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且等我片刻,我去去就來。”韓墨初將手中晾曬的差不多的折扇重新合起,朝著老者手指的方向走去。
不過兩柱香的功夫,韓墨初果然抱著一包銀錠回來了:“老先生久等了,此是紋銀五百兩。”
“是了,公子。”老攤主接了銀袋,畢恭畢敬的將犀角折扇雙手奉上:“您拿好。”
“子冉只寫了四個字,便賣了五百兩?”顧修放下了懷中抱了一路的小團子,不可思議道。
“云馳不信,可以自己寫一幅試試。”韓墨初揚起角,眼波流轉之下,是一不可察覺的壞笑。
“試試便試試。”顧修也卷起袖子,朝那老攤主買下了一柄價值七兩銀子的斑竹折扇,信心滿滿的在上面寫下了:“勤躬持慎”四個字。
顧修的字也不算差,只是工整有余不足。
晾干墨跡后也學著韓墨初的樣子往那當鋪的柜臺上一遞。
“這位公子,您這扇子當不出價錢的。”看柜臺的伙計直截了當的說道。
“為何?”顧修將自己的折扇反復看了一遍:“方才的扇子怎得當了五百兩?”
“公子,您這是哪兒聽的信兒說我們這兒收扇子了?”小伙計撐著雙手,撇著道:“明白告訴您吧,方才我這兒收的是逸安公子的真跡,逸安公子傳世的扇壁,市賣可沒有三千兩以下的,統共就那麼幾把,我們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都要的。再說您看您這扇面兒上寫的什麼,勤躬持慎,這都是老爺掛在墻上的,哪有人寫在扇面上的?您若是非要當,您就把這扇面拆了,這扇骨我折您五十文?”
***
回程的路上,顧修黑著臉抱著小團子一言不發的走在前頭。
“云馳?怎麼臉都紅了?”韓墨初拿著新買的犀角折扇對著顧修的耳垂輕輕扇:“我給云馳扇扇風,降降火。”
“我若早知韓太傅的字這般值錢,你我何必出來走這一趟?”顧修抱著肩膀,目不斜視的朝前走著:“就只讓太傅大人寫幾副字,這軍費不就都有了麼?”
“好了好了,云馳別生氣了。我不過是想逗逗你。”韓墨初憋著笑意:“不然我去前面給云馳買糖糕吃。”
“我不吃。”
“連糖糕都不吃了?”韓墨初故作驚訝道:“云馳當真這般生氣?這可怎麼辦才好?”
“不吃,隨你怎麼辦都好。”
“好徒兒,別生氣了。”韓墨初手摟住了顧修的肩膀,聲輕語道:“是因徒兒治國有方,百姓安居樂業,為師的字才值錢不是麼?”
“韓太傅這是恭維我麼?”顧修瞇眼側目。
“我向來只說實話。”韓墨初說的相當誠懇。
“誠兒,除了糖糕還想吃什麼?”顧修顛了顛懷中的小不點:“隨便要,你爹爹今日什麼都能給你買。”
*
作者有話要說:
萬分抱歉今天的更新晚了。
由于存稿已經燃燒完畢,所以目前于更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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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南歸
天子離都南巡, 轉眼已是大半年。
隔年除夕之時,天子未曾歸朝。
元月十五上元節時,天子未曾歸朝。
三月初三萬壽節時, 天子還是未曾歸朝。
直至四月清明已過。
那是一個晴空萬里, 春暖花開的日子。
宣政殿前, 聚滿了前來點卯應到的員。
在天子離都的日子里,值守京城的員們每日到了上朝的時辰都要聚在此應卯, 隨后將當日要奏請之事遞到尚書省臨時增設的一員文書詔令手里。再由尚書省按著輕重緩急分好了, 一應送到寧王顧攸府上,最后由唯一知道天子行蹤所在的寧王殿下發往天子手中。無事要奏的員便在吏部的記檔上勾個到,便可自行回至各自的衙之。
天子離都久了,京們繃的神經也都漸漸松懈。
每日應了卯,便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四散而去。
“諸位年兄,你們說天子今年可還會歸朝麼?”一個門下省新任的小史匯在幾個同齡的同僚之中說著閑話。
“這誰能說得準?不過前些日子我與我吏部的一位同窗吃酒,他說他們吏部現在又開始招編擴容了,每日忙得不可開。想來陛下也是快回來了, 否則他們這會兒忙的是什麼?”一位與之關系不錯的小主簿答道。
“其實要我說,陛下若是一直不在京都也好。國事政令也不曾耽誤,最重要的是這陛下不在,韓太傅也不在。”小史神兮兮的低聲音:“爾等可知,我門下省的尚大人私底下管韓太傅什麼麼?”
“別賣關子,什麼?”
“什麼啊?”
“是啊,什麼?”眾人嘈雜紛的聲音里忽然夾雜了一個溫潤清明的聲音。
“斗!哈哈哈, 你們就說說韓太傅日常在前朝那趾高氣昂的樣子像不像斗,哈哈......”小史本以為自己這個詞怎麼說也會引起一陣哄堂, 不想他這邊捂著肚子樂不可支, 邊倒詭異的安靜了下來。他訕訕地收了笑容, 下意識地轉回頭,只見一位生得極其俊的男子,穿著一象征首輔地位的紫,正立在他后笑意地看著他。
“韓太傅!”小史嘶啞著嗓子慘烈地倒吸一口涼氣,雙膝頹然跪地,后背上立刻浮起了一層水撈似的白汗。
這一聲鬼似的韓太傅,驚起了四周一眾員。
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整服,正玉帶,笏板,并以最快的速度打起神列站整齊,在韓墨初的目轉向他們的時候,無比整齊地躬與人施禮:“韓太傅好!”
“諸位免禮,殿上朝吧。”韓墨初微笑著朝眾人頷首致意,并且順帶著忽視了那個跌跪在地上的小史,徑直朝宣政殿走去。
去歲,君王與韓太傅無聲無息地走了。
今年,君王與韓太傅又無聲無息地回來了。
沒有接風,沒有宮宴,甚至連儀仗都沒有。
歸京第二日便臨朝議政,前朝發生的大事小一清二楚,仿佛這二人從來不曾離都南行過的。
天子歸來后帶來了一道又一道的新興政令:一則,著刑部嚴查淮南與江南東西三地之間驛路之上牟利的員,如有虛扣貨品,卡設行商,巧立名目的,一行正罰杖責一百,發往極北戍邊。
二則,著工部擬圖于各行省府道興修新的商驛通路,增設京畿,都畿兩道輔助山南東道為驛路樞紐,于此三地以國朝名義建專事生產棉,麻布,陶等民生之的作監。各行商大省皆要以此為例,三年與當地大商建可供當地民生的的大型作監。無田可耕者皆作監為工。
三則,由吏部加任選邊貿,攜同京中鴻臚寺員,于各臨海州郡或臨邊州郡設海驛邊貿局,專與大周或臨海或接壤的夷人友邦互通有無,外夷大商亦可登岸易,各地需著請專人招待。
四則,取消原本的農稅制度,將原本固定的捐稅改為征糧。既是按著各地糧食產量,農人們留夠了自家所用的收后,剩余的部分按著當年糧價的八收歸國有,除五谷外,所有可供食用且耐貯藏的作皆算在。收歸國有后,由各地糧農司負責統一調度,貯存,余者流當年市場,如遇荒,需有可調之糧。如有瞞報災荒,虛報收,貪污征糧款項的一應凌遲死,禍累三族。
五則,提高現有商稅數額,賦予各地負責掌管鹽鐵銅礦的商手中的實權,使其與朝中戶部相輔相,嚴明稅務,謹防市面有豪商巨賈行囤貨居奇,欺行霸市,圖謀暴利等事。
六則,門下省中現有的七員需持天子手令行于各地傳達新政,如三月后仍有政令不達之地,當地史需與地方同罪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