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吃完之后，走到茶樓的欄桿前，抬頭看天。

妖氣變得很凌，四散去，但是，也有不在往京城的方向涌過來。

“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一陣陣風吹過，哎，莫非又要變天了”小二肩膀上搭著巾，在一旁桌子，對另外一位端著盤子的小二說道。

“許是吧，現在剛下秧，如果下大雨，可就不妙了。”小二擔憂地道。

“可不是我家也是剛落了秧，我媳婦在田里種了瓜，如果下大雨，又得再忙活了。”

“真是煩人”

展回頭，看著兩位小二的對話。

百姓需要的是風調雨順，安居樂業。但是就等同蝴蝶效應，牽一發全，天氣，朝堂，都可以影響他們的生計。

看向方繼子，方繼子也在怔怔地看著兩個小二，他的心里，說不出的難。

這些年，他不曾懷疑過自己的信念，為了誅妖，他可以隨意改變天氣，出很厲害的神，然后導致天氣突變或者山河搖，他沒有想過，自己所作的一切，會給百姓帶來什麼樣的災難。

他一直都以為自己在做好事，一直都以為誅妖除魔是為了人家正道，為了讓百姓不威脅。

展沉默了一下，對小二道：“結賬。”

阿蛇從懷里掏出銀子，遞給小二，“不用找了。”

這一出手就是二兩銀子，還不用找，小二都愣了。

這頓飯，也不過是一錢銀子左右。

小二把銀子給掌柜的，掌柜的愣了一下，看著方繼子的背影，忽然驚呼，“那不是方道長嗎天啊”

他疾步追上去，“道長，道長，留步”

方繼子回過頭，看見掌柜的一臉激地走上來，他問道：“什麼事”

掌柜激得話都說不句，“道長可還認得我認得我嗎”

方繼子看著他，搖搖頭，“對不住，尊駕是”

掌柜手在臉上擋了一下，出兩個眼睛，“崗山，我被山魅擒住，是道長救了我。”

方繼子想了一下，笑道：“哦，貧道記得了，你是那個把黑狗涂在臉上企圖趕走山魅的那人。”

“沒錯，是我，是我”掌柜激地喊了起來，連忙把手的二兩銀子塞回他手，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我一直想找道長，謝道長救命之恩，今日得見，真是太好了。”

方繼子嚇了一跳，連忙手扶起他，“快起來，莫要這樣，除魔衛道，是貧道的職責。”

“如果不是道長，我早就死了，我那一家大小也會淪落慘景，道長殺了山魅，我在山尋了數日，終于找到下山的路，活著回來了”掌柜的激得熱淚盈眶，哽咽了說不出話來。

方繼子抬頭看了展一眼，展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他面容一，對掌柜的道：“不必言謝，貧道貧道沒有這麼大的功德。”

他轉，大步就走。

阿蛇對掌柜的道：“道長一生救人無數，這對他而言是平常事，你不必如此。”

掌柜的依舊用激的眼神注視著方繼子的背影，“對道長而言，是平常事，但是對我，是一聲的恩。”

一行人走了，展對方繼子道：“可見，你這一生做的都不是錯事。”

方繼子慘然一笑，“那日，貧道只顧著斬殺山魅，雖是救了他，但是，那是險峻的崗山，貧道竟沒有想過，他一人如何能走下去他活著，是上天的恩德，著實與貧道無關，貧道當然但凡有一憐憫心，也應該去帶他下山的。”

展沒有說話，對當時的方繼子而言，斬殺山魅是他的首要大事，他以救人為本，卻在過程忽略了自己的本意和出發點，這是世人通常會犯的錯誤。

“師父，是您給了他新生，您得起他的激。”鏇子不忍見方繼子難過，遂出言安。

方繼子不作聲，心底堅信了多年的信念，頃刻崩塌，這對他來說，是致命打擊。

一行人重新回到山之巔，展道：“我們四人，分四個方位攔截，我要說明一點，遇到危險，不要死扛，一定要呼救。”

“知道”鏇子與阿蛇應道。

展看了方繼子一眼，淡淡地道：“你如果覺得你這輩子做錯了很多事，那麼，你現在需要的是彌補的機會，你不要想著把這條命豁出去就算了，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把這個爛攤子扔給我，那麼，即便你上天地，我都會把你找出來。”

方繼子默然點頭，“明白。”

展知道他不是真的明白，對一個執念太深的人，把他從另一個執念里拉出來，他很容易又陷另一個執念去。

這一天，在山之巔幾乎是暗無天日的。

天氣變得很差很差，厚厚的黑云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許多被喚醒的妖魔鬼怪瘋了似的擁往京城，展幾乎是設下了天羅地，但是，總有之魚。

展站在云端上，看到有數道厲害的黑氣往京城的方向去了，想攔阻，但是被困住無法走開。

這一狀況，方繼子也發現了，他心一急，略一分心之下，就被一團黑氣籠罩著凌空升起。

他全像是被纏住一樣，冰冷的侵心田，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戰。

這是一條蛇妖，道行高深。

他不敢掉以輕心，揮起銅錢劍刺向黑氣的頭部，但是，作為修道人，他竟忘記了打蛇打七寸的常識。

銅錢劍注黑氣的頭部，黑氣竟未散去，反而越纏越。

黑氣的頭部化作蛇頭，蛇頭張開大口，仿佛要把他吞噬了。

但是，他知道蛇不是要吞噬他，而是要咬住他注毒。

他的銅錢劍刺蛇口，蛇頭拐了一個彎咬向他的后背，他被裹住，無法彈，只得急急念咒語，咒語在他口溢出，變一道道的芒，驅散了些許黑氣，他一松，急忙飛了出去。

黑氣隨而來，在空蜿蜒游，它雖未變蛇，但是卻以蛇的形態以氣的形態存在，這樣是最難對付的。

銅錢劍數度刺出，都只是隔靴搔，不曾傷到蛇妖的本。

反而在他進攻的時候，蛇妖一步步散出毒氣，讓方繼子頭昏腦脹，甚至，眼前產生了幻覺。

他看到的不再是一條黑氣，而是無數條黑氣在眼前晃，他左一劍，右一劍，到最后，那黑氣卷在他上，他毫不猶豫地舉起銅錢劍，往自己的口刺去。