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音明白周瑞靖的意思,畢竟秦王能在朝中這麼多年,之前又是衆所歸,不可能真的就是徹底的沒有了一戰之力。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正是這個意思。
不過誰也沒有就著這個話題過多的談論下去。孃過來帶著小棲霞睡覺去了,而周瑞靖明日還要去衙門,自然也要早睡。
洗三過了沒幾日,老太太忽然打發銀鷺過來請王妃過去。銀鷺悄悄的往顧婉音院子裡過來了一趟,帶來了一個消息:老太太對顧婉音這一胎沒能生個兒子失之極。因此,老太太便是了一些心思——譬如,員王妃要給周瑞靖納妾。
在老太太看來,周瑞靖已經慾這樣久,自然和剛懷孕時候又不同,再加上和王妃一說,自然是水到渠。更何況,顧婉音沒能一舉得男,周瑞靖難道就不失?
或許老太太覺得是爲了周瑞靖好,爲了周家的未來好。可是顧婉音卻覺得——老太太之所以這樣執著的要給周瑞靖納妾,或許本不是那些原因,最最真實的原因,怕是老太太看不順眼,想給添堵,更想證明給看:這個家裡到底是不能過誰去。
當然,這也只是顧婉音的想法罷了。要說不生氣,那也是假的。可是再生氣又能怎麼的?也不過是白白氣壞了自己,何必跟自己過不去?月子裡落下病兒,那可不是說著玩的。再說,計較也不在這個上頭。縱然老太太真有這個心思,王妃也不見得有。就算王妃有,可是周瑞靖也不見的就有。橫豎,還沒到該計較生氣的那一步。
所以,顧婉音乾脆的選擇了搖頭將這些個不痛快拋開去,只專心致志的坐自己的月子,養好自己的閨。至於其他的。自然有周瑞靖這個當爹的去心。周瑞靖說讓信他,自然拭目以待。想來周瑞靖也不是那樣薄的人。
只是相對於顧婉音的老神在在,幾個丫頭倒是有些急眼了,素琴最是按捺不住,急躁的就開了口:“老太太這是什麼意思?非要跟世子妃過不去不?真真是可惡!老而不死是爲——”素琴想說,老而不死是爲妖。老太太如今做的這些個事,和老妖婆沒什麼樣。
但是這話又是素琴一個丫頭能說的?所以當下也不必顧婉音開口說什麼,丹枝就是訓斥起來。訓斥得素琴一個字也不敢再多說。訕訕的閉上了,只是瞧著那神,卻仍是憤憤不平的。顯然心中還是覺得老太太可恨。
顧婉音看了幾個丫頭急躁的樣子,倒是微微一笑淡然的勸道:“急什麼?還沒到那時候呢。若是老太太的話管用。也不會有今日了。”周瑞靖不會在這個時候納妾,絕不會。
王妃和顧婉音的想法一樣,都不覺得周瑞靖會想要納妾。可是不管王妃心裡怎麼想,老太太既然打發了人過來請,那麼不管王妃是“病著”也好,還是怎麼也好,總要過去一趟的。否則便是讓人落了話柄了,所以王妃縱然再不願,到底還是隻能咬著牙過去給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仍是那個樣子。氣也是好著,全然看不出有生病的樣子。
王妃只看了一眼,心中便是不痛快起來——老太太既然沒有病態,那日洗三便果真是撒謊了。老太太執意跟著二房已經傷了大房的臉面,那日洗三不肯出現,更是讓大房的臉面當然無存。王妃覺得老太太真的是有些過了。縱然再不喜歡顧婉音,可是孩子是孩子。那是兩碼子事。可是顯然如今老太太連著顧婉音的孩子一併也是不喜起來。
不過心中縱然不痛快,王妃卻也是規規矩矩的給老太太行禮問安,得了老太太的允許之後,這才坐下了。
王妃心裡有氣,自然不肯多說話。只是沉默的喝茶。
老太太見了王妃這樣的態度,心中也是老大的不痛快——畢竟先前可是讓銀鷺先跟王妃了氣的了。王妃此時不開口,算什麼?不同意?還是怎麼的?
“靖兒年紀不小了。”老太太到底還是隻得開了口,緩緩的言道。聲音裡多有些不痛快的意思。不過王妃卻是隻當沒聽見,眼觀鼻鼻觀心,老太太說了,也就點頭應了。
只聽得老太太繼續言道:“既然你也知道他年紀不小了,那更該上心著纔是。咱們周家子息不旺,如今既然正室已經生了孩子。那麼也就可以納妾擡姨娘,多給靖兒生幾個孩子了。只有香火旺了,那纔是真真的好呢。老大媳婦,你看呢?”
王妃本不想理會,可是老太太都問了,也不好真當沒聽見,想了想後,便是如此回道;“這個事兒我卻是不好做主了。靖兒那脾老夫人也是清楚的,他從來都是極有主意的。他心裡不肯,就算我們將人擡回來,也是誤了人家姑娘罷了。靖兒從小跟在老夫人邊長大,這一點想必老夫人比我清楚多了。”
這句話是婉拒,卻也是提醒老太太的意思。畢竟,老太太不是不瞭解周瑞靖的脾氣,何必非要較勁?反而傷了。
老太太皺了皺眉頭,輕哼一聲十分不滿:“聽你這意思,倒像是我在著你們似的?我這樣做又是爲了誰?還不是爲了咱們周家,爲了靖兒?靖兒萬一將來上了戰場,這刀槍無眼的——”
然不等老太太說話,王妃便是沉了聲音打斷道:“老夫人這話我可不聽。再說了,我和王爺守了一輩子邊關,難道還要靖兒也去守一輩子?我和王爺已經商議過了,等這兩年一過,時局穩定了,王爺就辭了兵權,咱們好好回來過日子,侍奉老夫人。”
王妃是真不想周瑞靖再走他父親的路。吃那樣的苦。更不願意想象什麼刀槍無眼這樣的景。所以,連禮儀也顧不得了,直接便是打斷了老太太的話。
老太太卻是難得沒有生氣,反而道:“是我糊塗了,說了這樣不吉利的話。不過,不管怎麼著,靖兒納妾總是應該的。而且,最好是納個貴妾纔好。你是不知道,當初那個永和郡主一心想要嫁給靖兒,可是……若是靖兒那時候點頭了,如今咱們周家的地位又豈是現在這樣?”
王妃看著老太太滿面懊惱的樣子,似乎無盡後悔當初沒能事,心中便是有些漸漸覺得荒唐起來。老太太怎麼的越老便越是糊塗起來?都說年歲越大,便是對權力金錢看得越開。可是在老太太上倒是不盡然了。老太太倒像是完全鑽進去了,一心一意的想著如何將周家培植朝中第一大勢力。
殊不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殊不知,臣強君弱,便是功高震主,著君王要下殺手?
否則,當初永和郡主的父親,也不必至今仍是不出了。否則,鎮南王一脈也不必守著邊關的同時,還要將後嗣都留在京城中當人質!
王妃心中覺得荒唐,更是不痛快。更不願意再這麼繼續和老太太說這些沒用的,便是再次回絕:“這件事我也不敢替靖兒做主,若是老夫人執意如此,只和靖兒商量就是。”
“靖兒如今礙著臉面,又年輕不懂這些,一味的被他媳婦左右,你這個做母親的怎麼還如此弱?”老太太似乎恨鐵不鋼,語氣都有些重了起來:“你真要看著將來周家都信顧不?”想著顧婉音屢次三番和做對,老太太的面便是說不出的難看:現在都如此了,將來還得了?
王妃“呵呵”一笑,面不改只當是沒看見老太太的緒,只道:“我覺得靖兒媳婦好。倒是看不出有什麼不好。”一句話便是將老太太噎得說不出話來。
王妃的態度如此鮮明,老太太還能說什麼?當下也只是重重的“哼”道:“將來總有你後悔的時候!你縱然不爲了靖兒想,你也該想想語緋!若是將來……哼,那時候後悔就晚了!”
王妃蹙眉,卻也不願意多說,只疲憊道;“若是老夫人沒有旁的事兒,那媳婦就先告退了。我子還沒好利索,只覺得乏得很。”
老太太氣惱,只揮揮手便是不再理會王妃。王妃也不在意,只退了出去。只是心中到底不痛快。更是有些納悶——老太太方纔那話,是什麼意思?聽著那語氣,倒像是知道些什麼事似的。
是了,老太太對秦王一派最終能大獲全勝十分篤定,如今又說了這樣的話,必然是知曉了什麼幕。只是老太太卻是不肯告訴他們……王妃想著,眉頭皺了起來,心中也是微微一凜,思考片刻,便是加快了腳步回去了。
不管如何,這個時候周家也該有自己的立場。哪怕只是爲了周語緋呢。對於晉王,王妃多也是有些信心的。與公與私,王妃心中也都是盼著晉王能夠走到最後。
只是,老太太到底是知曉了什麼,竟然對秦王這樣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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