵箭猶如三只獵隼一般直接朝顧修沖了過去。

顧修沒有閃躲，任由那三支鐵箭刺破空氣直接釘在了他上的鐵甲上，震天弓驚人的后坐力直接將他從馬背上打得飛了出去。

好在他手中的游龍槍槍尖結實，就在顧修即將摔落的一瞬間，他將手中的槍尖沙地，握槍的左手發力順勢給了自己一個緩沖，才不至于在落地之時就此摔斷脊梁。

一時間，校場上作一團。

第一個沖到顧修邊的就是三百步外的韓墨初，他翻下馬撲跪到顧修邊將人抱起，連聲喚著君王有人知的名諱：“云馳，云馳你怎麼樣？”

顧修扶著槍尖撐起，一把摟住了韓墨初的脖頸，在眾目睽睽之下安著韓墨初的脊背：“子冉別怕，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