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瑢音當著衆人的面如此行爲,二太太登時便是有些下不來臺——不應也不是,應了卻也怕麻煩。可是想著畢竟當著顧家的人面,二太太終歸抹不下臉面,只得無奈的點頭應了。自然,面上卻是一副義不容辭的神:“這是自然,你且說來,我自然會替你做主。有我在,誰能傷了你?好孩子,快快起來,這樣像是什麼話?”
顧婉音抿脣一笑,開口言道;“弟妹可不是糊塗了?有二嬸在,又怎麼會讓你委屈?二嬸這樣疼你,何時不是護著你的?”說這話卻不是爲了給二太太打圓場,而是在推著二太太一會下不來臺,不好置事外。畢竟,當著張氏和莉姨娘的面,二太太怎麼也不可能拉得下那個臉垂首不管。
二太太深深的看了顧婉音一眼,面上的笑容越發的誠懇了幾分:“可不是這個道理。”頓了頓,又重重言道;“再說了,就算我不在,還有你大嫂世子妃呢,也會替你做主的。”
二太太如此言說,分明就是想要將顧婉音也拉下水去。不得不說,二太太倒是明,這算盤打得極好。不管怎麼樣,總不會便宜了旁人。也保全住了自己一點。
顧婉音卻是沒有反駁,只含笑不言。這件事,本就是一手挑出,自然不會善罷甘休。該出頭的時候,自然是要出頭的。不管怎麼樣,今兒和甘這也一筆賬,卻是要算清楚了。
當下衆人便是又將目重新投向顧瑢音,只等著顧瑢音說出原委。尤其是二太太,如今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自然是心中焦灼。
顧瑢音眼底閃過一狠辣,想起自己沒了的那個孩子,心中更是恨意翻騰。當下也不起,只朝著二太太不住哭訴道:“母親縱然不爲我做主,也想想我那個苦命的孩子,還沒出生更沒讓人知曉。就那麼悄無聲息的走了。我以往只當那孩子是個沒福氣的,可是如今才知曉,原來竟是被人所害的!”
顧瑢音這話像是往平靜的水裡丟了一塊巨石,登時便是濺起水花無數。二太太只覺得詫異,竟是有些不明白顧瑢音話裡的意思,蹙眉怔怔反問:“這是什麼意思?”沒頭沒腦的這些話,怎麼能讓人相信?什麼被害。到底怎麼一回事?好端端的,怎麼又說起流產的事了?
顧婉音微微一笑,卻是沉聲朝著顧瑢音言道:“哦?到底是怎麼回事?瑢音你說得沒頭沒腦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放心,只要你說出來,不管是誰,二嬸都會爲你做這個主的。”
顧瑢音看向二太太,“今日我在姨娘送我的香囊裡。發現了麝香!從送給我起,我就一直佩戴。所以——”
二太太陡然變了臉。作爲人,自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更明白。麝香的功效。也就是說——顧瑢音小產,不僅是因爲了衝撞!想通了這一點之後,二太太的面霎時變得猶如寒冰一般,雙眸更是冷冷的出利刃一般的芒來。不管顧瑢音有躲讓人討厭,可是孩子卻是周瑞明的孩子!是的孫子!甘那個小賤人,竟然敢?!
“去,將甘給我來。”二太太側頭吩咐丫頭,聲音寒冷如冰。旋即想起張氏和莉姨娘都在,當下便是勉強朝著二人笑道:“讓親家太太看了笑話了。這件事……”家醜不可外揚,不管怎麼說這件事都是周家的家事。而張氏和莉姨娘。雖然是親家,可是卻著實都是外人。這樣的場合,二太太自然希張氏和莉姨娘都能識趣些,迴避了纔是。甚至就是顧婉音,二太太都是不得趕離去纔是。顧婉音在這,分明就是看笑話的。
然而莉姨娘既然來了。又如何肯走?張氏倒是純粹是來看笑話的,自然也是不會輕易離開。當下二人對二太太話裡的意思都是置若罔聞。
而莉姨娘,更是含笑言道:“按說這事兒我也不該手,不過作爲瑢音的母親,我到底是不放心的,二太太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莉姨娘上說得客氣,可是態度卻是極爲強,就沒有要不過問的意思。
二太太皺了皺眉頭,還再說什麼。這時候顧婉音卻是恰到好的言道:“自然是如此,姨娘是瑢音的生母,自然有權力也有名義過問這件事。瑢音了這樣的委屈,您不出面誰出面?二嬸爲人最爲大度,又是極疼瑢音的,想來絕不會有半點不滿的。”一面說著,一面便是笑盈盈的看向二太太。
二太太一窒,看著顧婉音含笑的雙眸,卻是恨不得要將那眼珠子扣下來。顧婉音都這樣說了,還能說什麼?不同意?那不是在打自己的臉,承認不是什麼大度的人?
自己願是一回事,被人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雖然結果一樣,可是二太太心中此時卻是著實的覺得憋屈。只是面上卻也不得不和悅的言道:“世子妃這話怎麼說的?我自然也和親家母你們一個心思。親家母也正好留下來,咱們一同給瑢音主持個公道纔是。”
莉姨娘含笑點點頭:“正是這個理呢。”卻是又不聲的將二太太的勉強和顧婉音的意味深長看在了眼底。同時,對顧瑢音的境倒是又瞭解了幾分。當下想了想,便是又言道:“這個事也不是什麼小事,我想著既然大家都在了,也不必瞞著婿了。二太太乾脆去將婿也請過來吧。孩子呢,是他的孩子,咱們瑢音吃了這樣苦,他做丈夫的,也該瞭解瞭解。”
二太太微微一皺眉,卻是想也不想的便是言道:“他們男人自然有男人要忙的事,如何能爲了這些宅人家的事跑來跑去浪費時間?”說完大約有覺得自己語氣太重了一些,忙又緩和了幾分,玩笑般言道:“還是說,親家母覺得,有我在不夠?放心,瑢音是我的媳婦,那孩子是我的孫子,我怎麼會不給做主?至於這件事,等到問清楚再告訴瑞明也是一樣的。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二太太只一聽便是明白莉姨娘是什麼意思,自然是不肯。要知道,周瑞明雖然和顧瑢音關係不睦,可是孩子畢竟是他的脈。沒了那個孩子周瑞明心中不痛快這是這誰都知道的事,這個做母親,又怎麼會將兒子的過來,再承一次這樣的痛苦?這段時日煩心事已經夠多了,著實不願意這些事,再去煩擾周瑞明瞭。要知道,這短短幾個月,周瑞明已經是瘦了一大圈也不止了。
顧婉音也是眸子一沉,看向莉姨娘道:“是啊,可不是這個道理?瑞明最近衙門也是忙著呢。我聽世子爺說,瑞明十分勤,眼看著只怕是要升了。這個節骨眼上,我們自然不能讓他分了心了。”雖然是來看戲,可是卻不願意揭人傷疤。更沒有那意思要鬧得周家家宅不寧。故而此時纔會幫著二太太說話。
顧瑢音在一旁聽了,只怨毒的看了一眼顧婉音,最後卻只能咬了咬脣,什麼都不好說。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能說什麼?不過,周瑞明那廢不來也好,省得看了厭煩。
而莉姨娘卻也只能是閉口不言。縱然心中不痛快,卻也是無可奈何。
幾人又不鹹不淡的說了幾句客套話,甘便是過來了。因還有些冷,穿了一件半舊的棉胎背心,水紅的子,盈盈的段,像是一枝初春的含苞的桃花,倒是十分可人。二太太冷眼瞧著,卻是猛然覺得——甘爲何卻是有了幾分陶氏的風範?的樣子,語還。一雙水靈靈的眼睛似乎會說話,看著清純乖巧,可偏又從骨子裡出一嫵來。
或許換了男人來瞧,自然是覺得甘這樣是好的。可是二太太恨不能生生啖了陶氏,又怎麼會覺得好?加上先前顧瑢音的話,當下便是沉了臉,冷聲斥道:“跪下。”
一旁的莉姨娘冷冷一笑,目落在甘上,幾乎要將甘刺穿。
甘早就覺察到莉姨娘的目,正覺得怪異,卻是冷不妨的聽見了二太太這一聲冷喝,自然是嚇了一跳。當下也不敢遲疑,忙不迭的跪下去,也顧不得腳底下是青石板,只膝蓋撞出了“咚”的一聲來。
等到跪下之後,甘這纔不聲的朝著四下裡看了一眼,想看看究竟是個什麼形。然而卻是到了顧婉音落在面上的,似笑非笑,卻又含著一惱怒厭棄的目。當下,甘只覺得心中“咯噔”了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碎裂開來一般。隨即,一顆心便是沉了下去,就連腳,也是了幾分,幾乎跪不住,再也撐不住子。只是卻也強撐著朝著二太太告罪:“太太息怒。不管我犯了什麼錯,太太要怎麼責罰也好,還請太太顧著自己的子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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