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王妃哼了一聲:“事后賣乖有什麼用?林教頭,拿家法!”
相多年,林教頭太了解這家人的脾,王爺倔,太王妃強起來更倔,話既然放了出來,就不會再改。
今天這頓打,怕是跑不了了。
他看了王爺一眼,轉出去,不久之后,拿了板子過來。木板很長,有一只手掌那麼寬,半只手長那麼厚,年深日久的保存在祠堂,帶著一淡淡的香火氣,凝有冷。
這樣的東西打在上,會有多疼,可想而知,更何況林教頭親自手。
林教頭:“王爺尊貴,本不該在人前沒臉,這樣的打,可王府鐵律,有錯必罰,歷代家主都是一樣,沒任何特權——王爺,屬下盡量打快一點,您可住了! ”
“啪——啪——啪——”
一板一板,在人,聽的人頭皮發麻,眼睛轉開,不敢再看。
所有不相干的人隔絕在外面,隨太王妃一起來的四個親衛見場面已定,也早早散開了,院子里沒有任何別人,只有被打的霍琰,打人的林教頭,以及太王妃和顧停,給王爺留足了臉面。
可這麼大的靜,誰會不知道?
側院里,霍玠嚇得不行,拉住姐姐的手:“大哥……怎麼了?”
霍玥也很擔心,看了一眼正院方向,眉心蹙起,眸底滿是思索,和弟弟說話卻仍然溫和,輕輕了他的圓腦瓜:“不怕,不管有什麼事,祖母都會解決,停哥哥也不會放著不管,們都很聰明的,就比如上次別人打到王府來,玠哥兒還記得麼?”
霍玠當然記得,也就是因為那一天,看到了顧停不顧一切守護王府的姿態,他才對顧停越來越尊敬,越來越親近,當然也信任,這世間沒有停哥哥辦不到的事!他都敢打大哥呢!
霍玥了他鼻子:“你看,就算大哥犯了錯,也是要家法的,你可要好好記住,以后淘氣要有度,不可以給別人帶來麻煩,知道麼?”
霍玠一抖,小臉繃的異常嚴肅:“姐姐放心,我記住了!”
總之今天這一幕,給他造了重大的心理影,此后人生,秉持最多的理念就是立要正,以作則,肩扛責任,不要犯錯,否則會丟好大好大的臉!
之后他為皇太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勵圖治,兢兢業業,和大哥一起開創盛世,也是因為這些原則……
林教頭作果然麻利,很快,整整五十板打完。
他自己倒沒有半點疲累之相,霍琰就不行了,武功再高,也是之軀,一頓家法之后皮開綻鮮橫流,服都浸了。
然而這還不夠,家法過后,他還要跪祠堂。
林教頭親衛出來,一起把王爺抬進房間,清理傷口,上了藥,再換服,連面都沒讓顧停見,直接就抬去了祠堂。
整整三日夜,顧停和霍琰一面都沒見著。每次想去,走到祠堂門口就被攔住了,說這是規矩,不能見就是不能見。
顧停是真心疼,霍琰的傷看起來很重,這麼關在這里,會不會出事?
他每天都要過來好幾趟,哪怕見不著,隔著門也要和霍琰說說話。
“你放心,家里都好,我也沒事……”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就算想把我鎖起來,你也沒有真的傷了我,總是小心翼翼,見不得我上哪怕紅一塊……”
“我不會離開,也不會有危險,你多相信我一點好不好?”
“你的傷怎麼樣了?太王妃這次真的很生氣,誰求都不聽,你堅持住,很快就能出來了,以后……我們都好好的,好不好?”
這邊顧停難過,吃不好也睡不著,那邊太王妃也沒好到哪里去,對著參湯喝不下去,連連嘆氣。
桂嬤嬤瞧著心疼:“王爺這般年紀,又不是小孩子,眼下肯定知道錯了……要不要早點放出來?”
太王妃哼了一聲:“我看他就是仗著份高,胡來也沒人敢治他!沒事,你別替我發愁,他那個子骨,罰兩天死不了,不好好教訓他一回,他就不知道怕!”
這可是親孫子,小時候趴在膝頭撒過,一聲聲祖母,說想快點長大保護……們祖孫命都不好,很長一段時間總是在失去,這孩子不知怎的,慢慢長了面冷心熱的樣子,從不會說漂亮話哄人開心,可不管走多遠,回來第一個見的一定是,見了一定跪下磕頭問安,不管多人看著,份地位如何,他都一樣,從未變過。
他很把一個人放心上,可一旦認定,這輩子都不會變。
太王妃怎麼可能不心疼?脾氣那麼,心卻那麼,賊老天就不能換個人禍禍,給好人留條生路麼!最后只能安自己,好事多磨,請大師給大孫子算過命的,希這一關快點過去,過去了,就是雨過天晴,再無厄難。
三日之期到,霍琰終于從祠堂里出來,抬進了自己房間。大夫也很快被請進府,是給府里看病多年的老大夫,姓鐘,醫湛,也從不會藏著掖著。
可這一回,給霍琰過脈,卻悄悄避開太王妃,把顧停拉到一邊,問他:“王爺近來是不是中過什麼藥?迷香或者是毒藥之類的?”
顧停立刻想起京城小樓起火那一夜,孟楨說聞到了一種特殊味道,能致人瘋癥,好像離草?他不敢輕視,立刻把這個名字告訴了鐘大夫。
“這個啊,”鐘大夫捋胡子的手一抖,差點拔下來一,“若真是這個東西,就難辦了。”
顧停拱手:“還請您明言。”
鐘大夫:“這種藥草起初并不易對人產生影響,可一旦有影響,后續就很難扭過來,比如王爺現在的狀況,別人隨便用離草制的香或許就可以左右控制他緒,若執念太深,就算別人不用香,自己心底到刺激,也會……”
顧停就明白了,霍琰這些時日的行為究竟為何。
怕是從離開京城起,霍琰的緒就一點一點積累,可惜當時不太明顯,邊事也太多,他自己不說,他也沒有發現,慢慢的就……
霍琰是真的病了。
“什麼事非要避著我說?”太王妃突然出現,“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前面一句話指的是鐘大夫,后面一句話問的卻是顧停。
顧停明白,太王妃那般通,怎會看不出鐘大夫意思?故意避開,就是為給兩個人流出說話的空間,可這事實,也想知道。
見他略有躊躇,太王妃嘆了口氣:“孩子在外頭,慣報喜不報憂,不想讓家里大人跟著心,琰哥兒大了,完全能獨當一面,我也早已習慣,并沒想掌控所有,事事知悉,可這次不一樣,事關他,我不能不問。”
顧停:“也沒打算瞞您,本來事都過了,想著回來同您說的,誰知這幾天總是各種事,就耽誤了,在京城的時候,我們的確遇到了一些麻煩……”
他細細把前因后果說了一遍,遇到了什麼事,怎麼解決的,如何推測幕后之人,做了哪些試探哪些應對,一五一十,全都說了。
太王妃氣的拍的桌子:“該死的皇帝老兒!竟敢欺我孫子至此,可是活夠了!”
雖然很多人都這麼想,心里也的確這麼罵了,可沒什麼人敢罵出聲,畢竟皇權大于大,大不敬之罪可不是說著玩的。但太王妃這麼罵人,房間里沒有任何人敢提醒說錯話——
這里可是鎮北王府,是王府太王妃,王爺見了都要下跪請安的!
太王妃氣完,盡量平復緒,看向鐘大夫:“所以琰哥兒這病,是了那勞什子離草影響,有些不對勁,但尚沒有那麼嚴重,有治,是這樣麼?”
鐘大夫頜首:“確實如此,王爺此病將將發起,不算病重,痊愈希肯定很大,可有道是病易治,心病難醫,王爺這病源于心結,源于自執念,他自己的想法扭轉比任何藥草效力都要來的大,如今怎麼下方,我還得多斟酌,現階段能做的就是,盡量讓王爺平心靜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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